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第5章

第 5 章

林折雪的冷笑轉成了嗤笑：“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有關系。”秦遠瀾按住自己心口，“我現在還是喜歡你，我一直都只喜歡你。欠你的，我一點一點還給你。”

“秦遠瀾，你是狗吧！”

縱使表情管理已經駕輕就熟，林折雪還是不能控制住自己唇角的顫動。

猝不及防再也聯系不上秦遠瀾後那段時間是怎麽過來的，他不願意再去想。

那些鮮活的、溫情的、心動的曾經被自己一點一點親手埋起來之後，秦遠瀾竟然跑回來說，喜歡？

這是什麽殺人誅心的黑色笑話？

秦遠瀾此刻滿是期待的熾熱目光，但林折雪只覺得心力交瘁。

他對秦遠瀾的感情，從單純的起點走到現在，已經過于複雜了。喜歡和恨意在心裏随着時日發酵交纏，他承認并沒有放下，一直意難平，一直憋着一口氣。

但這種老死不相往來時在自己心裏反複翻騰的意氣滋生成什麽樣的情緒，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不用給答案，也不用做交代。

而當秦遠瀾這個對象具象地在面前，明明确确真真真切地說，不讨厭，是喜歡，是誤會造成的遺憾，是延續日久的放不下，是不肯放的期待時，林折雪一再明确自己和秦遠瀾不過只是熟悉的陌生人，合錄這個網綜就當做合作項目的“同事”的立場，不由得有了一點動搖。

他們确實不是陌生人。秦遠瀾也沒有準備繼續當陌生人。

接下這個網綜，秦遠瀾明明白白就是沖着他來的。

纏結一年多的心事短短瞬間落了地，一時間林折雪還真有點扛不住。

秦遠瀾眼神堅決：“小雪球，你喜歡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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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折雪嘴唇動了動，卻沒出聲。

“小雪球，我喜歡你。”秦遠瀾直視林折雪，近似呢喃的聲音透着林折雪能清晰感知的堅決，“不管你有沒有喜歡過我，還會不會喜歡我，我要挽回這個錯。”

秦遠瀾踏前一步，被燈光投射出的影子完整籠罩住了林折雪。他眼裏的細碎水光讓林折雪心裏驟然抽過一陣悸動。

他下意識地退後一步，移開了視線：“我對渣男從來敬謝不敏。”

秦遠瀾低下頭：“我……我以後不會的。”

他深深呼吸，又快速擡起頭，視線再次鎖定林折雪：“小雪球，我會證明。”

“哥？哥！”

陳卓宇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合着快速奔跑的腳步侵入了氣氛微妙又逼仄的兩人空間，随之而來的是陳卓宇倒吸一口冷氣後的劇烈咳嗽。

夾雜在咳嗽中，陳卓宇斷斷續續辛苦地說：“哥……單采……等你……”

林折雪從身邊桌上拿了瓶純淨水，遞給陳卓宇：“你緩一緩，我去單采。”

秦遠瀾看着林折雪幹脆利落地離開，身影消失在化妝室門外。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繼而認真打量起剛剛壓着咳嗽緩過了氣，擰開瓶蓋，給自己灌了口水的陳卓宇。

把水喝進嘴裏的同時感受到了秦遠瀾極具存在感的視線，陳卓宇不禁放慢了自己的動作，同時小心翼翼地回看秦遠瀾。

秦遠瀾問：“你是小……林折雪的助理？”

陳卓宇含着水忙忙點頭。

秦遠瀾拿出了手機：“加我微信。”

陳卓宇那口水瞬息噴出一半，咽下去一半。

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再度在化妝室裏響起來。

上了二樓，工作人員正在樓梯口等着，見到林折雪，忙忙把他引到了布置妥當的二樓右側的單間攝影棚裏。

為差點遲到道了抱歉，林折雪在拍攝準備的沙發上坐定，确認了圍繞着自己的攝像機的機位，對現場導演點點頭，示意OK。

打板之後，先導片的采訪人毫無鋪墊地直接問出了問題：“這次和秦遠瀾聯袂參加節目，有什麽期許嗎？”

導演做了個手勢。

林折雪一看就明白，攝影機會拉近切到他臉部進行大特寫。這意味着即使表情管理非常合格，微表情也藏無可藏。

他也沒有什麽東西要藏，眉眼間都是明明白白的無謂：“期待節目順利錄制完成，大家都能愉快地下班。”

導演臉上明顯露出了“就這樣嗎？”的表情。

林折雪安安靜靜地看着采訪人，雖然明确地展現出了他并沒有帶着什麽期待和激情來參與節目錄制，也沒有打算抛出能引起熱度的話題來給自己增加曝光，但也完全是合格地配合着錄制順暢進行的态度。

他也不是小白兔，早就明白網綜會有的制造話題的套路。

現在這種全面營銷才會有曝光的現狀下，節目組會不會刻意通過引導性的話題和剪輯來營造沖突，做出争議內容來争取讨論曝光以多刷熱度，只能看節目組的底線在哪了。

顯然，節目組并不打算放棄秦遠瀾的相關話題和熱度。

采訪人立刻繼續問題：“昨天你發微博說拉黑，不會是拉黑了秦遠瀾吧？”

“是。拉黑了。”他答。

采訪人雖然也期待一個勁爆的答案，但林折雪如此坦然地在即将進組來修複和秦遠瀾的關系的時候說出拉黑，顯然他也有了些驚訝：“拉黑是不是有些絕對了。”

