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三件事
第26章 第三件事
當天夜裏回去,陳茗就想找燎煙算賬,問:畢知梵跟你怎麽一回事?我在外面拼命打仗期間,姓畢的狗東西有沒有對煙奴行不軌之舉?
燎煙打了個呵欠,反将他一軍:郎主說的不軌指什麽?是畢大都統摸了奴還是操了奴?奴一個小小的煙奴,還是個男妾,像畢大都統這等貴客,郎主把奴賞下去,小奴都是高攀了!
陳茗那個氣呀,頓時提高聲量:我就說今夜怎麽一回事,你沒看見姓畢的瞅你的眼神嗎?你倆不會是日久生情了吧?
說着說着,陳茗起了疑心,看燎煙的眼神又多了危險的東西。
燎煙心說眼神殺誰還不會?比誰音量大、比胡攪蠻纏誰還不會了?
燎煙也大聲吵:日久生情也得先日啊,郎主你日我那麽久,怎麽着也是我先對你生情啊!
陳茗舒服了,但很快意識到問題,又抻起脖子:不對,你在轉移話題!你放肆!本郎主早聽安槐說你給畢狗畫人像,給他磨耳珰!你豈能這般水性楊花?
燎煙:我放肆怎麽的了?我跟他通奸了?誰看見了?讓他出來跟我對質!還有,你管的着人家喜歡我?憑什麽別人喜歡你我連個屁都不能放,有人喜歡我你就要跟我扯什麽水性楊花?他喜歡我又怎麽了?你有本事找他算賬去啊!找我的茬就是你陳郎主的不對!
不管不顧地吼完陳茗,燎煙渾身每一個堵塞的毛孔頓時通透無比,透露出爽快與舒适。但沒等享受完餘韻,他一眼望去,發現滿屋子安靜的連跟針掉下去都能聽見,更是跪趴了一地噤若寒蟬的人。
甚至有個秉燭的仆役連蠟都歪倒,蠟淚灑在地上。
對面陳茗的眼珠子更是瞪得比大老虎眼睛還大,一手按着刀柄,一手指着燎煙的鼻子,想教訓人卻被燎煙怼的說不出話來的憋屈表情。
燎煙覺得他這模樣還挺有趣,環胸傲立,一幅就打算等着老虎過來咬死他的不怕死的模樣。
燎煙已經是被陳郎主操出了精神疾病。
這玩意兒不太好說。表面看起來他很正常,但有沒有病都是自己才知道。具體表現就是燎煙要麽無精打采誰都不想搭理,要麽間歇性易暴易怒。有一說一,燎煙還感覺自己無所不能,仿佛他媽的知道陳茗已再也傷害不了他,就肆無忌憚想伸爪子就伸爪子,想撓陳茗就撓幾下子,最好疼死他!
陳茗還能怎麽傷害他呢?再扔他進內務裏頭調教?不好意思,陳茗一個頂十,都比他們牛逼。還是用權勢打壓他?他已經是一根草,再大的石頭壓下來他也能拐着彎長!除非陳茗還想把他連根拔起!大不了多挨幾頓操,反正他上頭下頭他哪裏都通暢,都能把陳茗伺候得比發情的畜生還快活!
Advertisement
了不起陳茗玩膩了,多找個人一起操他。
他不跟陳茗同歸于盡,都對不起他偉大的操行!
這些話燎煙居然也在屋內吼了出來。
陳茗:“……”他暫時也還沒有這麽變态,以及開放。(他幹的好事比如莫文山,他決定忘掉。)
但是陳茗還是恨得牙癢癢!
他媽的,你以為他不給煙奴良戶是為什麽?一個奴妾都敢騎在他頭上撒野,煙奴若轉良人,他就敢上天,敢飛!他還敢蹬了他跟外人雙宿雙飛!
他的想法若落到燎煙那裏,燎煙只會覺得陳大郎主真虛僞,脫褲子放屁都恨不得逼着人說是香的。
但凡給燎煙一個機會,他都能端着砒霜坐床頭,一臉慈詳地喂:大郎,該喝藥了!
燎煙自我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态非常良好!果然,不破不立,人就得豁得出去!
燭光熠熠,衆目睽睽,陳茗被氣跑了。
燎煙看着陳茗氣急敗壞的背影,則惆悵婉轉,抽象地嘆了口氣:哎,看來又是一個凄清漫漫,沒有郎主體溫的長夜啊!
仆役們面面相觑,覺得小君跟主君……都不太好評。
陳茗是自從上次燎煙撒潑打滾地鬧過,就不太敢過火地招惹。他倒是在後來燎煙又忤逆他時動過幾次真怒,可燎煙跪的比誰都标準利索,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扶都扶不起來。地板跟他的袍邊洇濕一片片的淚水,煙奴的哭泣都不發出一丁點響。
陳茗被燎煙的這種哭法哭得發毛。他害怕下一刻煙奴就能把眼淚流完,然後開始流血。
陳茗回到自己空曠的主院裏來回地走。
烏鴉在枝頭呱呱地叫,叫得陳茗心煩,一顆石頭甩過去,把黑鳥砸了個仰倒。沒多久,報複心奇強的烏鴉帶了一群損鳥在不遠處呱呱叫,巡夜的人敲鑼打鼓也趕不跑它們。
陳茗覺得自己實在憋屈苦悶,心火旺盛地燒啊燎,像個怨夫一樣怨煙奴一點都不在乎他,不守貞德,他一個看不住就跟些亂七八糟的人眉來眼去。想着想着,他又恨那姓畢的憑什麽勾引他家小奴,他的男妾!面目可憎!難怪第一眼見到姓畢的就覺得礙眼礙事,燎煙救他作什麽?是覺得他可憐嗎?為什麽不讓他去死?
