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标本
第32章 标本
等江橘白回過神來時,地上只剩下了幾大塊被摔得稀巴爛的肉。
身後的徐武星和李觀嬉攙扶着軟倒在跑道上,徐武星這段時間本身就處于神經高度緊張的狀态,此時更是直接眼白一翻,暈了過去。
一向淡定悠哉的李觀嬉也面色劇變,看着不遠處模糊不清的一堆,不停地吞咽口水。
“做什麽做什麽?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外面游魂?趕緊回宿舍!”
李主任拎着他的強光手電從右邊的操場踱步而至,他晃動着手電,依次照過地上兩人以及江橘白,發現他們的目光都好像緊盯着面前的一處。
李主任鼓着腮,像條已經開始發怒的河豚,把手電往地上一照,強光把已經滲透進跑道石子裏的血液照亮得一覽無餘,泛着光,像暗紅色的油漆。
江橘白看向李主任。
李主任手裏的手電劇烈晃動起來,他的臉變成了青灰,眼睛瞪得溜圓。
“媽呀!!!!”他轉身就跑,靈活得像被一腳踹出去的皮球,很快消失在了跑道。
但是沒過多久,他身後跟着學校裏的值班老師和值班保安,又跑了回來。
今晚是個不眠夜。
學校裏有人自殺了。
自殺的人還是本該在市醫院病房裏的徐馬克。
值班老師快速聯系上了陳白水,陳白水作為徐馬克的班主任,接到電話時,他還在給女兒輔導數學作業。
他趕來學校,又聯系了徐馬克的父母,陳白水剛一把話傳到,電話那邊就傳來嚎啕大哭聲。徐馬克的父母此時此刻還在市裏的醫院,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徐馬克一個人獨自離開了醫院,問過醫院後,醫院也不知道。
作為目擊者的江橘白、徐武星、李觀嬉被叫到了教務處。
醫務室的女醫生給徐武星吊了瓶葡萄糖,徐武星勉強清醒過來。
但清醒過來也沒什麽用,他受了驚吓,連一句完整清晰的話都說不出。
唯一還能正常回答問題的人只有江橘白和李觀嬉,江橘白話少,李觀嬉手舞足蹈地形容。
“江橘白下了樓,我們也要下樓,然後徐馬克就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站在我跟徐武星身後,把我跟他叫住了,我們一轉身,看見徐馬克眼睛裏全是蟲子,身上也都是蟲子,我跟徐武星被吓得直接就跑掉了,剛一跑出教學樓,徐馬克就從樓上掉了下來!”
這事兒肯定不能是撒謊,一到夜裏就拎着手電滿校園巡邏的李主任,老早就看見了這三人,那黑影是後來落下來的。
看見幾人明顯都吓壞了,陳白水和其他老師商量着讓他們先回宿舍休息。
在陳白水的周旋下,三個男生被值班老師親自送回了宿舍,值班老師看着眼前的三條霜打茄子,想要寬解安慰,學習上不要太有壓力,避免出現和徐馬克同學同樣的情況。
可轉念想到這三人的成績,值班老師又把想好的措辭都給吞了下去,他們應該沒有什麽學習壓力吧?
剛一回到宿舍,熄燈了。
徐馬克從教學樓跳下來自殺的事情,還沒傳開。
江柿把手機的手電打開,給江橘白當照明是用,“你這次學這麽晚啊?”
“……”
"11班的壓力是不是比咱們班大多了?"江柿又說。
江橘白把香皂和毛巾丢進塑料桶裏,拎起來,抓了睡衣,看了江柿一眼,“沒什麽區別。”
徐武星和李觀嬉一直在觀察着江橘白的動作,江橘白拎着桶一出宿舍,他倆左右看看,立馬也跟了出去。
江柿看着一前一後的三人,其實他更想問的是,江橘白為什麽會跟徐武星還有李觀嬉一起被老師送回宿舍?發生什麽事了?
百思不得其解。
浴室隔間的水聲前後腳響起,徐武星小心翼翼地一邊張望一邊洗澡。
他這段時間每天都處于驚吓之中,稍微一點響動,他就被吓得魂飛魄散。
他剛剛看見了江橘白在徐馬克砸下來時的反應速度,也完全看清了江橘白面對徐馬克離奇死亡的冷靜和淡定。
徐武星有些佩服江橘白了。
不愧是老神棍的孫子。
他要蹭蹭對方。
江橘白心思沒在徐武星和李觀嬉身上,他握着香皂伸到熱水下打濕,頭發濕了後貼附在額前,五官被洗滌後越發清麗淩厲。
少年在思考着徐馬克的死亡。
徐馬克的死絕對不是正常的死亡方式。
首先,徐馬克下午臨近晚上才轉去市裏醫院,像他這種情況,醫院一般不會允許他獨自出院活動。
所以徐馬克是自己偷跑出來的;
其次,市裏光是開車到徐家鎮都要兩個小時,徐馬克自然不可能開車回徐家鎮,但打車也不太可能,市裏不會有出租車願意跑有去無回的單子,而最晚一班的大巴車在晚上六點就已經收了工。
所以徐馬克是怎麽從市裏的醫院回到鎮上的?
