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容千珑應下懲罰衆人都有點意外,雖然早知道他乖順了許多,但沒想到沒脾氣到此種地步。
皇後生氣,陰陽怪氣道:“那不如就勞煩太子殿下行刑。”
沒想到正合容璟之意:“兒臣遵命。”
容千珑無意間發現蘭棋和竹書躲在屏風後面幸災樂禍,容千珑覺得無比丢臉,臉頰飛紅,哼了一聲抱怨道:“你們讓我來是為了讓我挨打,我傷心。”
“千珑別錯怪父皇母後。”容璟無比平靜,以至于讓他看起來有些得逞的得意:“是為兄執意要罰。”
容千珑白他一眼沒搭理。
皇上輕咳一聲:“千喻呢?朕來了也不出來請安,難不成還要朕親自去請?”
梅琴回答:“方才小人已去請過,三殿下說就來。”
“磨磨蹭蹭。”皇上冷哼一聲:“千珑濕着頭發就來了,朕倒要問問老三因何耽誤。”
皇上冷臉起身,衆人跟随他移步小廳,四人圍着圓桌坐下,梅琴叫人進來奉上點心瓜果。
容千珑剝着秋橘子,表皮一半黃一半綠。第一批下來的橘子就像搖樗蒲,有輸贏的。運氣好是甜的,運氣不好酸掉牙。
容千珑掰一瓣放進口中,咬破後臉酸的皺在一起,容璟壓下嘴角笑意。也剝了個橘子,面不改色吃掉一瓣後發現容千珑正滿眼期待的看他。
容璟将剩下的橘子遞給他,容千珑接過去:“哥,你的運氣總是比我好。”說着送進口中一瓣,咬破後又一次臉皺在一起。
皇後用帕子去接,容千珑吐掉後怨道:“也是酸的。”
容璟淡淡:“我沒說過是甜的。”
Advertisement
“娘親,你看他!”容千珑嘴上責怪,心裏卻覺得好開心,如果他愛的家人能永遠在他身邊,被容璟欺負也沒關系。
他悄悄的把椅子一點點挪到緊挨着母親,然後得意的倒了杯茶,美滋滋的慢品,一擡頭發現容璟正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容千珑不以為然,仍然覺得日子悠哉惬意。開心極了又覺得感傷,看着生動真實的母親,不禁擔心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多久,每一天都像是他趁神明不備偷來的。
容千瑜由梅琴引進小廳,他躬身行禮,神色淡漠:“給父皇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給太子殿下請安。”
皇後暗暗推了推容千珑,容千珑起身行禮:“給哥哥請安。”
聽到“哥哥”二字容千瑜氣的咬牙,明面又不能顯現出來。不過在他明顯陰郁的氣息中,微不可見的咬牙動作不足為道。
對于元後所生的這個兒子,皇上是惦記的。大人的事終究與小孩子不想幹。當年确實有因為趙家而無視他,小孩子總是可愛讨人喜歡,皇後抱着咿呀學語的小千喻給他看,他心生喜歡,也會接過來抱抱。
但防不住有心人挑撥,長大的容千瑜總是處處與皇後過不去,惹得皇上也覺得這孩子不識好歹。
皇後越是處處維護,皇上越覺得容千瑜簡直白眼狼。
皇上生氣:“連聲母後也不肯叫?”
“兒臣只一位母後。”容千瑜反駁:“況且皇後娘娘也不缺兒臣一個兒子。”
容璟适時起身回避,順便叫走堅持不懈剝橘子的弟弟:“千珑,走了。”
兩相對比之下,更顯的長子懂事,四子天真,唯獨三子…皇上不禁想起故人,心中升出不悅,脾氣秉性同趙氏如出一轍。
快樂一掃而空,容千珑邊走邊剝他的橘子,書房門一關,容千珑聽到啪一聲響,他擡起頭看去,容璟手執戒尺,打在自己手心試探力道。
容千珑哼哼唧唧的耍賴:“等我吃完橘子。”
“不如等你長出毛皮?”
容千珑知道躲不過,放下橘子一步一步慢騰騰走上前去,攤開細嫩的手心,心如死灰道:“你打吧,你打死我。”
容璟差點被他這副樣子逗笑,“再給你次機會。”
“我要機會,我要我要。”容千珑收起手心,眼巴巴等着。
容璟說:“莊泾肋是什麽人,為何他行冒犯你之事,你還能忍?”
