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古村
古村
這俗話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雖然殷煜食言，但說出話來的确實令墨如楓心軟了，看進殷煜的雙眸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樣，墨如楓收回了被殷煜握住的手，誰知殷煜卻緊緊扣着。
殷煜救過他事實，他報恩也屬自願，誰也沒有勉強誰，可為什麽墨如楓卻感覺事情往自己無法控制和預測的方向發展了？他和殷煜這麽下次定會扯不斷理還亂，以防萬一，他還是繼續幫殷煜找出邪祟的屍骨超度，不然他會被這件事一直困在殷煜身邊。
想到這兒墨如楓對殷煜說：“就算受傷也是我自找的，你不用對我有愧疚之意，你的好意我也心領了，只是我再說一遍，帶我去謝家村。”
殷煜見墨如楓堅定的目光，下巴動了動，掏出手機：“幫我查謝家村，馬上。”
聽到殷煜這麽說了，墨如楓的心才定下來，心想要是殷煜真不帶他去，那他就自己去，這個世界上少了誰他未必辦不成這件事。
殷煜把手機放茶幾上：“這樣可以了？”
墨如楓沒點頭，也沒搖頭，就這麽定定看着殷煜的臉，殷煜的眼神裏夾雜些微冷厲，曾在救那出租車司機上岸後，讓他站一邊去的時候出現過，他知道殷煜是萬分不想帶他去，他執意要去，或許，是真的怕他有事兒吧。
而殷煜明白，就算不帶墨如楓去，墨如楓依然可以通過其他方式找謝家村，有錢能使鬼推磨，別說是一個謝家村，就算十個照樣有人幫墨如楓查，只是到那時候，他和墨如楓就真的撇得兩清了，這不是他想要的。
更何況以墨如楓說一不二的性子，殷煜千般使計也未必能将人留住。
殷煜只好做一回“識時務者為俊傑”，萬事好商量。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那邊就來電話了，殷煜接聽之後，只說了一句“把資料發給我”就挂斷了電話，轉頭對墨如楓說：“你打算什麽時候去。”
“現在。”
殷煜握着手機的手不由得收緊：“那麽急。”
“這事拖不得，越來越好。”
殷煜邁開長腿往門邊走去：“那走吧。”
辦公室大門打開，原本在處理文件的林岚立刻站起來，朝着殷煜微微點了下頭，看到墨如楓後眼珠子動了動，展顏一笑：“墨先生慢走。”
墨如楓微微勾起嘴角，“嗯”了一聲，這一幕偏偏落在殷煜眼裏，殷煜的臉立馬就黑了。
對誰都笑，就對他不笑！
當墨如楓再看殷煜的時候，還是一臉冰霜，老幹部的正經做派。
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林岚又給閨蜜發了一條信息：男神和男神真是絕配！
殷煜的車剛使出地下停車場的出口，與周長輝的車擦肩而過，周長輝認出是殷煜的車，從下了一半的車窗看過去，殷煜旁邊就是墨如楓，周長輝瞳孔微斂，但還是将車緩緩駛入底下停車場。
因為年代久遠，謝家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謝家村，出了幾個旁支之後，謝家真正開枝散葉分散在好幾個地方，要是真要查起來挺吃力。
殷煜把幾個地點都跟墨如楓說了一遍，墨如楓一直沉默不言，帶殷煜把話說完了，他這才開口：“只要去靠近江河的謝家村。”
這樣，地點一下子就明确了，那個地方較為偏遠，殷煜把手機上的地圖打開給墨如楓看，只見群山疊嶂，八尺江猶如玉帶環抱村莊，竟然是個風水寶地。
從寬闊的柏油馬路再到二級公路，接着是鄉村小道，離市區整整走了三個多小時。
來到這個世界三個月的墨如楓見的都是鋼筋混凝土砌成的高樓大廈，夜景雖美卻冰冷至極，不如這山間公路青草綠樹來得惬意自在，連空氣中都彌漫着大自然特有的清新味道。
墨如楓以前就生活在遠處墨色山丘，近處溪水潺潺的地方，恍惚之間似是回到了與師父住在山谷裏的日子。
墨如楓本來話就不多，殷煜開車時不時會看墨如楓，只見墨如楓似乎被什麽東西軟化了一樣，原本淡漠的雙眸褪去，顯得有些迷離。
穿過蜿蜒的公路後視線逐漸開闊，田地肥沃，正在成長的禾苗鮮嫩青翠，水塘似極了天然的鏡面，那呱呱亂叫的肥碩鴨子卻打破了一池的平靜。
村子的建築還是以前黑瓦青磚的老瓦房，很矮，最高就兩層，遠遠看去古老而沉寂，池塘邊上一棵榕樹猶如守護者，攀枝錯節，高大茂盛，應該有幾百年的歷史。
謝家村的地形像地圖上所看到的，村莊後有群山，代表男性的左方山高，右方白虎的山巒倒也矮了不少，由此可見謝家村也是重男輕女，而前方朱雀寬闊，且泥土肥沃，是個好地方，可為什麽冷冷清清地？
