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沈惟汐羞紅着臉，小聲嘀咕：“誰是你女朋友？”
說完不待滕煜反應，立刻掙脫他的懷抱，轉身一路小跑着進了宿舍。
沈惟汐停在宿舍門口，摸摸滾燙的臉頰，伸手扇了幾下，深呼吸一口氣，開門進去。
坐在她桌前的三個人，雙手抱臂，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沈惟汐愣了愣，躲閃着目光，不确定地問：“有什麽事嗎？你們怎麽這麽看着我？”
代筱穎一把拉過她的手臂，按在椅子上。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快點老實交代！”
沈惟汐支支吾吾：“交代什麽呀？”
薛豔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別想裝傻，我們都看見了，某人剛在樓下和校草抱得難舍難分。”
代筱穎補充：“不止我們，現在應該整棟女生宿舍都知道了，下午可能整個學校就知道了。”
沈惟汐：“……”
“汐汐，恭喜你，得償所願。”方圓捏了捏她的臉頰，“不過你們到底是誰先表白的？”
沈惟汐一瞬間臉頰更紅，脫下外套，抱在懷裏，捏捏耳垂，難掩羞澀的語氣：“算是他吧。”
她看了看三個人不解的表情，又補充：“高一的時候，他說會等我長大。”
薛豔和代筱穎啊啊啊地尖叫着抱在一起轉圈圈。
方圓捂着耳朵，去陽臺收衣服，進來後看着沈惟汐：“汐汐，滕煜好像還在下面。”
沈惟汐懵了一下。
她站起身，拿着手機匆匆往陽臺跑去。
薛豔和代筱穎也跟着跑出去湊熱鬧。
沈惟汐趴在陽臺欄杆上，看見身形颀長的少年仍然站在兩人剛才擁抱過的地方。
像是心有靈犀，滕煜忽然擡起頭，朝她的方向看來。
兩人的目光隔空對上，沈惟汐還是有不真實的感覺，心重重地一跳。
她低頭給他發信息。
汐汐【你怎麽還不走？】
TY【後悔了。】
汐汐【後悔什麽？】
TY【不應該放你回去。】
TY【想把你裝進口袋帶走。】
沈惟汐指尖輕顫，心跳快地要沖出嗓子眼。
她擡頭看着他，高瘦的男生把手機揣回口袋，高舉起手朝她揮了兩下，然後轉身離開。
等他身影徹底消失，沈惟汐才回到宿舍。
代筱穎進來就打趣她：“嗚嗚嗚，我也好想談戀愛啊！”
“同樣都是談戀愛，我和楊寬怎麽就沒這樣呢。”薛豔接話，“我和他确認關系的時候，他送我回來就走了，頭都不回。”
“就是啊。”代筱穎假裝嘆氣，“你看人家男朋友，還說什麽想把她裝進口袋帶走。”
薛豔：“要不說是別人家的男朋友呢！”
沈惟汐：“……”
這兩人真是，又在打趣她。
沈惟汐臉皮薄，實在說不過她們，索性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發燒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澡了。”
洗完澡，沈惟汐上床躺下，打開手機，找到四人小群。
汐汐【那個，跟你們說個事兒。】
過了幾秒，群裏靜悄悄的，沒有回複。
沈惟汐納悶，明明上午還在群裏問她感冒好了沒，這會兒怎麽都沒信了。
都上課去了？不應該啊，現在是午休時間啊。
沈惟汐抿抿唇，低頭繼續打字
汐汐【我和滕煜在一起了。】
這條信息發出，群裏接二連三跳出好幾條信息。
田原生活【半小時了。】
佩佩【什麽情況？】
邱琳琳【我錯過了什麽？】
汐汐【？】
汐汐【你們在說什麽啊？】
田原直接甩過一張截圖，是嚴翊和她的聊天內容。
嚴翊【寒假汐汐可能沒空和你玩了。】
田原生活【為什麽？】
嚴翊【于陽在朋友圈說的。】
嚴翊【.JPG】
沈惟汐點開那張聊天對話截圖。
陽仔【阿煜，周末有空不？去你們學校找你玩。】
TY【別來，沒空，以後也都別來。】
陽仔【為什麽，我還從沒去過你們學校呢，正好磊子也有空，我倆一起過去。】
TY【要陪女朋友。】
