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怪物

怪物

風中似乎帶上了涼意，原本在陽光下有幾分躁動的心跳又恢複了平常的頻率。

“好吧，那我不開玩笑了。”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駱姜笑着，和喻懷商擦身而過，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微微扭頭看向喻懷商，輕輕眨了下眼。

“剛才挺帥的。”

喻懷商微微一頓，目送駱姜離開。

駱姜走進了陽光之中，影子被拉長又縮短，少年的背影籠罩在昏黃的陽光下，泛出一圈柔和的光暈。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喻懷商才擡腿離開。

駱姜沒有問自己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也沒有多說幾句客套話。

就像是在學校裏一樣，他們不過是平行的，不會有交集的線。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駱姜腳步輕快踩着自己的影子，嘴裏還哼着歌。

走到熟悉的小區樓，駱姜走進樓道，拿出鑰匙打開家門，飯菜的香味傳了出來，駱姜看到了擺在桌上的熱菜。

房內一片安靜。

駱姜把東西放下，坐在了飯桌旁，嘆了一口氣，故作滄桑，“真是沒意思了，現在都不歡迎我回家了。”

話音剛落下，窗簾透進的陽光逐漸被一層黑色霧氣籠罩，原本還算明亮的房間瞬間暗了下來。

駱姜感覺到一只手撫上了他的側臉，冰冷的氣息順着這只手逐漸傳遍全身，熟悉的觸感讓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我在這裏。”

嘶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駱姜眉眼彎起，聲音清脆的叫了一聲，“哥！”

但察覺到什麽，駱姜笑意消失，扭頭擡眼看了過去。

那是被黑霧籠罩的男人，巨大的骷顱頭盔罩住了他的頭，裹着黑袍，簡直就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死神。

駱姜眯了眯眼，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皺眉，“你身上氣息不對，受傷了？”

“沒有，只是收拾了幾個不聽話的東西，所以沾上了他們的味道。”男人說道，語氣平靜。

“那就好。”駱姜放下心來，畢竟骷顱人的實力，能傷他的應該也不多。

駱姜又露出笑容，拿了一塊桌上削好的蘋果，“今天他們都沒在嗎？”

“嗯，他們出去了。”骷顱人說道，“飯菜還熱，先吃飯吧。”

駱姜一撇嘴，“知道了。”

一只黑貓從駱姜的影子當中優雅走出，舔了舔毛，邁着貓步走到了那邊骷顱人的腳邊。

黑貓擡頭，和骷顱人對視一眼，然後又一屁股坐下，開始舔屁屁。

“……”

骷顱人似乎有些無言，又看向那邊吃的正香的駱姜，“你回來的時候，遇到麻煩了？”

“嗯？”駱姜一愣，然後對着黑貓怒目而視，“生姜你又打小報告！”

黑貓懶洋洋擡頭看了一眼駱姜，紅色的眼睛裏滿是無辜，喵了一聲。

隔着骷顱頭盔都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駱姜無奈，“是遇到一點事情，不過已經解決了。”

“你遇見喻懷商了？”

聽到這個名字，駱姜拿着筷子的手一頓，藏着心虛，“就是偶然碰見了。”

“他只會為我們帶來毀滅，最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很危險。”骷顱人說道。

駱姜嚼着白菜，“你知道的，我從來不信這些。”

“……”骷顱人頓了頓，半跪下來，隔着巨大的骷顱頭盔，似乎在看着駱姜，“你也知道，我們并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

駱姜咽下這一口白菜，扭頭看向骷顱人，“不會受傷的，而且——”

駱姜盯着面前的飯菜，漫不經心笑了一聲，“我們也不可能有什麽交情的。”

“就算我想，人家也不願意啊。”駱姜嘟囔一句。

骷顱人嘆了一口氣，房間安靜下來。

……

黑夜逐漸降臨，風吹過街道，樹葉嘩嘩作響。

卧室內，床上鼓起一個包，正在不停的發抖。

卧室的燈是開着的，可床上的人卻連腦袋都不敢露出來。

“別找我……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和我沒關系……”

夏天即便到了晚上也仍然炎熱，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可他仍然不敢探出頭。

“李峰。”

溫柔的聲音在房內傳開，原本抖得像是漏勺的被子驟然停住，一只漂亮的手覆在了被子上面，像是在安撫被子裏的人。

“我知道和你沒關系，我知道的。”

原本是這樣溫柔的聲音，可下一秒，被子裏的人抖得更加厲害，連帶着床都開始動了起來。

“我只是不明白。”女孩的聲音帶着悲傷，“你為什麽，不來見我最後一面。”

“我很想你。”

聽到這話，被子裏的人哆嗦着開口，聲音破碎幾乎不成語，“我錯了……芸芸我真的錯了，別纏着我了，我已經知道錯了，我把錢都還給你，我一輩子都會忏悔，求你別纏着我了……”

女孩的聲音裏帶上了更加難過的情緒，“李峰，我只是想見見你，我怎麽會傷害你呢。”

“我是那麽愛你啊。”

“我的确恨你，可我更愛你，我發現我對你下不了手。”

