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她的演技十分拙劣,并且用力過猛。

眼睛周圍的肌膚,因為過度緊張而緊繃起來。

一看就是不想見他,故意裝作還沒醒過來的樣子。

伺舟的心忽地疼了一下。

他的關心被她無視,并狠狠地踐踏。

她不過是,仗着他離不開她,就敢這樣玩弄戲耍他。

當年那種被人欺騙,被人抛棄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周身的血液停止流動,片刻間凝結成冰。

他像在冰天雪地中凍得冷硬的屍體,被人突然從萬丈懸崖上猛推下去。

摔到地上,四分五裂,冰血渣濺了一地。

她是在故意躲避他。

這樣的人,一點都不配他珍惜。

原本,他也不該珍惜她。

伺舟攥緊了拳頭,頓時生出一種想要掐死她的沖動。

可是在看到插在她頸間的細管後,又漠然地冷靜下來。

他并不願意欺負一個垂死之人。

蘇茜寧倒是沒有像伺舟那樣想那麽多。

她看到女兒痛苦的表情,只覺得女兒是不是不舒服,立即趴到時夏面前,輕柔地問道:“夏夏,你能聽到媽媽的聲音嗎?身上還痛不痛啊?你別害怕,媽媽喊醫生過來看一下。”

時夏始終沒有回應,仿佛仍沉浸于夢魇之中。

伺舟起身淡漠地說道:“我有點累,先回去了。”

蘇茜寧看向伺舟點了點頭,剛想囑咐他回去小心一些,卻發現他的目光并沒有對着自己。

她沿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意識到這話是對女兒說的。

唉,伺舟這個孩子也是奇怪。

平時對着旁人就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偏偏只能對着時夏講,可是現在她又聽不到。

伺舟出門時,剛好跟進來的醫生護士擦肩而過。

他站在了門外的牆邊,靜聽着醫生對時夏的診斷結果。

“已經度過危險期了,身上的管子可以拔掉了。”

伺舟僵直的身軀,終于靠着牆松弛下來。

護士換上了牆邊的護理牌,囑咐時夏的家人,近期的飲食注意事項。

最好是清淡流食,山藥粥之類的。

伺舟輕扶着牆顫巍巍地離開。

他并不是關心她,只是自己也好多天沒吃東西了。

突然想喝粥。

這和時夏并沒有什麽關系。

他不是為她熬的,完全是自己想喝。

喝剩下的,可以施舍給她一些。

她在他心裏,不過是乞丐般的角色。

露在外面的細管,都已經被拔除了,只是裏面還有一根。

周圍的簾子緩緩拉起,蘇茜寧撩開被子,幫她把導尿管輕拔出來。

時夏看着媽媽默默地流淚。

在沒看到那部狗血小說之前,時夏一直是很愛媽媽的。

可是在得知當年的真相後,她對媽媽的感情就變得極為複雜。

媽媽對她好到極致,卻在書裏壞事做盡。

書上寫,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媽媽蘇茜寧不久後,也會遭遇和女主溫月盈同樣的事。

書裏的溫月盈将伺敘白扶持起來,最後慘遭背叛。

而她的媽媽,也将如此。

時夏的爸爸時裕頌,同樣是靠着媽媽蘇茜寧的人脈,搭上了伺家這條線,才逐漸發家的。

可是在書裏,他卻和她的同班同學搞在了一起。

媽媽在得知真相後很受折磨,終于理解了溫月盈的心境。

可是為時已晚。

那種背叛沒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住。

蘇茜寧在把醫療管子處理掉之後,就打了盆溫水,幫時夏擦拭身體。

時夏艱難地開口,對蘇茜寧問道:“媽媽,爸爸呢?”

“他在忙,最近有幾單大生意,需要他出國親自去談。不過,每天晚上他都會和我打視頻電話,關心你的病情。”

時夏閉上眼睛,淚水從眼中湧了出來。

蘇茜寧擔心地替她擦去:“你想爸爸了嗎?我們給他打個視頻電話好不好呀?”

時夏搖了搖頭:“和他離婚吧,好嗎?”

蘇茜寧的臉色變了變:“夏夏,要學會體諒爸爸。爸爸一直都對你很好的,不是嗎?”

時夏深切體會到伺舟的痛苦,就算對孩子好有什麽用?

背叛就是背叛,在碰別的女人的時候,就一點都沒想過自己的孩子嗎?