陽仔【誰？女朋友？你什麽時候有女朋友了？我怎麽不知道啊？誰啊？】
TY【還能有誰？沈惟汐。】
陽仔【？？？】
陽仔【真的是課代表？你倆在一起了？你終于追到了？】
TY【嗯，所以別來。】
于陽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告訴他不奇怪，只是女朋友三個字還是讓沈惟汐忍不住心跳加速，唇角彎彎地笑起來。
汐汐【我看完了。】
佩佩【汐汐，太好了，我磕的CP終于成真了。】
邱琳琳【所以是今天剛在一起的嗎？】
田原生活【嚴翊和于陽都知道了，我們才知道！】
汐汐【中午才在一起的。】
邱琳琳【？？中午？】
汐汐【我打點滴的時候，手機靜音了，他打我電話沒聽到，然後、然後他就去廣播室找我。】
汐汐【不過我收拾完就告訴你們啦。】
佩佩【天哪，汐汐，太浪漫了！用廣播找你，這不就是在全學校面前公開他和你的關系了嘛！】
田原生活【那好吧，勉強原諒你吧。】
邱琳琳【不過，中午表白的，看這截圖時間就是表白沒多久，就跟于陽說了，你們剛在一起也就一小時吧？】
邱琳琳【某人這就忍不住昭告全天下了？】
田原生活【是哦！】
佩佩【！！】
邱琳琳【汐汐，看來滕煜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喜歡你啊！】
沈惟汐：“……”
是這樣嗎？
沈惟汐還在發呆，手機又響了下。
她以為還是四人小群裏她們的信息，退回主頁面，才看到是他發來的信息。
TY【休息了嗎？】
TY【晚上一起吃飯？】
TY【本想等你休息好再見面的，但實在等不及，今晚就想見你。】
沈惟汐翹起的唇角，不自覺弧度又變大。
汐汐【好，晚上見。】
TY【晚上見。】
TY【乖.JPG】
沈惟汐看着和他本人極度不符的卡通表情包，羞澀地捂住臉頰，他真是好犯規，怎麽可以這樣啊！
中午吃了藥，又睡了一覺，下午醒來，沈惟汐感覺渾身輕快。室友都去上課了，宿舍裏只有她一個人。
這時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發現是于陽的添加好友請求。
她沒有多想，點了通過。
于陽笑嘻嘻地打了招呼，又提出要拉她進個群。
汐汐【什麽群啊？】
陽仔【就一些咱們高中同學。】
陽仔【他們想跟你打個招呼，可以嗎？】
高中同學，大部分也是他的朋友，沈惟汐沒有拒絕。
答應後，手機立即響了一聲。她看到頁面上方出現了個新的群聊，點進去，緊接着就是滴滴不斷的信息提示音。
消息一條一條蹦出來，陌生的頭像和昵稱，內容卻整齊劃一。
秦明磊【小嫂子好！】
蔣建超【小嫂子好！】
二中王成亮【小嫂子好！】
二中畢鈞【小嫂子好！】
嚴翊【呃，我就不叫了吧，怪別扭的。】
……
沈惟汐：“……”
滕煜的信息跟着出來。
TY【你們有病啊。】
TY【吓着她。】
沈惟汐看着聊天內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笑罵人的神态。
一個個全是他高中時玩得好的，又一起經常打球的朋友。
她鼻尖莫名有點發酸，之前看過他無數次和朋友打球的樣子，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會進入他的朋友圈子，被他們打趣喊“嫂子。”
陽仔【瞅瞅，某人護得多緊。】
TY【好不容易追到的，能不護緊嗎？】
TY【好了，她感冒還沒好利索，你們別打擾她。】
沒去管群裏的抗議，滕煜的信息又跳出來，這次是單獨發給她的。
TY【五點可以嗎？我去你們宿舍樓下等你。】
沈惟汐唇角彎彎。
汐汐【好，你到了給我發信息。】
TY【嗯，不急。】
沈惟汐收拾完，已經四點半了，她拿起手機一看，滕煜十分鐘前給她發了消息，已經到樓下了。
沈惟汐跑到陽臺往下看，果然，他就站在樓下的花壇旁。
沈惟汐不想讓他等太久，穿上外套，拿起手機和桌上的挎包就出了門。
