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伺敘白的每一句話, 對時夏來說,都是噩夢。

愛一個人是很恐怖的事情。

意味着,要被對方絕對占有, 情緒被他徹底掌控, 還有被随時抛棄的風險。

死心塌地地愛一個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對方背叛。

那種精神折磨,不是誰都能忍受的。

冷不丁地經受過一次, 可能這輩子都緩不過來。

倒也不是因為不再被愛,或者不再被對方選擇, 只是背叛本身就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無論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 都會讓當事人感到無比痛苦。

書裏的時夏,注定要忍受伺舟的百般折磨,在她一心一意愛着他的同時, 他也會和自己的情婦抵死纏綿。

明明看到了他和她的結局, 誰還會選擇遭這一場罪?

伺舟确實從小到大都很可憐, 一直以來也只有她陪在他身邊。

可是,在書裏, 日漸殘忍且變态扭曲的伺舟,讓時夏覺得心疼又害怕。

她覺得都是自己總待在他身邊,才會造成他這種複雜的性格。

伺舟都沒有試過好好地愛一個人, 就沉淪于無盡的仇恨與報複之中,他的人生中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愛意。

時夏希望伺舟永遠被愛,只是愛他的那個人,不應該是她。

時夏狠下心,對伺敘白說道:“我會和他講清楚, 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希望他不要再繼續誤會下去。以後, 也會盡量避免和他見面。”

伺敘白從來沒有把時夏的話,當一回事兒而過。

因為她的意願,本來就不重要。

他輕摸着她的頭,和煦地笑了笑:“夏夏,伺叔叔是為你好,才會這樣勸你的。真心勸你別對小舟那麽無情。對于命運的饋贈,只要欣然接受就好,一旦選擇拒絕的話,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伺敘白說完後,回過頭往窗戶的方向望了一眼。

時夏懂那個眼神的意味,示意媽媽可以出來看她。

蘇茜寧哭着從裏面被傭人扶了出來。

媽媽一看見她,就把她緊抱在懷裏:“你這些天都去哪兒了啊?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媽媽這麽愛你,沒有你就活不成。夏夏,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媽媽啊?”

時夏覺得很愧疚,她一直是很乖的孩子,從沒讓媽媽為自己哭過。

蘇茜寧把時夏抱得很緊很緊,仿佛永遠都不想再失去她一樣。

時夏這些天,也不是沒有想過媽媽。

只是,她有自己的苦衷。

媽媽的懷抱一直都很溫暖,可以撫平一切不安。

可是等她剛想好好感受的時候,包裹住自己的溫暖卻突然抽離了。

媽媽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就算是放開她,也是很緩慢地,給她足夠适應的時間。

時夏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人不輕不重地踩了一下。

有一種悶悶的不對勁的感覺,可是她卻不知道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蘇茜寧對身邊的傭人說道:“帶小姐進去。”

時夏一想到要進這棟別墅,吓得往後退了幾步,蘇茜寧一把抓住她的手:“夏夏,這裏是我們暫時的家,比以前的要大好多呢,讓傭人帶你進去看看,你一定會喜歡的。”

時夏搖了搖頭,哭着說道:“我不想住這裏。我,我害怕。”

蘇茜寧遲疑了片刻,關切地對她問道:“為什麽會害怕?”

伺敘白看了蘇茜寧一眼,蘇茜寧立即轉移話題道:“別害怕,夏夏。爸爸媽媽會和你住在一起,永遠陪在你身邊。這棟房子,只有我們一家人住,不會有旁的人進來。”

時夏仍舊固執地搖頭。

她不知道裏面有什麽人在等着自己。

萬一,伺舟在裏面的話,是不是會提前走劇情?

可爸媽還在她身邊,怎麽能讓他們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他給……

爸媽一定會心疼她的。

他們絕對會為了她阻止伺舟,然後再被伺家的人打一頓。

住着人家的房子,哪有自主的權利呢?

時夏再次慌張地拒絕道:“我不進去,我永遠都不要進去。我們去住別的地方吧。”

蘇茜寧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見時夏直接被伺家的保镖,從背後倒扛了起來。

時夏吓得要死,這樣難堪的姿勢,她連掙紮都沒辦法掙紮,感覺自己的腰要被硬生生地折斷了。

對方走得很快,并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将她丢進別墅裏,就關上了門。

她癱倒在地上,扒着門口求救。

身後的傭人走過來,很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

時夏閉着眼睛,低頭緊貼在門上:“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書裏,這棟房子好像哪裏都能做一樣。

書桌上,沙發上,地毯上……

傭人蹲下來說道:“小姐,你怎麽了?是我啊。”

時夏的緊張仍舊沒有消除,她哭着說道:“那也不要碰我,全都不要碰我。”

她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也并不想去到這房子裏的任何一個地方。

傭人無奈地說道:“可是太太說讓我們帶你轉轉的。”

“不用了。我哪裏都不想去,能放我出去嗎?”