最後,徐馬克的體型明顯比最後一次見到時要大了一圈,甚至可以被形容為龐大。
他砸下來時,如一座小山壓頂。
他摔成了幾大塊,邊緣雖不清晰,但分裂得幹幹淨淨,像一種,矽膠質感的東西被掰了開。
江橘白聯想起拼圖,或者俄羅斯方塊。
他出現在學校的時候,已經處于死亡後的狀态。
江橘白腦子裏突然出現這樣的猜測。
将所有的疑惑串連到了一起,江橘白更是确定自己的猜測無誤。
死後應該都會擁有閃現這個技能吧。就像徐栾一樣。
想完這一系列的事情,站在花灑下被熱水沖刷着的江橘白,竟然無端打了個寒顫。
隔壁隔間的徐武星時不時關了水豎耳傾聽隔壁的動靜。
怎麽還沒洗完?
他的皮都快被洗掉了。
難怪那麽白……徐武星打算把頭探到江橘白那邊看一看對方到底還要洗多久,大不了催一催對方,節約也是美德懂不懂?!
只是他剛露出半張臉,在眼前朦胧的水霧中,徐武星看見站在霧裏的,有兩道身影,一個是江橘白的,一個略高一點,是誰…不,是什麽東西?
江橘白伸手關了水,水霧很快就散開,眼前景象逐漸變得清晰,那道身影有些眼熟,可惜只能看清側臉,比隔間白色瓷磚還要慘白的皮膚,內眼眦的血紅一直揚到眼尾,尖巧的下巴刀鑿斧削般的淩厲,水珠從他下巴滾落而下,可他頭發沒有濕,衣服也是幹燥的。
等等,他為什麽穿着校服?
江橘白為什麽一副除了他自己完全沒有任何人存在的樣子?
徐武星心髒猛烈跳動,對方沒有發現他,因為對方正專注地注視着赤身裸體的江橘白。
徐武星打開了水,熱水澆頭而下,他卻半點沒感覺到熱度,渾身甚至感到越來越冷。
江、江橘白也被鬼纏上了。
-
學校把徐馬克的自殺給捂下了,徐馬克父母在學校進出了幾天,最後一次離開的時候,兩人臉上都是喜笑顏開的。
不過高中這麽巴掌大的地方,又不是大學,誰在食堂放了個響屁都能被當成笑話傳至整個年級,像自殺這種性質的“新聞”,哪怕學校想捂,也還是會流出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
尤其是跑道上那一大灘血跡,即使幾個值班老師和保安連夜用各種清潔劑沖刷清洗,後面還是能看見淺淺的印子,看見徐馬克四分五裂的身體輪廓。
“高三有個男生從樓上跳下來了,好像是自殺。”
“什麽?自殺!”
“對,好像還是為情自殺,他是個同性戀,暗戀那個叫江橘白的!”
“不是,我聽到的版本怎麽是老師說了他,他一氣之下就從樓上跳下來了?”
“不是不是,是他得了怪病,治不好了,他活不下去了才自殺的。”
……
傳聞在學校裏飄蕩了一個星期,即使沒有官方通知,只是學生私底下猜測讨論,大家在路過跑道那塊與其他區域格格不入的印記時,還是都默契地繞着走。
一個星期後,第二次月考即将開啓,頓時,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從傳聞轉移到了考試上面。
猜出真相的全貌不會有什麽獎勵,但考試要是考得不好,卻是會受到老師和家長的雙重攻擊,孰輕孰重,大家還是能分清。
在食堂裏,徐文星嫌惡地看了一眼那天徐馬克坐過吐過的位置,對江橘白說道:“我前兩天去醫院做了檢查。”
江橘白拿着勺子的手一頓,“你生病了?”他打量了徐文星一會兒,看不出來生病的樣子,自己的氣色都還沒徐文星好。
“沒有,我擔心徐馬克是傳染病,你有時間的話,最好也去檢查檢查。”徐文星好心提醒道。
“你還挺小心的。”江橘白完全沒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弄髒了衣服他能洗能換已經算講究了,還做檢查?犯不着,江橘白又不是不知道徐馬克為什麽生那樣的“怪病”。
始作俑者就在他的身邊。
“你不知道嗎?空氣裏一直都漂浮着我們肉眼看不見的有害物質,不僅是空氣,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會出現損傷我們身體健康的物質。”徐文星語氣溫和,他看起來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徐馬克的表現太反常了,我那天甚至還在想會不會是什麽烈性傳染病。”
他說着說着,忍不住笑了起來,“對不起,在這方面,我一直都很小心,我有點潔癖。”
江橘白認真聽完,點點頭,“我能看出來。”
“吃完飯一起寫題?”徐文星說完後,又邀請他。
這是徐文星在這個星期邀請江橘白的第三次,前兩次,江橘白都拒絕了。
這一次……
“不了,我吃完打算回宿舍睡個午覺。”江橘白又拒絕了。
徐文星一笑,“猜到了。”
江橘白莫名,“猜到什麽?”