下了樓，遠遠地就看見滕煜站在那裏。男生穿着黑色夾克外套，深灰色衛衣帽子的兩根抽繩，還耷拉在胸前，一條腿屈着，斜靠在花壇邊上，好似那年冬天在奶茶店外面的情形一樣。
過往路人的眼神時不時地往他身上瞟，他卻渾然不在意地只是低頭看着手機。
沈惟汐好像有種錯覺，他們根本就沒有分開過。
沈惟汐走到他面前停下，看着他臉上明顯的倦怠之意，小聲問他：“你中午沒有休息嗎？”
滕煜收起手機，擡眸看她，眼底笑意明顯：“怎麽可能睡得着啊？怕一覺醒來，某人又躲起來，得時刻保持清醒。”
沈惟汐羞赧地抿着唇，故意不看他。
“過來，我先抱抱，确認不是夢。”
傍晚的天氣随着最後一點陽光的消失，天際泛起藍白橘相間的奇觀，周邊的林蔭小路上，有抱着書匆匆而過的學子，還有穿梭在各大樓棟趕時間的單車鈴聲。
高瘦的俊美男生站在她面前，朝她張開雙臂，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等她走進他的懷抱。
沈惟汐臉頰溫度慢慢上升，沒有猶豫地緩步朝他走去，一步一步，直到被他收攏進溫暖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将她完全包圍，滕煜慢慢收緊雙臂。
周圍的人似有駐足觀看的，還有悄悄議論的。
沈惟汐把臉埋進他的胸膛，沉浸在他築起的安全區裏。
出了校園大門，滕煜招手攔了輛車，打開副駕駛的後門，護着她的頭部，讓她先進。
沈惟汐剛坐下，身旁的位置凹陷，她看到滕煜緊挨着她坐在旁邊。
滕煜跟司機報了個地址，司機立刻發動車子。
沈惟汐沒去過那個地方，印象中好像聽爺爺提起過，大概是在海邊的一個會所。
滕煜轉頭看着身旁安靜的女生，不發一言地坐在那裏，看着窗外風景。
他有些不滿意地拉過她的手，輕輕地捏着她細白的手指，戲谑的語氣：“風景有你男朋友好看？”
沈惟汐本想緩緩緊張的心情和自己臉上的溫度，被他一打趣，剛降下的溫度又重新上來，而且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
她回頭瞪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機。
司機好像根本沒聽到似的，繼續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
滕煜被她臉上生動的表情愉悅到，唇角勾起，“怎麽也不問要去哪兒？對我這麽放心？”
沈惟汐怕他又說出什麽難以招架的話，順着他的話輕聲問：“要去哪兒？”
滕煜低頭哼笑：“到了就知道了。”
沈惟汐氣得轉頭，再也不肯理他。
大約二十分鐘後，車停在觀瀾會所門口。
滕煜率先開門下車，沈惟汐挪到外面的位置，剛要擡腿下車，只見司機回頭笑着跟她說：“小姑娘，你男朋友又帥又體貼的，好福氣呀。”
沈惟汐尴尬地笑笑，趕緊下了車。
滕煜看她臉蛋紅撲撲的，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笑問：“怎麽這麽害羞？”
沈惟汐沒好意思重複司機剛才的話，擡頭看着觀瀾會所四個字，問他：“我們不是吃飯嗎？來這裏幹嘛？”
滕煜自然地牽過她的手，拉着她往裏走，還不忘回她：“就是來吃飯的。”
沈惟汐看到他自然地跟服務員打招呼，懵懵地跟着他進了包間，不解地追問：“我們就兩個人，要這麽大的包間幹嘛？”
滕煜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我不喜歡被人打擾。”
好吧，你請客你說了算。
許是昨晚生病一直到中午都沒好好吃飯，看着一盤盤精致的菜肴，沈惟汐胃口大開，不知不覺吃得有點多。
飯後滕煜提議一起到外面的沙灘逛逛，沈惟汐也想和他多待一會兒，便沒有拒絕。
兩人牽手走在松軟的沙灘上，秋風吹拂着耳畔的發絲，聽着海水一浪高過一浪地拍打着岸邊的礁石，身邊是喜歡已久的男生，沈惟汐不自覺彎起唇角。
