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我……”

他動了動唇,才要解釋就聽有人已經先一步開了口,“旁的人想不想摘圍巾那是她自己的事兒,你既不是她的親人,才見一面又算不上朋友,就這樣迫不及待的發表意見,是不是有些不知所謂了呢?”

說話的人是周臣,他眸光略沉,并沒有着意看誰,甚至說話時還拿鐵鉗在竈膛裏撥了兩個花生出來。

被自己有好感的男人當衆給了難堪,郭蓉的眼圈控制不住的紅了紅,她不是個能忍的,就算委屈還是大聲道:“是,我不算她什麽人,那你呢,又算什麽?”

“人家自己還沒說話,你就上趕着來獻殷勤,用的着你嗎?”

這話一出,全場當即就是一靜。

最為尴尬的要數宋爾,他就坐在兩人中間,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聽兩人在耳朵根兒吵了個來回。

其中的當事人好像還是他。

關鍵是……宋爾根本就不清楚原因。

他坐在小小的馬紮上,屁股底下跟針紮了似兒的。

有心想緩和一下氣氛,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最後打破僵局的還是周臣,“用着用不着的我不清楚,但就像下雨了,如有我有兩把傘,看見路上沒有的人會分出去一把,而不是轉頭跟人用嘲笑的語氣說:看,那個人沒傘,被雨淋得好狼狽啊。”

兩相對比,被內涵的人是誰再明顯不過,雖然郭蓉的聲音更大,但周臣句句條理分明,還不落俗。

他不說自己是為了什麽幫的忙,只說自己只是見人被欺負了看不過去。

郭蓉被擠兌的胸口劇烈起伏,她倏的從馬紮起身,眼睛裏的淚再包不住了,“你還是不是男人,女孩兒之間吵嘴你也要來插一腳。”

說完就跑屋子裏哭去了。

人剛走,幾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但氣氛還是有些怪,他們或明或暗的朝周臣掃去幾眼,心中想法不一。

面對這些打量,當事人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他神态自若,還有心思将兩顆花生遞到旁邊,“聽說烤出來的花生要更香一些,要不要嘗嘗?”

宋爾:“……”

聽着不遠處嗚嗚咽咽的哭聲,再看眼前還在等着他接的兩顆烤花生,宋爾心中滋味難明,說實話,不怎麽吃得下。

但想到方才周臣也是為了幫他解圍才那樣做的,還是沒好拂了他的意,“那……那我嘗嘗。”

他接過花生,直接就剝了。

只這東西剛翻出來沒多久,外面的殼雖然沒那麽熱了,裏面的花生仁兒卻燙的緊。

宋爾在家沒怎麽做過活兒,指頭肚兒上不見半點兒繭,被燙了後,很快勻出點兒紅來。

周臣看了會兒,又鉗出了幾顆花生。

沒等宋爾把剛才的放嘴裏,就又遞了過去。

宋爾不是很想剝這個東西,他懶得把圍巾拆開,就道:“我夠了,你自己吃吧。”

周臣“唔”了聲,點點頭說“好。”

兩人說着話,似乎全沒将剛才的事兒放心上,只他們不在意,呂英他們卻不能不在意,畢竟也是一起生活了好幾年的人,聽着屋子裏不時傳來的哭聲,到底沒能坐下去。

“要不,今天就到這裏了?”

不知是誰先開了口。

其他人也不是很想繼續,有了挑頭的,都紛紛說好,“正好,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有活兒,洗洗休息吧。”

幾個人能應的都應了。

王薇讓男知青先走,又叫宋爾她們幾個新來的女知青留下來,“知青點總共五間大屋兒,男知青兩個,女知青兩個,剩下的那個當客廳用,做飯也在那裏,因着冬天要節省柴火,只燒了兩個炕,就是距離客廳近點兒的兩個屋兒,男女知青各一個,你們看是跟我們住一起還是住那個沒燒炕的屋兒?”

陳月兒……也是那個說為了男人來下鄉的女孩道:“一個屋能睡下我們這麽多人嗎?”

“可以的,”王薇道:“這裏的炕大,睡上七八個人不成問題。”

陳月兒在家也是個小公主,要是可以她肯定想自己一個屋兒,但感受過這裏有多冷後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就道:“我住有炕的屋子。”

站她右邊的女知青叫方婷婷,她是典型的水鄉女孩,這一天也被折騰的不輕,直接選了暖和些的。

剩下的……就剩宋爾了。

幾個人看過去,等他的選擇。

宋爾:“……”

他當然也想住有炕的屋兒,但想想實際情況,咬着牙道:“我住沒炕的那個。”

王薇聽到這個回答皺了皺眉,“是不是因為蓉蓉?”

不等宋爾回答她就解釋道:“她不是小心眼的性子,到時候你去跟她說一說……”

宋爾沒等她說完就忍不住道:“什麽叫我去找她說一說,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其中的偏向,但宋爾一下就聽出來了。

王薇頓了頓,也覺出自己的話有些不妥,“我的意思是,你的身體不好,屋子裏沒炕兒,冷的跟冰窖一樣,你不一定能受得住。”

“沒關系,”宋爾原先對住在這裏沒什麽意見,可現在卻生出了點兒淡淡的排斥,“我從家裏帶的被褥都很厚。”

王薇見人勸不動,也作罷了,“行,不過裏面沒住人,可能有些灰塵,得先打掃一下。”

“嗯,好。”

宋爾點點頭道。

決定了住處之後,大家各自拎着行李回了屋子。

宋爾白天睡的多了,現在也沒太渴睡。

他把東西搬進去,打量了一下自己未來的住處,最裏面擺了張很大的炕,上面堆着簸箕、竹筐、甚至連破掃帚都在上面,有些亂,應該得好一陣清理,門口的位置立了個不大的鬥櫃,應該能放些行李,就是要自己添個鎖子。

除這兩個大件,旁的也沒了。

宋爾心下雖知道情況不會太好,卻沒想到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差,他嘆口氣,認命的開始打掃。

才要上炕就隐隐約約的聽裏面那屋子傳來一句,“她還不想跟我住一屋,以為我稀罕呢。”

随後好像是被捂住了嘴,“唔……唔……”兩聲之後就沒音兒了。

宋爾動作頓了頓,捏着簸箕只當自己沒聽見,他把炕上的東西都收拾出來,又撿起那把破掃帚把屋子給掃了一遍。

霎時間灰塵漫了起來。

宋爾戴着圍巾也覺得嗓子有些難受,他跑出去噴了一泵藥才好些。

只屋裏灰塵不少,光是掃掃肯定不行。

想了想,又去水缸裏打了盆水。

晚上的溫度到了零下,水都上凍了。

宋爾去打水時還是先把上面的冰給弄碎了才舀出來點兒。

因着沒找到工具,只能用手敲,等端着盆兒進屋時,手指頭都腫了。

稍微一蜷,便刺剌剌的疼。

莫名的,宋爾鼻頭就有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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