“他是衛國公家的二公子。”容千珑低下頭。
“這我知道。”容璟一下一下用戒尺敲自己手心:“說點我不知道的。”
容千珑實在無話可說,幹脆把手心攤開遞給容璟,心一橫:“認罰。”
容璟繃着臉,戒尺停在手心不再敲。片刻後容璟拖着容千珑的手。兩只手相差明顯,容璟的手要比容千珑的大上一圈,粗糙一些。
戒尺打下來時容千珑整個人都緊繃了,咬牙忍了十下,已經有痛-吟從口中露出。
容璟不打了:“長記性了就走吧。”
容千珑握住手心,沒有立即走,而是到旁白面壁獨子哭了一會兒,容璟坐在案後聽着不遠處傳來的細若蚊鳴的哭聲,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說不出的心煩。
過了幾刻鐘,容千珑哭夠了平靜下來,默默的挪到羅漢榻坐下,用涼茶水浸濕了帕子自己敷手心。
容璟遠遠看着,沒說話,也沒幫他。
“哥。”
“嗯。”
容千珑不确定容璟答應了沒有,又喚了一聲:“哥哥。”
“我聽見了。”
容千珑哦了一聲,又過了片刻才說:“宮門口的侍衛,就是你讓人交代他報信的那個侍衛,他不堪用。”
容璟沉默。
“他轉頭就把你交代他的事告訴我了。”容千珑望着容璟真誠的建議:“将他調到禦花園巡守吧,你教我交友需慎,其實我草包一個幸得娘親和你庇佑,都無所謂。倒是你,用人要謹慎呀。”
容璟忍不住哼笑一聲:“你在嘲笑我?”
“沒有,我是真心的。”過了一會兒又氣呼呼道:“不信算了。”
容璟笑起來,細打量着陌生又熟悉的容千珑:“我說你什麽好,我把你賣了你還幫我數錢。”
容千珑不覺得:“哪有。”
“他為何告訴你?”容璟問。
容千珑想了想:“興許為財,壽豐賞了他塊銀元寶。”
容璟了然,那侍衛沒想到容千珑會告訴容璟,所以耍小聰明兩頭拿錢。不止那侍衛沒想到,任誰都沒想到容千珑會說出來。
他未免也太偏向我了些。容璟心想。
容璟随口逗他:“那豈不是他給你通風報信,你恩将仇報出賣他?”
“他給我報信,我賞了他。你是我兄長,我就該提醒你用人小心。二者豈能混為一談?”
容璟朝他招手,容千珑起身過去,被執起手,“我罰你,你仍然願意提醒我?”
“你罰我是我有錯。你是我兄長我就該提醒你,這也是兩樁不相幹的事,我要說幾次?”
容璟追問:“你心甘情願?”
“我心甘情願。”容千珑收回手,正色道:“因為我知道,你也心甘情願。盡管我是個聽不懂話分不清好壞的小混蛋,你也仍然偏向我,不是嗎?”
容璟毫不猶豫搖頭:“不是。”
“就是。”容千珑像是比他還要确信,也确實無比确信,是得經前世證明的确信:“何必騙我呢。”
直到容千珑走了,容璟還在想:我騙他了嗎?何以見得?
容千珑嘟嘟囔囔的離開,若是容璟跟緊他便能聽見一串串罵他的話語,容千珑走了一路罵了一路,到了埙篪齋砰的關上門,椅在門身半天沒動,過了許久他一點點往下滑,最終坐在地上。
“明明到最後也在偏向我。”容千珑抹了下眼角淚水:“還下大獄了,大騙子。”
秦皎兮打着哈欠半夢半醒從床上起來,一邊走一邊解裏褲束帶,若是被尿憋醒,他打算睡到明日天亮,腳在鞋踏上歪了下,他被羅漢榻上的人吓的瞬間清醒。
“天殺的,你怎麽在我家?”
容璟站起身:“自然是有事,帶我去見莊泾肋。”
“啊?”秦皎兮坐在鞋踏上抱着腳踝揉-按,“那真是不巧,莊二随他老子出京了,若你快馬追趕,明日黃昏能夠着他馬尾巴。”
容璟又坐回去,苦大仇深猶如獄卒沒看住犯人。
“要我說阿狼,若是你勤于管教最好是管教你自己的弟弟,他倆混在一起屬于周瑜打黃蓋,你管不住自己弟弟就朝別人的弟弟下手,傳出去不得彈劾你堂堂太子欺壓人嗎?”
容璟不語。秦皎兮如廁回來後見他仍舊苦大仇深,想拍容璟肩膀安慰又及時懸崖勒馬,若是他今日用剛如廁完沒洗的手碰到容璟一下,就得被容璟一腳踹飛出去。
“我聽李謙懷說了,喝醉酒難免失态。若他真欺負四殿下,依四殿下的火爆脾氣不早讓人按着揍了?沒準人家兩人自有恩怨往來,何必管那麽多。為兄為掌要學會放手,讓小鳥自己飛。”
容璟只是自顧自喝茶,等茶喝空了便起身要走,留下一句:“等他回京了,你記得知會我。”也不知方才的話聽沒聽進去。
秦皎兮穿着身裏衣,衣衫不整的送容璟出去,回頭碰到郡主,他連忙躬身問候:“母親。”
“瞧你這樣子,穿條亵褲搖街逛游,成何體統。”郡主白他一眼。
秦皎兮小聲嘟囔:“哪裏穿亵褲了,這不裏褲嗎…況且我在自己院兒了,哪有上街…”
郡主沒理會他,說道:“我方才站窗下聽了一耳朵,太子殿下是為了四殿下?四殿下也不小了,還得讓太子殿下這麽操心啊?”
秦皎兮後背騰的出了層冷汗,自家母親聽牆角可不是個好事,他同容璟走的近保不準在說什麽不能示人的,往後在自家院子也得警覺些。
他面上沒顯,依舊憋屈的語氣回道:“四殿□□弱多病,皇後娘娘與太子殿下也是不得已,事事必須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