殷煜把車子開進村子裏，這才看到旁邊的老屋有幾家房門還大開着，門前坐着休閑悠哉的老人，因聽到了動靜，有些孩童探出了腦袋，有的走出來好奇瞧着。
把車停好之後殷煜和墨如楓下了車，走到正在乘涼的老人前面，老人身穿深藍色棉麻布衣，腳上穿着繡花鞋，一頭白發，眼珠子晶體混濁，牙齒估計也掉得差不多了。
老人看到他倆了沒說話。
殷煜說：“阿婆，你不記得我嗎？”
墨如楓轉頭看殷煜，一臉“你什麽時候來這兒的”。
殷煜也回看墨如楓一眼，再繼續跟老人說：“我是謝三兒啊，小時候我經常得到您給的馍馍吃，您不記得了？”
老人眼珠子動了動，轉頭看向殷煜，緩緩擡起了手，撿起地上的橘子皮就要往殷煜身上扔，還好從屋裏走出個五十來歲的婦人阻止了老人令人不解的舉動。
“哎！媽子！你這是要幹嘛呢？”
老人嘴巴動了動依舊不說話，指着殷煜，手指顫抖。
婦人取下老人手中的橘子皮，安撫似的把老人的手收了回來放在腿上，對墨如楓和殷煜面露晦澀：“真不好意思，媽子人老了，經常認錯人。”
“沒事，我小時候也住這村的，嬸兒，您還記得我吧？”殷煜正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是謝三兒啊！”
婦人上下打量西裝筆挺，高大英俊的殷煜，思索一番後，恍然大悟：“三兒？”
“對，是我啊，嬸兒。”
婦人一臉不可思議，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殷煜瞧，油膩的雙手再圍裙上擦了擦，笑道：“你都長、長那麽大了？還那麽高，咱村同齡的沒幾個有你那麽高的，小時候見你小不伶仃，哎喲，真是……”
“嬸兒，你都說是小時候，我才幾歲？”殷煜把來之前買好的禮物塞進婦人手裏，“嬸兒，這次我回來沒帶什麽東西，就這些了您別介意。”
“這是說哪兒的話？回老家還用帶什麽禮物？”婦人把殷煜和墨如楓請到屋裏，“別站着，都進來都進來。”
殷煜蹲下身跟老人不知道說了些方言，這才和墨如楓擡腳進了屋子。
屋子挑高起碼有五米，看得出牆漆是新刷上的，有些剝落的牆皮碎屑掉在地上，裸`露的橫梁可以看出房子是榫卯結構——中國最古老的建築結構，可見謝家村民風古樸，還保留着從祖上傳承下來的工藝和傳統。
婦人給墨如楓和殷煜倒了兩杯開水：“圓仔去城裏打工了，只有我和媽子還在老屋。”
“嗯。”殷煜點頭，拿起桌上的缺了口的茶杯喝了一口，他知道這種用鍋燒出來的開水會有一股鐵鏽味。
墨如楓也喝了，還輕輕咂了兩下嘴巴。
婦人坐了下來，雙手放在腿上，和藹地說：“都二十幾年沒見了吧？怎麽都不回來看阿婆呢？”
“出國了，最近才回國，所以就拖到現在才回了。”殷煜說。
“出國好，出國好，”婦人欣慰地點着頭，感嘆道，“還是你有出息，像圓仔……哎，別提了，小學畢業就到城裏打工，不能和你比。”
“瞧您說的，行行出狀元，圓仔會的我也未必會呢不是？”
“是是是……”婦人忙不疊地點頭，剛想伸出手拍殷煜的肩膀，發現手上的油膩還在，複收回了手，“這謝家村人是越來越少了，村裏的人啊出到外頭看世界了就不願回來了，就剩老的小的，就過年的時候熱鬧點兒，平時啊，哎……你們年輕人真要多回來看看。”
“我知道，我會的。”
“對了，你倆吃過飯了沒？”
墨如楓剛想說沒吃，殷煜就比他快一步接過話：“吃了吃了，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到處看看，嬸兒，要不我先帶我朋友逛逛？他平時就愛到這種地方來尋找靈感。”
婦人一雙眼睛看向墨如楓：“怪不得這穿衣打扮就是特別，看得出是搞、搞藝術的。”
“嬸兒看人真準，那我倆先去逛逛，您忙？”
“今兒下午在這吃吧？我煮早一點兒，你也好久沒吃過村裏的糯米糍了吧？”婦人跟出了大門，對殷煜和墨如楓說。
殷煜想了想：“得，聽您的。”
婦人笑逐顏開：“成，那你倆先到處看看，我這就去地裏摘菜去，自家種的，新鮮。”
墨如楓低頭看老人，那老人也同樣擡頭看墨如楓，那一雙渾濁的眼睛就這麽直直地盯着，看不出是什麽意思。
正如婦人所說，村裏的年輕人少，都是老的小的，兩人按照地圖上的方位往河邊走。
路上墨如楓問：“你之前來過？”
“沒有。”殷煜回道，
“那你怎麽認識這裏的人。”
殷煜摟着墨如楓肩膀，在墨如楓的耳畔說：“你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