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以前這種方法是管用的, 尤其是在黑暗的時候。

畢竟,她常年間精神錯亂,分不清未來和過去, 夢境和現實。

伺敘白能感覺到溫月盈的身體不再顫抖, 似乎是安定了下來。

他正要松一口氣時,突然聽她小聲地說道:“我剛剛好像殺了人。”

“沒有。你剛剛只是做了個噩夢。”

“那你是誰?”

“盈盈,我是媽媽。”

伺敘白知道溫月盈和她的媽媽關系最好了。

母女兩個什麽話都說。

她媽媽還在的時候, 哪怕是結婚之後,她都會在一周裏特意挑出一天, 回家陪媽媽。

溫月盈在被子裏親昵地喊出聲:“媽媽。”

伺敘白輕拍着她的背說道:“盈盈, 睡吧。媽媽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任何人的傷害,永遠不會。你會幸福快樂地長大, 然後——不要嫁人, 永遠陪着媽媽。”

溫月盈或許是發洩的時候, 耗費了太多精力,再加上被他誤導了記憶, 終于卸下防備沉沉睡去。

伺敘白擔心她在被子裏睡得缺氧,就小心地将被子扯下來一些,露出了她的小腦袋。

他很輕地摸了摸她的發尾, 摸起來很順滑,是他喜歡的感覺。

溫月盈一直都活得很精致,就算是她瘋了之後,他也會定期帶她去做護理。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面有幾道劃痕。

這些天顧不着過來看她, 忘記給她剪指甲了。

抓人怪疼的。

伺敘白黑暗中輕喃:“月盈,你別再折磨我了。一會兒對我好, 一會兒對我不好的。那種沉浸在幸福之中,突然被推下崖底的絕望感,我只讓你經歷過一次,可你卻讓我經歷了無數次。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呢?”

黑暗中回應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嘆息聲。

伺敘白偏過頭擦了一下淚:“我把小舟照顧得很好,他有在很幸福地長大。你知道嗎?他一直都有一個很喜歡的女孩子,可是人家突然就不想和他在一起了。那個女孩子失蹤後,小舟和死了沒什麽分別。後來,我幫他把人找了回來,在今晚把她送給了他。我做的是不是很好?我們的兒子又活過來了。”

伺舟确實是活過來了,可是時夏快要死了。

時夏對伺敘白極為懼怕。

所以,是在他離開之後,她才敢有逃離的心思。

她一直被伺舟罩在被子下。

不知道為什麽,剛剛伺舟和伺浮光,誰都沒有幫她摘下蒙着她眼睛的綢帶。

時夏渾身上下都覺得很不舒服,仿佛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一樣。

她的手被禁锢了太久,每挪動一下都很疼。

時夏微微側過身子,忍着疼無力地摸到後腦勺,可是卻怎麽也解不開,媽媽給她綁得特別緊。

她只能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試着從上面硬拽出去。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她只好往下撕扯着,紅色綢帶從眼睛上套到了脖子裏。

她終于重見光明。

環顧四周,發現房間裏只有她自己,浴室裏隐約有放水的聲音傳來。

時夏撲通一聲,從床上栽了下來。

她是想好好走路的,可現在不僅沒有力氣,而且做什麽都很失控。

比喝了假酒還要暈。

偏偏體內還有一股不明的情緒湧動着,她瑟瑟發抖地爬行着,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

她的身上黏了許多玫瑰花瓣,一路爬一路掉,一不小心還摔倒在地毯上幾次。

好不容易爬到門前,卻發現門打不開。

她試着轉動門鎖,卻發現被人從外面鎖了起來。

時夏不知道外面有沒有人,她哭着拍了拍門,剛想說話就看到伺舟從浴室裏走出來。

她一臉驚恐地看着他。

伺舟走到她面前,蹲下來要抱她。

時夏被他的舉動吓得驚呼一聲,想要往後躲卻撞到了牆上。

她将自己縮成一團,躲避着他的觸碰。

時夏這樣躲避他,讓伺舟有些傷心。

他漠聲說道:“門被鎖上了。我不是伺浮光,不會開鎖。”

她哭着對他試探道:“那你能找到別的人來開鎖嗎?”