“猜到你會拒絕我,”餐盤裏的絲瓜條像青蟲,徐文星将勺子立起來,把絲瓜條切成一段一段的,笑着說,“你比我以為得要難接近多了。”
接近?
江橘白不喜歡這個詞語。
聽起來,自己好像變成了獵物一樣。
“我沒什麽好接近的,你這樣的學霸,還是和跟你差不多的人一起玩比較合适。”江橘白語氣淡淡地說完,他端着餐盤起身,身後的人喚了聲“喂”,江橘白充耳不聞,在收放餐具的地方放下餐盤後徑直離開了食堂。
徐文星對面的位置空下了,他愣了半天,最後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但他看不見,在江橘白坐過的位置的旁邊,徐栾靜靜地坐在那裏,看着他。
徐栾勾起嘴角。
江橘白拎着瓶小賣部買的果汁回到宿舍,宿舍裏有人在睡覺,有人在聊天打游戲,熱熱鬧鬧的,看不出一點高三的緊張氛圍。
看見江橘白進來,小部分人面露不自在,自覺地把說話的音量降了下來。
“下午丸子的課,我不去,我直接睡到下午然後去食堂吃飯。”不知道是誰裹着被子說了一句。
“明天立冬,好他媽冷。”
“陳白水是不是說如果月考考得好,就帶我們去露營?”
“如果考得好就露營?!那你別想了,考得好跟我們有毛線關系。”
“陳白水不想帶我們出去玩兒可以直說。”
“要是江橘白沒轉走就好了,他現在的水平說不定能讓陳白水答應帶我們出去玩兒。”
江橘白站在窗邊,仰頭将剩下的半瓶果汁一飲而盡。
他正要拿牙刷牙膏去刷牙,宿舍門被人從身後砰地推開,11班的一個男生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門口,他看着滿宿舍不務正業的二流子,表情變得小心,在看見江橘白後,他開口快速說道:“徐游老師讓你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話一說完,他一溜煙就跑了。
李藥香抛了手機,“學習好的都是神經。”
想到估計這一趟去了就睡不了午覺了,再回宿舍肯定得是晚上,晚上冷,江橘白從櫃子裏拿了件厚點的外套穿上後才離開。
他一走,剛剛還算安靜的宿舍立馬就變成了哄鬧的菜市場。
“你們有沒有覺得,江橘白最近變得有種學霸的感覺了。”
“你也這麽覺得!我也是!他以前看人也是現在這死樣,可以前給人感覺是下一秒就要迎面踹一腳過去,現在完全就是根本沒把人當人,他頭頂是不是也長了一雙眼睛,回頭你們誰扒開看看?”
“學霸都這麽屌嗎?我感覺徐文星就還好。”
“徐文星以前可不是現在這樣,他是後來跟徐栾關系好了之後被徐栾影響變成現在這種好脾氣的,以前……”小馬跟徐文星徐栾一所小學初中,雖然沒什麽交集,但他認識他們,兩個他都認識。
只是小馬剛說到一半,說到忘我處,對面下鋪的徐武星就幽幽地擡起頭,“你找死?”
小馬瑟縮着脖子,抓起試卷就蒙頭埋進了被子裏。
李藥香:“……”
-
江橘白的發絲在太陽底下翻着金燦燦的光,他皮膚白,偶然一道亮芒落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像個櫥窗裏的美麗藝術品。
他走得很快,不到五分鐘就走到了徐游的辦公室,他喊報告時,徐游正拎着熱水壺在往保溫杯裏倒水。
“來了?”來得正好,徐游熱水壺都沒放下,從櫃子裏拿了一次性杯子,給江橘白也倒上了水。
江橘白點點頭,“是講昨天的試卷?”
“是的,”徐游讓他随便拖個椅子過來坐,他自己則在桌子上堆成山的試卷裏翻找着江橘白的,“你來得還挺快的,先坐會兒,你的試卷我得找找。”
也就兩分鐘的功夫,徐游就找出了江橘白的試卷,試卷上面已經總了分數,73分。
“你這個成績……”徐游坐下,說話時拿了支紅筆在手中,“進步确實神速,難怪化學課代表和我誇你,聽說你每天晚上都學到熄燈之後才休息?早上天不亮就起了?”
