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04章
龍蛋雖小，但奈何袖口也不是寬松的休閑裝。
能鑽進去一點點，還得虧龍蛋是橢圓形的，前端一點才能塞進去。
赫爾曼托着龍蛋的手向下傾斜，好不容易鑽進去一點的龍蛋直接順着他的手腕滑了下來。
專心梳理精神力的溫迎，眼睜睜看着即将靠近的兩股精神力，白色那一端往後撤了些。
“嗷？”
赫爾曼将龍蛋放進孵化倉，基礎設置都是根據常見的龍蛋大小所搭配的，貼合這枚體型較小的龍蛋，從裏到外的數據都需要修改。
龍蛋放進去，柔軟的不規則墊子從四面八方向內包裹，适宜的溫度不幹不燥，有點像是高配版的恒溫箱。
周圍還有一圈光帶，是顏色很淺的暖色光。
直視着燈也不會覺得刺眼。
但是相比于恒溫箱，溫迎還是更擔心赫爾曼的精神力。
原文中，赫爾曼經歷過七次精神力躁動以後，身體到達極限，支撐不住倒下。
對于龍族來說，每次精神力躁動都是在消磨生命，還可能引起其他并發症，龍族無法被星際尋常的醫療手段治愈，哪怕躺在醫療艙裏，普通人能讓傷口複原，龍族躺進去，不管過多少個療程，身體情況都不會有所改善。
溫迎不知道現在是原文中的什麽時間節點，可從赫爾曼現在精神識海的狀态來看，他的身體不容樂觀。
躁動的精神力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就會再一次精神力崩潰。
就像是埋在他身體裏的，一個不确定時間的定時炸彈。
這樣下去不行……
赫爾曼看着無知無覺從孵化倉裏立起來的龍蛋，指尖抵着一端将他按了回去，“很晚了。好好休息。”
溫迎腦子裏想的全都是與精神力有關的事情，聽到聲音，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而後反應過來，語調驟然上揚，“嗯？”
“嗷嗚？”
你要走了嗎？
赫爾曼說：“明天再過來看你。”
孵化室是一個單獨的房間，平時這層樓除了保潔以及設備維修師以外，幾乎沒有人上來。
龍族的辦公大樓，赫爾曼雖然有一層屬于自己的空間，卻也不會在這留宿。
“嗷！”
不能走。
溫迎拍拍蛋殼表示抗議，他剛才聚精會神半天，才療愈了千分之一不到，完全治愈肯定需要很長時間。
只是雖然暫時還不能完全治愈，但可以讓處于臨界點的精神力稍降。
能夠減少頻率對身體也是有益的。
就像是一鍋不斷加熱的水，在它即将沸騰的時候往裏添加一些涼水，那麽等一段時間才會再次沸騰。
溫迎想做的，就是減少精神力崩潰的次數。
——他得跟赫爾曼待在一起。
這個念頭無比清晰的浮現在溫迎的腦海。
察覺到龍蛋情緒似乎有些激動，赫爾曼停下離開的腳步，他站在孵化倉旁沉默半晌，突然轉身走向後面的書架。
孵化倉前面是透明玻璃門，後面部分是不透明材質。
溫迎扭頭，視線卻被擋住，完全看不到赫爾曼在做什麽，只能聽到擺弄東西的聲音。
等赫爾曼再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摞書：《龍蛋養護指南》《照顧龍蛋首先你要這麽做》《龍蛋有話說》等等。
下面的書名溫迎沒有繼續再看下去。
不過……既然都已經出書了，那是不是也有一些能夠讓成年龍族與龍蛋交流的小竅門？
龍族本身就是一個很神奇的種族，有這種能力也很合情合理。
溫迎苦于只能聽，無法用言語表達，連肢體語言都不行。只靠情緒反饋不切實又很麻煩，如果能順利交流，那就方便很多了。
赫爾曼翻開那本解析龍蛋的書，順着目錄找到了與剛才龍蛋反應相對應的那一頁。
溫迎在龍蛋裏面仰着頭看，奈何還是一個字也看不到。
赫爾曼逐字逐句的将整頁解析看完，将書一合，把孵化倉裏的燈帶調亮一些。
“嗷嗚！”
不是這個。
還沒等他抗議，就又聽赫爾曼說：“晚安。”
溫迎：“……”
龍蛋在人離開以後的異常反應，是因為燈光，和……沒有說晚安？
把那本破書扔了，求你。
在赫爾曼說完，龍蛋無語的沉默被歸于聽到了想聽的話，所以安靜了下來。
他擡手關掉了孵化室的吊燈，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溫迎瞥見不遠處被留下的一摞書，想到被赫爾曼拿走那本深深地嘆了口氣。
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怎麽跟赫爾曼一起走。
赫爾曼的背影已經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溫迎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頂開孵化倉的玻璃門往下跳。