林折雪擡眼，看向不遠處。

秦遠瀾跟了上來。此刻正斜靠着牆面，一眼不錯地看着正在單采的林折雪，絲毫不在意周圍的人對于他竟然會出現在林折雪的單采拍攝的詫異。

有工作人員湊在導演耳邊說了幾句，導演眼睛一亮，快速側頭看向秦遠瀾，立刻向一個攝像招了招手。

秦遠瀾也注意到了導演的動作，但他只淡淡一笑，又把視線落回了林折雪那方。

目光在空中相撞，林折雪若無其事地調整了坐姿，避開了再向秦遠瀾那方落下視線的可能性。

采訪人笑着，用盡量輕松的态度繼續問，“畢竟你們曾經合作了那麽多作品，彼此之間應該還是有着不同的意義吧。”

林折雪笑了：“确實，秦老師還是教會了我不少東西。”

“比如？”

“比如，一般而言，不會有那麽多所謂的惺惺相惜，風雨同路。合作嘛，最重要的是利益，要懂得審時度勢，必要的時候幹脆利落，不牽不絆。”

在鏡頭外的陳卓宇瞳孔地震了：“哥他以前……不這樣啊……”

他旁邊一起和他看着林折雪單采的宣推小姐姐有些興奮：“你哥和秦遠瀾，這次準能爆幾次熱搜。”

陳卓宇觑眼看向秦遠瀾，含糊地應了聲。

林折雪視線平順掃過因為他的回答俨然已經興奮起來的導演，揉了揉眼睛，然後似笑非笑地看向正在拍他大特寫的攝像機。

眼裏的銳利被中和，靠坐在沙發上的樣子乖順又平和，如同從原本打太極繞着問題避重就輕回答的狀态霎時切換成讓采訪人也意外地自帶爆點的那個人不是他。

導演快速看了眼依然安靜斜靠着牆面表情有些變幻的秦遠瀾，沉思了一瞬，沖采訪人做了個手勢。

采訪人接收到訊息，幹脆放下了手裏的問題提綱：“《如果我們不再相遇》就是以調和不同關系之間的矛盾而出發點。你覺得你和秦遠瀾，你們之間，産生問題的問題點在哪？”

“我們之間沒有問題，只有差距。”林折雪淺笑，“問題可以解決，但差距嘛……我和他之間的差距縮小不了。畢竟，他那麽厲害呢。”

他話語極其平和，但“厲害”兩字又認真加了重音，一時間也無法确定他到底是在分析問題還是在意有所指。

但只要有了能夠去解讀的空間，就足夠了。

陳卓宇瞳孔繼續地震，自言自語絮叨：“哥……他以前不這樣的，不這樣的。他是真的對秦遠瀾過敏啊。”

四年來，林折雪一直如一：溫朗的鄰家哥哥，向上又健康。

而現在這個句句話若有所指，一點不給自己、給對方留餘地的林折雪，将溫朗轉成了鋒芒，帶着刺。

陳卓宇握緊了自己的手機。

秦遠瀾的微信新鮮地躺在他聯系人列表裏。

頂流主動加了他這個前公司的前“同事”的現任小助理的微信，他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展開。

但隐約覺得，有那麽一點點的，興奮和刺激。

旁邊的宣推小姐姐滿是溫暖安慰的拍他肩膀：“你哥現在這種狀态顯得又撩又自由，傲嬌得自然，比起那種清朗白開水可蠱惑多了。我保證，他和秦遠瀾這次絕對能有足夠的話題和熱度，這還不好？”

導演對采訪人又做了個手勢，采訪人接收到導演再度的意圖，繼續提問：“大家常說距離是能夠通過努力去縮短的。經過咱們節目這段時間的相處，能解開心結攜手言歡再續前緣，相信你們也會很欣慰，粉絲也會非常樂見其成。”

“是嗎？”林折雪眼裏閃過嘲諷笑意，“樂見其成？”

采訪人眼裏閃過一絲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尴尬。

節目組在官宣前，就秦遠瀾是否會來參與着實換着花樣溜了不少時間的粉，現在秦遠瀾接下《再遇》，他的粉絲此刻diss林折雪幾乎到了沸反盈天的程度，【茶】【吸血】【都不會臉紅嗎】【愛蹭】的關鍵詞幾乎成了近段時間林折雪的标簽，這種狀況下，主持人這句“樂見其成”倒更像是諷刺。

林折雪倒是沒有什麽不自在的不悅顯露出來，嘲諷一笑之後，他淡然地把這個問題的尴尬結束在了得體的禮貌之中：“我會認真對待工作。”

導演那邊也已經調配了攝像機，對向秦遠瀾開啓了跟拍。

他依舊在能明确看到林折雪也能清晰聽到林折雪聲音的位置，閑閑地斜靠在牆面，微微蹙眉，眼神裏卻漫着關切。

看了眼開始對他側拍的攝像機，秦遠瀾挑了挑眉。

這并不符合節目組和他經紀人确認的先導片單采的流程，也沒有提前和他本人商議确認，他是可以即刻拒絕的。

但他卻沒有顯露出任何拒絕拍攝的意思。

導演立刻又揮了揮手。

節目組的執行導演跟着攝像機靠近秦遠瀾，把話筒遞到沒有戴上随身麥的他面前：“如果你現在可以問林折雪一個問題，你想問什麽？”

秦遠瀾臉上閃過一絲複雜情緒，繼而垂了眸子。

沉默了良久，他擡起頭來，看向了林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