雖然此刻爸爸和她的同班同學還不認識,可是時夏已經預見到等事件發生時,自己和媽媽的痛苦了。

她再次對蘇茜寧懇求道:“就現在,離婚吧。我不喜歡爸爸,也不喜歡家裏的一切。你和他離婚,我們搬去別的城市,重新開始。”

蘇茜寧看着時夏認真的神情,低下頭似乎也同樣認真地思索了一下她的請求。

最後,蘇茜寧輕笑道:“若說感情,倒是沒多少。年少心動時,只覺得他是個老實人,永遠不會背叛我,值得我扶持一生。現在他功成名就,事業順遂,全部家業都是靠我賺回來的,我又把他教養得這麽體貼,說實話,真要是離了,實在是不甘心。媽媽不甘心,把這一切拱手讓與別人。而且,你爸爸需要媽媽,就算我提出離婚,他也不會同意的,財産也分割不幹淨。”

時夏小心地對蘇茜寧勸道:“那我們淨身出戶好不好?我跟你走,我不上學了,去另一個城市打份工,養着你。”

蘇茜寧忽地冷笑一聲:“夏夏,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冒出這麽奇怪的想法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竟然要跟媽媽淨身出戶。”

時夏沉默地看着蘇茜寧。

因為我們的幸福生活,都是從女主溫月盈那裏偷來的。

最終勢必要還回去。

淨身出戶,不過只是回歸到了我們原本的生活。

至于爸爸,占據着財産,就等于占據着風險。

日後,他會被溫月盈報複得很慘。

基于此,應該及時切割。

蘇茜寧用熱毛巾把她臉上的淚水輕輕擦去。

“讓你平時少看點狗血小說,就是不聽。”

時夏內心輕顫:“這和狗血小說有什麽關系?”

“狗血小說裏,不是經常寫什麽,妃子帶着孩子走了,留下皇帝一個人,坐擁萬裏江山,享受無邊孤獨。日日夜夜都會垂淚,想起那個最愛自己的女人,發覺自己一生什麽都沒給她,最後帶着遺憾死去,虐得死去活來的那種。”

時夏小聲道:“這确實虐啊。我每次看都覺得虐,虐得我的心,一抽一抽的,但還是喜歡看。明明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卻再也見不到那個人,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可終究有無法得到的情感,女主的消失是男主完美人生中唯一的缺憾,這難道不虐嗎?”

蘇茜寧輕笑道:“虐什麽呀,可爽死他們這些男人了。媽媽跟你說呀,要是真的恨一個男人,千萬不要那樣做,就應該留在他身邊狠狠折磨他,讓他今生今世都難以安寧。還要把控家裏的財政,讓他花每一分錢都要想一下,這個錢到底是靠着誰賺的,自己究竟能不能花。光是愧疚悔恨那能有什麽用,得讓他身體殘疾,精神飽受摧殘才行。”

時夏想了想,女主溫月盈确實是這樣做的。

這個書裏的每個人都瘋得合情合理。

單論情節都是她喜歡的狗血橋段,暗黑又刺激,糾纏一生不得解脫。

可是一旦落在自己身上,就頓時覺得冷汗直冒。

總是這樣躺着,讓時夏有一種特別深的無力感。

仿佛只能任由命運宰割一樣。

她對蘇茜寧說道:“媽媽,我躺得腰有些疼,想起來坐一會兒。”

蘇茜寧幫着把床搖起來,又在她身後墊了個枕頭。

每當媽媽對自己好時,她都會感覺很愧疚。

她想,自己一定要帶媽媽離開這個家。

只要搬去別的城市生活,也能從此遠離伺舟。

可能是見女兒的精神,始終萎靡不振的,蘇茜寧拿出了文件袋裏,伺敘白對時夏的補償。

“媽媽給你看個好東西。女兒啊,你真是好福氣。”

時夏看着手中的贈房合同,頓時吓得失聲痛哭。

伺舟拎着保溫桶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時夏的哭聲。

他沒有進去,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外。

不知道,是誰讓她這樣傷心。

在書裏,這份贈房合同,是她和伺舟結婚前夕,伺敘白給她的。

起初只寫了她的名字。

她後來又在上面加上了伺舟的。

當時伺舟在書房工作,時夏從身後熊抱住伺舟,輕蹭着他的頸說道:“這是我們的家,只屬于我和你的家。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幻想過和你住在一起,會有多麽美好。在家裏,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再怎麽逃都逃不掉哦。舟舟,我真的好喜歡你,我們快點生個孩子出來玩吧。這裏好大,有個孩子在的話,應該不會太寂寞。你說我們生幾個好呢?”

伺舟沒有理她,仿佛當她不存在一樣,照常處理着工作文件。

時夏在他的頸間又咬又親,見沒能誘惑到他,恹恹地準備離開。

可就在她轉身時,卻突然被他攔腰按回到碩大的辦公桌上。

桌上文件散落一地,她頓時感覺到害怕,但終究還是不忍心拒絕他。

那次,她的肋骨斷折兩根,胸腔軟組織挫傷。

醫生以為她是被人強迫,都準備替她報警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