“笑什麽呢？這麽開心？”
不知什麽時候，滕煜沒有再看前面的路，轉頭直直地看着她，眸色漆黑，眼神專注。
沈惟汐的心好似停頓一下，接着又咚咚地快速跳起來。
她別開視線，下意識地低頭看腳。
滕煜看着面前的女生低垂着眼睫，纖長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一樣，在微弱的燈光下輕顫，雙唇緊抿，顯然很緊張的樣子。
沈惟汐聽到頭頂響起低沉磁性的嗓音：“沈惟汐，對不起。”
她的心仿佛被什麽敲打了一下，擡起頭，怔怔地看着他。
滕煜的眼底充滿黯然的神色，“嚴翊應該大部分都告訴你了，但是，最重要的他沒說。”
他停頓一下，緊緊地盯着她的雙眼，“我很後悔那天請假不在學校，沒有及時出現保護你，讓你不得不轉學。”
他一直以為沈惟汐是個膽怯羞澀的女孩，直到後來聽于陽和老陳他們說，是沈惟汐主動站出來，承認自己暗戀他，又把他從整件事中摘出來，免了他的責任，不然在嚴厲禁止早戀的一中，他們兩個說不定不僅要記過處分，而且還有可能深受輿論壓力不得不同時轉學。
瘦弱的女孩，明明自己也是受傷的一方，卻在第一時間以一己之力承擔下所有，而且為了不讓他愧疚，事後也沒有再糾纏他，甚至在大學重遇，還是會先考慮他的感受，擔心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
這樣的女孩，讓他怎麽能忘記，恐怕這輩子都要刻進骨髓銘記。
沈惟汐早已淚流滿面，這是他們重逢以來，第一次當面談論起這件事，他的坦誠，他的堅持，他的理解，消除了她的顧慮，他堅定地一步一步主動靠近她，現在又直接剖白他的悔意。
“過去了，不重要了，我沒有後悔過。”沈惟汐哽咽着：“真的，你也別自責了。”
滕煜心疼地拉着她，一把扯進自己的懷裏，一條手臂放在她的腰上，緊緊地箍住，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胸前。
沈惟汐雙手抱着他線條分明的勁腰，耳朵聽着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只覺此刻無比心安。
兩人抱了好久，滕煜慢慢松開手臂，俯身低頭看着懷裏的女孩，漆黑的目光一寸一寸劃過她的眼睫，然後是鼻梁，最後停在小巧的唇上。
沈惟汐臉頰發燙，不敢直視他此刻深邃的眼眸。
她試圖轉移話題，輕扯了一下男生的衣角，小聲地說：“滕煜，我們回去吧。”
女孩軟糯的嗓音，帶着少許的顆粒感，像小貓撓癢似的，在滕煜心裏劃過一陣酥麻的癢意。
他沒有接話，只是眼眸更加漆黑如墨，看得沈惟汐心尖發顫。
她很輕地又叫了一聲：“滕煜，我……”
最後一個“我”字還沒說完，連帶着剩下的話都淹沒在男生忽然低下頭，覆在她唇上的吻裏。
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靠過來的時候，沈惟汐大腦一片空白，像是羽毛的東西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唇。
沈惟汐隔幾秒才反應過來，滕煜剛才吻了她！
滕煜退開一些距離，手仍舊放在她的後腰和腦袋上，看着面前的女孩先是一臉懵懂，然後終于反應過來，臉頰一瞬間漲紅，甚至連帶着耳朵都紅了個透，在昏暗的路燈下，更顯羞澀。
他唇角勾起，“怎麽這麽可愛。”
說完，又從兜裏拿出手機，找到相機，問：“介意發個朋友圈嗎？就算是為了急于想要名分的我，不再擔心女朋友被別人觊觎。”
沈惟汐迷迷糊糊的大腦，根本做不出判斷，只知道機械地點頭。
滕煜右手摟住她的纖腰，左手按下快門，照片在一瞬間定格。
而後，男生一手操作手機，一手沒忘地繼續摟着她，好像一松手她就會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