“找不到。”

時夏覺得自己大概是要完了,伺舟今晚一定會懲罰她的。

他發覺她的狀态很不對勁,被藥物影響得很徹底,無奈地再次上前要抱她。

她在掙紮之間,被他抱了起來。

抱起來之後,沒走幾步,伺舟忽地怔住了。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她,時夏再也忍不住,突然遮住臉崩潰大哭。

她難堪得講不出話來,不是因為布料短缺的衣服,而是因為藥物的關系,她的身體居然不自覺地……

伺舟感覺到自己手間有一股滑膩的觸感。

他剛剛抱她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腿,不是故意的。

沒有想到她會被藥物折磨成這樣。

他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不知道該怎麽化解難堪,只能緊張地對她安撫道:“沒事的,我們以後,會結婚。這,根本,不算什麽。”

時夏确實瞬間止住了哭聲。

不是被他安慰到,完全是被他吓的。

有一種,殺不死她的,還不如直接殺死她的絕望感。

好好地為什麽突然聊到結婚啊?

她确實現在覺得很難堪,但也沒有封建到,在不合時宜的時刻被他抱一下,就非要嫁給他的程度啊。

千萬別再跟她提結婚這兩個字了,她都快要有應激反應了。

伺舟見時夏止住了哭聲,他低下頭輕蹭了蹭她的臉,堅定溫柔地對她哄道:“有些事只是提前了,沒關系。”

其實他說的并不是那種事,但時夏已經完全誤會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都被他吓傻了。

直到被他放入到盛滿冷水的浴缸中,才瞬間驚慌失措起來。

她縮到了浴缸的最裏側,試圖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伺舟輕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替她關上了浴室門。

他并沒有走遠,只是守在外面。

時夏在伺舟出去之後,強忍的淚水和情緒,終于宣洩出來。

在她的半透明紗衣之下,還被系了很複雜的細鏈,牽扯到了很多地方。

怪不得那麽難受。

她胡亂地拉扯着細鏈,只是每拽一下,身上總有個位置會疼。

時夏忍着疼用力地拉扯着,有些雖然被她扯斷了,可仍舊半挂在身上。

感覺越拉扯越亂,好像怎麽都解不開一樣。

她一邊解,一邊哭。

媽媽居然給她系這種東西,她是怎麽做得出來的?

明明只要聽她的,他們一家就能解脫了,可她還是被送來了這裏。

時夏越想越難過,哭得也越來越厲害。

浴室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她立即強忍住了哭聲,只是沒能忍成功,還是不小心抽搐了幾下。

伺舟走到她的浴缸前,半跪了下來。

“我有在網上找到這個,按照上面的方法解,應該就能解開了。”

時夏小心地湊過去看了一眼,看完之後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解不開了,我已經把原本的順序給破壞掉了。”

哭着就又開始拉扯自己身上的細鏈。

伺舟看到她白皙的肌膚上,已經被勒出了紅色的細痕。

“別哭了,我幫你解。”

她抽泣了幾聲,思索了一下後,怯怯地問他:“只是,解這個嗎?”

“不然呢?你想我做什麽?”

時夏吓得連連搖頭:“我沒想你做什麽。”

伺舟找了塊浴巾罩在她身上。

解前面的時候,就給她披在後面,解後面的時候,就給她遮在前面。

水很冷,時夏凍得直發抖,伺舟卻解得滿頭大汗。

他比她還要緊張許多,生怕一不小心弄傷她。

等全部解完之後,他虛脫得坐在了地上,後背被汗水打濕了一片。

只是又擔心自己繼續待在這裏,會讓她感覺到不自在,伺舟并沒有多做停留,顫巍巍地扶着浴缸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他把那些解下來的東西,随手丢進了垃圾桶裏,包括那條紅色綢帶。

仿佛那裏才是它們本該在的地方。

而不是放肆地纏繞在她身上。

時夏待在浴缸裏冷靜着,冷靜之餘還有些疑惑。

其實她不懂為什麽,剛剛他沒有對她做不好的事。

以他的性格,應該是很生氣的。

難不成是因為他不喜歡在浴缸裏?

可是書上不是這樣寫的,書裏的伺舟好像哪裏都可以。

不拘泥于任何地點。

她在浴缸裏待了很久,一直到體內的那股沖動徹底消失,才重新換了熱水洗澡。

只是,她仍舊覺得很不舒服,不僅渾身沒有力氣,頭暈腦脹的反應也沒有減輕。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藥物刺激到了她的胃。明明她沒有吃什麽東西,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的。

時夏覺得再待下去,可能會更難受。

她從浴缸中起身,剛想爬出去卻因為力氣不足,小腿重重地磕在了浴缸的邊緣處。

咚地一下,重新摔回到水裏。

疼哭了。

時夏不甘心地再次行動,終于勉強爬了出來。

晃晃悠悠連站都站不穩。

只能潦草地吹幹頭發後,一路扶着牆打開了浴室門。

伺舟之前覺得身體很熱,誤以為是被時夏氣得氣血上湧。

後來又跟伺浮光打架,也沒有太在意這件事。

直到給她解完細鏈後,腦海裏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突然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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