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上人
心上人。
王二與小李的屍體是在西涼與大缙的邊界線處尋到的。
商榷見狀立即跳下馬去，望着王二與小李的屍骨噴出一口鮮血。
秦鶴宇伸手去扶商榷，商榷微擡手抵住他的胸膛，示意他後退。
昨日。
就在昨日。
昨日時他們二人還與他與覃檀一同圍坐在柴火堆前烤火，今日再見便是兩具冰涼的屍骨。
商榷踉跄着走上前，令人将王二與小李的屍骨收回營。
“我們不能再同他們耗下去了，”商榷側身瞧着那西涼城門，倏地握緊了拳頭，眼裏泛着怒意，“或許，我們也應主動去攻城，向他們侵略我們的領土那般去掠奪他們。”
秦鶴宇順着商榷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瞧到了西涼派出城巡邏的士兵。
他們不曾主動攻打他們，而他們卻一次又一次地在他們的忍耐之下肆意侵略，肆意屠戮他城中百姓，殘害他方巡邏将領。
終是他們錯了，他們不該對他們抱有一絲仁慈之心。
秦鶴宇望着西涼巡邏的士兵微微垂眸，随即奪過身側将士所背的弓箭，躍上馬，拉緊弓箭，朝着巡邏将領的胸膛射去。
突然的襲擊令巡邏的将士慌了神。
打頭的将士剛掏出挂于胸膛之處的竹哨，欲要向城內投遞遇襲訊息。
哨口還未抵至唇邊，秦鶴宇便又向将士射出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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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一瞬，那幾名在城外巡邏的将士便瞬間倒地。
立于秦鶴宇身側的商榷淡漠地瞧了眼西涼城外被他們射殺的将士，偏頭示意秦鶴宇撤退。
秦鶴宇領命，同商榷一同駕馬返程。
回到營地後，營內瞬間進入警戒狀态，以防西涼突然派兵前來襲擊。
然而這一日，他們并未等到西涼攻城的消息，反而得到了西涼三皇子弑父、西涼易主以及新帝求和的消息。
西涼與大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新任西涼王剛上任不至一月便向缙發動強兵攻打，意圖吞并缙。
可西涼王的野心配不上他的實力，短短半年的時間，西涼王便掏空了前任西涼王多年積攢下的基業，西涼民間更是怨聲載道。
拿到新任西涼王的議和書時，商榷下意識地欲要将議和書撕碎，但終究還是為了兩國邦交将其忍了下去。
新任西涼王在商榷攻打至缙與西涼的邊界線處時曾勸誡西涼王，勸他投降議和，以此來恢複國力。
然而西涼王并未采納他的意見，固執己見，一次又一次地向缙發動進攻，一次又一次地失敗。
在他的帶領之下，他們已經損失了數名大将。
新任西涼王發動宮變時本不欲取西涼王的性命，可他的所作所為屬實難平民憤，最終那把本該砍向敵人的刀刃，終是落到了他父皇的身上。
弑父，對新任西涼王來說無疑是一個污點。
可為了西涼，他只能接下這個污點。
“太子，”新任西涼王行至商榷跟前，平視着商榷，彎腰鞠躬對商榷表示歉意以及感謝，“謝謝你将戰死将士的屍骨送回來。”
“很抱歉。”
新任西涼王發動宮變前，他的父皇派人殺了在周邊巡邏的缙朝将士，再度挑起了争端。
他是在替他那挑起争端的父皇道歉，向所有大缙子民道歉。
“這些應該對那些枉死的将士說，不該告知于我。”商榷并未接受西涼王的道歉。
新任西涼王羞愧垂頭。
他新上任，西涼城內還有諸多事務需要他整頓處理，朝堂更是亂作一團。
商榷接過西涼王的議和書，“議和書本宮收下了，西涼王你回去處理政事，處理結束以後我們再談議和之事。”
西涼王見商榷收下了議和書，這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氣，向商榷告辭，并表明會派使者同商榷一同回朝。
商榷點頭示意，将西涼王送出營帳。
送走西涼王後，覃檀才從屏風後走出來。
她瞧着西涼王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随後垂下了眼簾。
商榷見覃檀面露惋惜之色，“怎麽了？阿檀？”
“新任西涼王會是一名好君主，”覃檀收回落于西涼王身上的目光，偏頭對商榷道：“只可惜身上的罪惡感太重，在處理完西涼政事後的第二個月，将王位讓給了他的七弟，自缢身亡了。”
商榷不可置信地盯着覃檀看去，“你說的……可……”
他本想問覃檀是否為真，可他之前所在覃檀那裏的所聽所見通通成為現實，他還有什麽可以不信的呢？
覃檀見商榷又是這般，只是搖搖頭，轉身回了屏風之後。
西涼投降，他們也該收拾行囊準備啓程回京了。
回程途中一切還算順利，西涼王派來的使者也算配合。
回京後他們一切都交談得極為配合。
覃檀被商榷安排到了太子府，換下那身男裝，重新穿上了商榷令人準備的絲綢霓裳。
她這邊才剛換好衣裳，一名七八歲的男童倏然闖入了覃檀的視線。
望着那名男童的覃檀倏地怔愣一瞬，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他。