他堂堂陳茗,在漆黑孤高的夜連個暖心的人兒都抱不着,他也很可憐好吧?
于是,陳茗讓人把在被窩裏跟姬妾厮混的将領們拔蘿蔔一樣拔了出來。
武将們:“……”
演武場陳茗刀槍劍戟輪着換,一直把将領們操練到寅時,公雞都快打鳴的時辰,才大發慈悲的揮揮手:“諸位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武将們一個兩個頂着黑眼圈“任勞任怨”地騎着馬回被窩去了。
拔步床前,陳茗站定許久,覺得燎煙也歇下了冷靜了,就蹑手蹑腳爬上了床。他似乎覺得自己忘記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也不重要了,他打算安詳地抱着煙奴美美地睡一覺,明天公務都交給莫氏那班新人,摸摸底。
然則他忘記了,燎煙不會。
燎煙從陳茗一躺下就醒了,一腳踢過去,再滾出三米遠,嫌棄道:“郎主,請先沐浴焚香,在那之前,別挨我!”
陳茗怏怏地起身,确實,他忘了這件事。
只好半夜三更用冷水沖了個澡,再重新爬上煙奴的床。
睡了會兒,陳茗心頭身上的火還是旺,手一路摸過去,說:“煙奴,郎主難受。”
燎煙一巴掌拍掉他淫穢不老實的手,背對着他回:“郎主,煙奴困的難受。”
陳茗輾轉反側,猛一紮子坐起來,質問:“你一個妾奴,豈能拒絕郎主的寵幸?!”
燎煙撓了撓背,眼睛也不睜,回:“對不起哦,要不然你強奸我?”
陳茗就洩氣了,他總覺得燎煙跟幾年前甚至跟幾個月前都不一樣。
燎煙這奇奇怪怪的模樣行為,讓陳茗頗為像抱着一團時而蜷縮時而伸展的刺猬,又像強抱着一只被撸煩的貓,貓煩死他了卻怎麽也跑不掉。
可惡,為什麽煙奴的親人全都死絕了,能活一個也好啊!
這讓陳茗反省自己莫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些還不是讓陳茗最惱火的。
畢知梵臨走前,來跟陳節度使辭別,非要見到燎煙——他的救命恩人,他的“主人”不可。
畢知梵不算陳茗的屬下,兩人心照不宣達成某種政治結盟,在雙方人馬的見證下,意思意思地在漢白玉橋前喝了兩杯滴血的酒,摔杯,再拱手禮。
相互假笑着客套一番後,畢知梵先說之前多有得罪,刺殺這事不是我要幹的是我被逼的,總之多謝陳節度使大人有大量!
陳茗就說哪裏哪裏,畢大都統棟梁之材,邊境缺不了你坐鎮,西域那片還得是你的人主持大局!
畢知梵戴着綠眼紋耳珰,有意地摸了好幾下,繼續說,都是為天子效死,也不能讓天底下真亂起來,是吧?
陳茗撫着刀柄,帶着殺氣地笑,毫無誠意地回,沒錯,世道亂了對誰都沒好處,所以該殺些虎豹豺狼以儆效尤!
老天爺才知道,陳茗現在最想割了畢知梵的耳朵,剜掉他的綠眼睛。他一回來就讓人買了好幾幅流落民間燎煙畫的肖像畫,看完以後他整個人仿佛浸透了酸液,又苦又澀。他自然能從筆畫裏看出來燎煙很欣賞畢知梵的長相跟骨相。畢知梵得慶幸煙奴的畫中沒有纏綿的情意,否則,陳茗……陳茗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大概率就是後續的籌謀跟變局,會讓他的幕僚們頭疼很久時間。
當燎煙慢吞吞乘着轎攆出現的時候,聊“熱絡”後險些勾肩搭背的兩名武将馬上變了臉。
畢知梵很惆悵,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親吻燎煙的鞋尖。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彷佛天經地義,導致所有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睡眼惺忪的燎煙則震驚的清醒了:“畢大都統你幹什麽,你不嫌髒嗎?!“
趕緊收回腳。
畢知梵用綠眼睛憂郁地看燎煙,說:“小君,我今天來跟你告別!”
燎煙也很突然,吃驚:“你今天就走,這麽倉促?”
畢知梵頓時精神回來了,高興地回:“不用擔心,等我殺掉我那個混蛋義父,我就把承諾過小主人的東西通通帶過來!”
燎煙是真的很欣賞畢知梵眼中熱烈的生命欲望,他迸發出的熱情,其實很感染人。
燎煙想了想,還是對他說:“算了,還是希望畢大都統平安,不要浪費了我救下你的這條命。”
陳茗此時的眼神已經很不善良,一會兒看燎煙,一會兒看畢知梵,他是剛否認完就又開始揣測這兩人間的私情,但怎麽看好像也是畢知梵單方面在搞事情,小奴似乎并無他意。他自信從容地想道。
但居然讓另一個強大的男人甘願為他俯首!令陳茗如被觊觎了地盤的野獸!
十分不爽,便想龇牙。
陳茗隔開二人,對畢知梵咬牙說:“畢大都統,你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畢知梵不在意地笑笑,回:“陳節度使,我這是在向我的小主人表忠心,您允他救我,不也是這層意思嗎?”
陳茗皮笑肉不笑,陰陽怪氣地回:“煙奴于你的救命之恩,是他自己的意思,跟我可沒多大關系!”
仿佛二人方才的“友好熱絡”全成了浮雲,現在只是兩個想抓爛對方俊臉的普通男人。
嫉妒使人醜陋。這二人現在還都挺醜,政治微笑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