“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要等太太來開。小姐,我扶你去沙發上坐一會兒吧。”

時夏躲了一下,緊扒着門不撒手:“我不去,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裏待着。”

她已經準備好了,等媽媽一開門,就用盡全身的力氣從這裏沖出去。

絕不再踏進來一步。

傭人沒辦法,只能各自散開,去忙自己的事。

任由她癱坐在門口瑟瑟發抖。

不知道小姐這是怎麽了,失蹤後變得完全不像她了。

蘇茜寧在門外內疚地對伺敘白哭。

“這次夏夏給伺家添麻煩了,平白地浪費了那麽多人力物力,真的是很對不起你們。”

“夏夏終究會是伺家的人,不必這麽見外。”

雖然伺敘白話是這樣講,可蘇茜寧聽得出他語氣裏的不悅。

她紅着眼睛擔憂地問他:“小舟還好嗎?”

“不好。學也不去上,白天發傳單,晚上查監控。我看他就快成一個廢人了。”

蘇茜寧頗為識趣地說道:“都怪夏夏一聲不吭地離開,才讓小舟這樣痛苦。早知道,應該先帶夏夏去見小舟的,見完小舟再送她過來也不遲。”

伺敘白冷笑一聲:“只是見一面,就能彌補傷害嗎?夏夏這樣任性,我以為是她自己的原因,原來是受家人的影響,才這麽沒責任感。”

蘇茜寧的心忽地沉了一下:“那,那要怎麽辦呢?要不我送她去伺家住幾天?讓她好好陪陪小舟。”

伺敘白冷漠地說道:“夏夏是你的女兒,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就轉身離開,仿佛不想再多跟她廢話一樣。

蘇茜寧還從來沒有被伺敘白這樣不給面子過。

她有些擔憂時家的未來。

在伺敘白坐上車後,蘇茜寧也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她看了司機一眼,司機識趣地下車,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蘇茜寧從車上出來後,整個人有一種眩暈感。

心也疼得要命。

可是她沒辦法,伺家不是別人能随意欺辱的。

夏夏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需要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價。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的時候,時夏剛想往外跑,忽地被蘇茜寧抓住狠扔回了地上。

時夏都被扔懵了。

在她的印象裏,媽媽從來沒有打過她,更沒對她用過這樣大的力氣。

蘇茜寧在還沒發家之前,也是早早辍學,混過很多年社會的。

打人的事不在話下,下起手來比男人還要黑。

只是做了闊太太之後,就沒必要再張牙舞爪的了,只需要柔情似水就好。

時夏怯怯地看着媽媽,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這樣對自己。

蘇茜寧輕嘆了一口氣,跪下來抱住她說道:“對不起,寶貝吓壞了吧。媽媽實在是太害怕失去你了,生怕你又消失不見。情急之下,才這樣的。你能原諒媽媽嗎?”

時夏在蘇茜寧懷裏點了點頭。

蘇茜寧摸着她的頭問她:“為什麽一直坐在地上呢?這裏的家具都是新的,沙發坐起來很舒适,去感受一下。”

時夏猛烈地搖頭:“我不想待在這裏。我們別再要伺家的東西了,好不好?而且,我不想再見到伺舟了,我害怕他,特別害怕。”

對時夏而言,媽媽是可以依靠的,她可以對她傾訴任何事,她都不會責怪她。

蘇茜寧在沉默了良久之後,終于開口說道:“好。”

時夏從媽媽懷裏起身,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樣:“那我們就把這些年,從伺家得到的一切,全都還回去。”

“當然可以。只要不受人恩惠,就不用受人掣肘。”

她激動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看着蘇茜寧:“我們會自由的,對嗎?”

“會的。夏夏,你對媽媽來說,永遠是最重要的。之前,我以為你喜歡小舟,才總是讓你去找他。可如果你已經不再喜歡他的話,自然不能強行把你們綁在一起。就算放棄這十年來所奮鬥到的一切,媽媽也不會讓你和不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

時夏感動得一塌糊塗,媽媽願意為了她舍棄所有。

她終于可以扭轉自己的命運。

不用再經歷那些慘不忍睹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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