她瞧着眼前這名身形矮小的男童，微微蹙眉，“到底在哪兒見過呢？”
“你這般看着本殿下作甚？”眼前的男童雙手叉着腰，傲慢地擡頭，質問：“你就是我皇兄帶回來的女人？”
他擰緊眉頭，話裏話外帶着警告，“我告訴你！你休想勾引本殿下的皇兄！也休想成為我的皇嫂！我的皇嫂只有秦薇姐姐一人！”
突然被男童警告了一番的覃檀倏地笑出聲，看這架勢，覃檀貌似也知道眼前的男童是誰了。
她彎下腰，俯視眼前傲慢無禮的男童，詢問：“你是五皇子商良嗎？”
“大膽！”商良聞聲瞬間怒斥出聲，“你竟然敢直呼本殿下名諱！”
“商良！”
商良這邊聲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聲尖銳的女聲。
覃檀順着女聲傳來的方向擡眸，只見一位身着一襲明黃色霓裳的女子緩緩踏入太子府。
“太子妃……”
看清來人的面容時覃檀怔愣一瞬，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的這三個字驚得來人瞬間頓住了腳步，一副惶恐模樣。
“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秦薇驚慌地偏頭瞧了瞧四周，确認無人注意，這才道：“你這話在我面前開玩笑地說說就行了，可別說出去，免得倒是會惹來麻煩。”
“秦薇姐姐，雖然這個女人不識好歹，但話說得确實是實話啊，”商良掐着腰回頭，昂首瞧着行至他身側的秦薇道：“你與皇兄是自小定下的婚約，皇兄是太子，你定然是太子妃的。”
“你個小孩子家家的，你怎麽也跟着湊熱鬧！”秦薇聞聲立即蹙緊眉頭，勾起指關節敲了商良的額頭兩下，“再瞎說，我讓你皇兄多給你布置些學習任務！”
這番威脅對商良來說極其的奏效，他立即擡手捂住嘴，甕聲道：“我不瞎說了，我不瞎說了，秦薇姐姐，你別讓皇兄給我布置任務了！我真的不會做！”
覃檀瞧着商良恐懼學業的模樣不由得低笑一聲，她擡手捂着唇，餘光瞥見商良那道飛來的眼刀之後稍稍往回憋了些。
可她的腦海中一想到商良剛剛那副害怕的模樣後，還是不由得想笑。
“你笑什麽？你個連名分都得不到的女人，有什麽資格笑我？”讨人厭的商良瞪了覃檀一眼，随後嘟囔了一聲。
他嘟囔的那聲音不小，秦薇與覃檀聽了個一清二楚，二人垂眸看着商良的目光都不是很友善，幾乎下一刻就會把商良打包扔出太子府。
這麽想着，二人也确實聯手這般做了。
将商良扔出太子府後，太子府內瞬間安靜了許多。
“你跟我一起把商良從太子府扔出去，你就不怕商良去皇上那裏告狀，要求治你個謀害皇子的罪名嗎？”秦薇見覃檀一副什麽都滿不在意的模樣，這才張口詢問。
“不怕，畢竟有秦姑娘你陪我一同動手，就算真的怪罪下來，也得是我們二人一同受罰，不是嗎？”
商良現在七八歲的年紀，正是讨人嫌的年紀，搗蛋的事情他會做，但是害她命的事情他不會做。
“更何況有您同我一同擔着，倒也不會出什麽大事。”
秦薇瞧着覃檀這副淡然自若的模樣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我萬一不同你一起擔責任，到時候全甩到你身上呢？”
“那就只能認命了，”覃檀嘆息一聲，“老老實實地待在牢裏，等太子來救我。”
“你倒是挺放心，”秦薇熟稔地坐至美人靠上，整理了整理袖口才問她，“你就是太子哥哥那位尋來三年的心上人吧？”
“心上人？”覃檀聞聲臉頰瞬間紅了幾分，“倒也算不上心上人。”
“不算嗎？”秦薇疑惑地擡眸看她，“可我聽說你失蹤之後太子哥哥找你可找瘋了。”
秦薇擡眸打量站于一側的覃檀，據趙冠清和秦鶴宇當時所言，覃檀應當是比他們年紀大些的女子才是，怎麽如今看來，要比他們年輕上許多。
“你這模樣倒是沒變過，你是怎麽做到一直年輕的？”秦薇疑惑張口。
“你之前見過我嗎？”突然被這麽問的覃檀頓感疑惑，她偏頭，“為何這般問？”
“未曾見過，不過我曾聽趙将軍說，你是名年紀較我們稍大些的女子，只是沒想到見面後的你會這般年輕，有些意外而已，”秦薇收回覃檀身上的目光，解釋道：“你與太子哥哥第一次見面是在京建造隆順橋，隆順橋建造好後沒多久你就消失了，而那時的我恰巧不在京中，我沒有見過你。”
“是嗎？”
覃檀聞聲垂下眼睫，心中倏然一緊。
原來他們之間只剩一次見面的機會了。
不是說古時車馬慢，時間也過得很慢嗎？
她怎麽覺得比她在現代時的時間過得還要快呢？
下一次。
下一次竟然是永別。
思及此，覃檀不由得苦笑一聲。
秦薇聞聲“嗯”了聲說，并未注意到覃檀的神情，只繼續自顧自地張口道：“是啊，我也只是聽太子哥哥說，他認識了一個很有趣的姑娘。”
她擡眸看向覃檀，望向她時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在說一件很稀奇的事情，眼神裏充滿好奇，“只是沒想到在他建好隆順橋後你便消失了，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怎樣都尋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