女孩的聲音帶着真切的悲傷，溫柔的不可思議，奇異般的安撫了恐懼的情緒，甚至讓人開始動搖起來。

在女孩一句一句溫柔的話語下，被子裏的人逐漸放松下來。

李峰緊緊抓着被子的一角，眼中閃過了掙紮。

對啊，劉芸芸恨他但是也喜歡他，當初還死心塌地跟着他。

再說了，他也不是害死劉芸芸的兇手，之前交往的時候他對劉芸芸也挺好的。

比起其他人，他也不算罪孽深重。

劉芸芸就算是想要□□，也不應該找他。

緊緊捂着的被子慢慢松開，李峰看到了卧室的燈光，慢慢拉下被子，他隐約看清了坐在床邊的女孩。

和記憶當中一樣，漂亮瘦弱。

是劉芸芸。

毫無區別。

李峰看着劉芸芸，“芸芸，是、是你嗎？”

“是我啊。”女孩笑着，歪了歪頭，“你忘了我嗎？”

“當然不會，我怎麽可能忘了你。”李峰連忙開口。

“芸芸，你原諒我了嗎？”李峰眼睛一亮，“我已經知道錯了，你能不能……”

“不纏着你？”女孩接過了他的話頭。

李峰充滿希望地點頭，“對，我保證每年都會給你燒紙錢，也會永遠記得你，所以……”

“可是，你今天不是還在要挾我嗎？”女孩溫柔笑着伸出手，輕輕撫上李峰的臉，“你要殺了駱姜，是嗎？”

李峰瞳孔一縮，只覺得摸着自己臉的手冰冷無比，面前原本溫柔漂亮的女孩，笑容也逐漸詭異起來。

像是皺起來的畫卷，女孩臉頰邊緣的皮肉開始翻開，露出來了下面的血肉，鮮血和碎肉簌簌落下，眼球脫落，黑色的粘液從中翻湧而出，像是蟲子觸角一樣的東西從她皮肉下生長出來。

女孩原本瘦弱的身體開始膨脹，黑色的粘液夾雜着血肉迅速在房間內彌漫開來，原本的燈光也被遮住。

李峰的半邊臉被黑色粘液覆蓋，那些觸角争先恐後鑽進了他的嘴裏，眼淚鼻涕全部流了下來。

“救、救命……”

嘶啞的聲音被吞噬，在窒息的最後一秒——

“呼——呼——”

李峰瞪大眼睛，猛的從床上坐起來，雙眼還彌漫着驚恐之色。

卧室的燈還是開着的，牆壁雪白，燈光落在房內，一片靜谧祥和。

李峰呆呆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全是冷汗，但是完好無損。

是夢？

只是一個夢？

李峰渾身發抖，掀開被子，顫抖着雙腿從床上爬起來，拿起手機。

淩晨三點多了。

李峰顫抖着唇，打通了自己好兄弟的電話。

響了半分鐘，對面終于接通了。

“峰哥……”對面聲音還帶着睡意，“怎麽了？”

李峰還沉浸在恐懼當中，但是聽到熟悉的聲音，還是讓他稍微放松了一些，穿着拖鞋朝着卧室門走去。

“我剛才做了個夢，我夢見……”

李峰握住門把手。

慢慢打開門。

他對上了一團黑色的粘液，粘液當中，女孩的臉沖他笑着。

“……劉芸芸。”

“嘟……嘟……嘟……”

電話變成了忙音，那邊睡意惺忪的男生皺着眉，“喂，峰哥？什麽劉芸芸？你說什麽？”

看了一眼手機，男生丢開手機，嘟囔一句。

“搞什麽，又發瘋吧。”

那邊，還亮着屏幕的手機落在地板上，黑色的粘液慢慢清掃了地面的血跡，又隐藏進了黑暗之中。

……

李峰失蹤了。

他父母常年在外出差，還是李峰的好兄弟發現聯系不上他，才報了案。

于是更多的猜測冒了出來。

倒是給無聊的高中生活增添了不少的刺激感。

“最近加強了學校的巡邏，由于治安問題，希望各位同學上下學一定注意安全，最好結伴出行，遇到事情一定要及時和學校溝通……”

班主任在講臺上面容嚴肅說着，等到下了課，班主任的視線落到了駱姜臉上。

“駱姜，你跟我出來一下。”

駱姜擡腿走了出去。

到了辦公室，班主任看了一眼駱姜，“你家裏沒人，我這邊希望你可以住校，這樣的話，節省了上下學的時間，而且也更安全，你覺得怎麽樣？”

駱姜搖頭，“謝謝老師，不過不用了，我家裏有人。”

班主任頓了頓，只當是青春期小孩的自尊心，沒有多勸，“行吧，那有事再來找我。”

“好的。”駱姜禮貌道別，離開了辦公室。

目送少年的身影離開，班主任嘆了一口氣，駱姜這孩子他一直都挺關注的。

孤兒、性格孤僻、在班上被孤立……

這樣環境下的孩子會有些心理問題也很正常。

希望不出大問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