‘咚’
安置孵化倉的地方不高，再加上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毛地毯，龍蛋落在上面一點感覺都沒有，只發出了一聲細微的悶響。
赫爾曼停下腳步，回頭就見孵化倉裏空空如也。
橢圓形的龍蛋半身陷入長毛地毯中，掙紮着試圖挪動。
赫爾曼上前制止了龍蛋的掙紮。
“啊嗚！”
被撿起來的龍蛋瞬間變得乖順，雖然只有一天不到的時間，但它看起來，已經很習慣窩在他手上，連調整位置都變得輕車熟路。
赫爾曼有些讀懂了龍蛋的意思，“你想，跟我一起走？”
“嗚！”
對！
赫爾曼看了一眼孵化倉，又低頭看了看龍蛋，似乎很是猶豫。
按理來說，龍蛋應該會很喜歡孵化倉才對。
為什麽會想離開。
孵化倉是剛剛調整過的，數據沒有任何問題。
那問題就只能出在……
赫爾曼正要翻開手裏的書，頓了頓，又從那一摞書中挑選出另一本翻看。
溫迎趁着他看書的時候，又兢兢業業的開始幫赫爾曼梳理精神力，多梳理一寸，就少一分危險，自然是要抓緊時間。
一時間，孵化室裏，他們各忙各的。
在書翻了不知道幾頁以後，赫爾曼找到了龍蛋奇怪舉動的相對應解答。
依賴嗎？
龍蛋貿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所以格外依賴帶他回來的人。
也可能是龍蛋不想自己待在這，與設備無關。
剛從實驗室把龍蛋帶回來，人類更換到一個陌生環境都要适應一段時間，更何況是還未孵化的幼龍。
思及至此，赫爾曼沒再把龍蛋放進孵化倉，而是将龍蛋攏在掌心，起身說：“明天再帶你過來。”
“嗷嗚！”
好！
……
雖然沒有把龍蛋留在孵化室，但考慮到龍蛋健康，以及随時可能發生的意外，赫爾曼并沒有回家，而是帶龍蛋去了樓下。
這一層都是赫爾曼辦公的地方。
門口電子掃描，身份确認後，最外層的玻璃門緩緩打開。
入目就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從高處俯瞰城市夜景，外面霓虹燈閃爍，燈火通明，像是不夜城，噪音被隔絕在外。
室內安靜的與外面好像兩個世界。
辦公區右側的隐形門推開就是休息室。
大部分面積都用在了辦公區，休息室就稍顯簡陋，除了一張床和衣櫃就是獨立衛浴，其他的也僅有一個床頭櫃，連個茶幾都沒有。
‘啪嗒’
赫爾曼打開休息室的燈，将從孵化室裏帶出來的孵化倉放在了床頭櫃上，這次再将龍蛋放進去，“睡吧。”
“嗚……？”
溫迎梳理精神力到一半，對自己的精神力控制不算很精準，也覺得有幾分疲憊，他打了個哈切，卻沒急着休息。
想等赫爾曼躺下，他再多梳理一點再去睡。
然而，赫爾曼将室內恒溫系統調整成睡眠模式以後，并沒有上床睡覺，而是進了浴室。
沒一會，裏面傳來水聲。
對了。
赫爾曼有潔癖。
這一路上風塵仆仆，雖然有更便捷的霧氣清洗消毒，但跟水洗還是差很多。
龍蛋從飛行器上擦過，回來以後除了剛才掉在地毯上以外，他就沒沾過地，蛋殼依舊幹幹淨淨。
聽着窸窸窣窣的水聲，溫迎趴的有些困了。
可想到自己剛梳理沒多少的精神力他晃了晃腦袋，感覺繼續在孵化倉裏待着，不等赫爾曼出來，他就得睡着。
溫迎稍作思索，看着近在咫尺的床，再次将一側龍蛋抵在了孵化倉門上。
床上的東西都很新，像是剛從商場買回來，鋪在上面的樣品。
從這床被子就能看出，赫爾曼不怎麽在這休息。
床頭櫃是緊貼着床放的。
孵化倉擺放的角度也是正對着床，可能是為了方便觀察龍蛋情況，赫爾曼特意這麽放的。
這樣倒是方便了溫迎‘越獄’。
穿成龍蛋，溫迎不是在跳桌子，就是在跳桌子的路上，短短時間就已經掌握了操控龍蛋跳桌子的技巧。
從孵化倉滾下，龍蛋精準的落到了床上。
“嗚……！”
搞定。
溫迎往裏面挪了挪，翹起的被子一角搭在龍蛋上。
赫爾曼從浴室出來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下意識先看一眼龍蛋，卻不見孵化倉裏有龍蛋的身影。
他擦拭頭發的手頓了頓，正要上前，卻瞥見鋪墊平整的床上多了一塊突起，還有周圍突兀的褶皺。
——唰。
赫爾曼掀開被子一角，就見有着淡金色龍紋的白色龍蛋，此刻正乖順地躺在床上。
“嗷？”
陡然出現的光線讓專心調整龍蛋角度的溫迎楞了一下，見來人是他，彎了彎眼睛，“嗷嗚！”
你回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