江橘白還是不太習慣被人誇,他掩在發梢下的耳朵尖變成微紅,冷酷的表情也出現了些許的不自在。
“六個小時,夠睡了。”少年說道。
他說完後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居然還學會謙虛和客氣這一套了。
徐游打量了江橘白一會兒,“現在開竅了,早幹嘛去了?”
江橘白沒做聲。
“好了,我們來看看你這次的試卷。”徐游把手中的試卷按在辦公桌上打開,從江橘白做錯的第一道題開始講。
江橘白做題很有意思,他總是在一些細節的地方出錯,或者直接忽略過去,哪怕這個細節其實設置得簡單得過分,但他不放在心上,也不注意,大大方方地錯。
再就是題目還是做得太少了。
江橘白能感覺到徐游很重視自己,并且沒有讓他感覺到不适,就像徐文星一樣,但徐文星是同齡人,還是同性戀,雙同加持下,江橘白覺得徐游要更好一點。
徐游就像溫和包容的長輩,雖然他看起來也只有三十歲出頭的樣子。
江橘白記得江明明說過,徐游特別喜歡聰明的學生。
他那時候覺得,哪個老師不喜歡聰明的?換成他,他也喜歡。
可徐游的喜歡顯然要比普通的喜歡和重視要明顯得多,也多得多。
每次化學考試後的第二天甚至當天,徐游就會把江橘白叫到辦公室給他單獨、針對性地講試卷。
說實話,江橘白挺心虛的,一個徐栾整天耳提面命就算了,陳白水徐游陳芳國都對他特殊對待,但他卻不一定不會辜負他們的期望。
算了。
應該不會辜負。
後者幾個老師倒不能成為影響江橘白的重要因素,但前者,他要是辜負了,對方能捏死他。
徐游足足連續不斷地講了四十多分鐘,時間不知不覺就流逝走了,他講完了才察覺到自己已經講得口幹舌燥。
可一轉頭看着少年認真聽講修改的樣子,他又覺得再辛苦也值當了。
老師嘛,一輩子不就是忙這一件事兒。
徐游笑了笑,他喝了幾口水潤了潤嗓子之後,發現江橘白目光沒看着試卷,在看他的身後。
男人回頭,“對這些感興趣?”
江橘白是給眼睛放松的時候,才被徐游身後的玻璃櫃子給吸引住。
也不算吸引,他對各種實驗一直都不怎麽感興趣,他只是看了幾眼,沒想到卻被徐游抓了個正着。
他看的是一整面玻璃櫃子,有櫃門,還上着鎖,櫃子裏放着一排排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杯子罐子甚至還有類似魚缸的大家夥。
而且它們都不是空置的,也沒有布滿灰塵,被擦拭得很幹淨,只是放置他們的櫃子明顯已經有了年頭,綠得發暗,讓人忍不住聯想到蘇馬道河長滿水草無波無瀾的河灘,有點髒,還有點臭。
“裏面是什麽?”江橘白好奇道,還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沒站起來。
徐游重新戴上眼鏡,耐心地介紹,“是一些标本,動物的,植物的,人體的也有,再就是各種各樣的試劑,那些五顏六色的就是。那些一般都不能碰,有的碰着了就能中毒,有的都不用碰,光是吸入就能中毒,所以我們平時做清潔工作的時候都要格外小心,做好防護。”
江橘白表示明白,“跟我們上實驗課一樣,需要做保護措施才能碰。”
徐游含笑,“是的,你要是對這些感興趣的話,有時間我可以帶你都試着操作一遍,但是一定不能單獨操作,好些試劑雖然無毒,可是貴得很,碰壞了弄丢了,我們可賠不起。”
江橘白點了下頭,目光從那一排排标本和試劑上方掠過去,他看得仔細,徐游也正像他看标本的眼神一樣看着他。只是少年做什麽都專注,未曾注意到對方的目光變化。
“人體組織的标本,那是心髒。”江橘白認得出,它們被摘取做了處理後才泡進福爾馬林液體裏面,雖然顏色可能不如在人體內時鮮活富有生機。
可由于保存完好細致,現在看着,好像也依然生機勃勃一樣。
眼前整整兩排都是,不止有心髒,還有胰腺、腎髒、胃以及做過處理後完整的一套血紅的人體血管,血管還保持着在人體內的走勢,勾勒出一道完整的人體身形。
江橘白甚至感覺到有些震撼和偉大。
“很漂亮吧?”徐游看着江橘白驚豔的目光,“其實這些标本,它們的主人越年輕體壯,它們的生命狀态就會越好,形狀顏色也會更漂亮。”
“就比如,你。”老師推了下鼻梁上的鏡框,語氣溫和,聽起來是一個博學廣知的教師正在朝自己喜愛的學生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