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更)
第87章 (一更)
容千珑很快速的同容千珩說了句:“慢走,不送。”
容千珩似乎很得意,轉身揚長而去,從肩膀左右晃動幅度都能感覺到他的快樂,明顯到以至于刻意。
容千珑久久注視着他,倒不是多放心不下,而是不太敢回頭去看容璟的表情,直到容璟的聲音從他後方響起:“都送到這裏了還算不送麽,若是你想送,是不是要把他送到營帳去。”
方才還覺得那個忽如其來的擁抱無法說起,不确實是容璟有沒有看清他是主動還是被動,若是主動解釋又顯得心虛。
正好容璟吃醋,他便借着容璟的口不擇言反駁回來,理直氣壯道:“我還要把他送到床上去。”
容璟當然知道他說的是氣話,但也難免被他的氣話傷到,二話沒說便回去了。
他砰的推開門,又想起來剛休息下的沈連,又慢了動作關上門,在堂屋坐下。
後悔起自己剛才說的話,他相信容千珑對容千珩不會有任何心思,但那個畫面還是刺痛到了他。
別說抱在懷裏,他看到那些別有用心的男人對容千珑說一句話,他都恨不得手刃了那些人,下面一刀,脖子一刀。一刀斬孽根,一刀要命。
他也不是要對容千珑發脾氣,他只是想讓容千珩滾,若非容千珑在場,他便上前一腳将人踹翻了。
但這不肯,若是容千珑不在場,便也沒有了足夠惹怒他到踹翻別人事情。
左思右想覺得自己瘋了,擔心容千珑覺得他太小氣。
想的出神了猛然想起來有什麽不對勁,一回頭發現裏屋的透過隔斷的珠簾,沈連正抻着頭一臉疑惑的看着他。
容璟覺得自己沒必要解釋,便起身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容千珑又氣呼呼的走進來,同樣砰的一聲撞開門,想起沈連後又放慢了動作,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了。
沈連本來以為容璟去而複返,發現這回進來的另有其人,容千珑坐在容璟方才的榻上,也若有所思的盯着虛空的某個地方。
容千珑要氣瘋了,自己千裏迢迢追過來,怎麽可能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更何況容千珩對他又不算好,就像…
就像之前的容璟一樣,總是讓他感到不高興。
他不喜歡被脅迫的感覺,容千珩與數月前的容璟相同的地方便是總想與他有些身-體上的接觸,突然的靠近,又突然碰碰他。
但他對容千珩的信任遠不如容璟,他和容璟可是兄弟相稱了十八年,別說碰碰手,他在容璟懷裏睡覺都不覺得有什麽。
前提是他主動滾進容璟懷裏,而不是容璟強勢的拘着他不放手。
但忽然出現的容千珩…容千珑想到這裏覺得心有不快,無意識的啧了一聲表達不滿。
但他們也是不同的,容璟的強勢像是理所當然,他做什麽都很平靜從容,就好像他挺高這樣做。
容千珩的強勢,是以頑劣意味的玩笑不斷試探,說是試探,又讓人覺得難以反抗。
方才他措不及防被抱了,其實在被抱住的時候便有預感會被容璟看到,簡直怕什麽來什麽,果真被看到了。
也幸好容璟跟着他出來,倒是不枉他擔心,容千珩還真是沒什麽不敢做的。
想到這裏容千珑便心軟了,但又拉不下臉面去同容璟說話,自己千裏迢迢…
他眨了眨眼,心中泛起奇妙的酸軟,這樣想來,容璟之所以在辛州,也是千裏迢迢趕過來的,還是為了幫他找烏櫻。
容千珑不如容璟敏銳,還是沈連輕咳一聲打斷他。
容千珑果然被吓了一跳,猛地看過來,不自然的問:“你醒了啊?”
“你們開門太大聲了。”沈連縮回去躺好:“怎麽了?”
沒怎麽,容千珑又不肯說了,又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不過他也沒有出去,而是坐在院子裏的臺階上,現在天已經很黑,天上沒有高璇的月亮,甚至連星星都沒有。
他在想若實在京中就好了,若是生氣了還能去同壽豐說一說,在這裏人生地不熟,還很危險,他連出去一個人散散心都不行。
容璟輕聲推門出來,容千珑聽到了,但沒有給他任何反應。
“你在做什麽。”容璟問他,聲音平和,就好像方才的別扭不曾發生,态度自然的令人發指。
容千珑更生氣了,居然連點說法都沒有就想翻過此章,若是如此,長久下去還不是要爬到他頭上來。
“我在賞月。”容千珑開始胡說八道。
容璟看了看沒有一點光亮的天空,一言不發的在容千珑旁邊坐下。
“做什麽…”容千珑放旁邊挪了挪,不想挨着他。手肘拄在膝蓋上,托着臉望着天。
容璟也順着他胡說八道:“我也賞月。”
容千珑被他成功的氣走了,沒走幾步被容璟拉住:“你至少要同我說,為何生氣?是生氣我在乎你,還是生氣我嫉妒容千珩抱你?”
這樣說容千珑便沒脾氣了,回頭怯怯的看着他,看了一會兒便去牽容璟的手。
容璟的手自然垂着,在容千珑試圖牽他手時微微用力沒動。
容千珑擡頭看着他,大眼睛似寶石般流光溢彩,問道:“你還生氣嗎?那你為何生氣?”
容璟表情放松下來,露出些笑意:“我不生氣,我不生你的氣。”
他反牽住容千珑細嫩的手,輕輕捏了捏,又摸了摸他的頭發:“回去睡吧,你今日也累壞了。”
“你還知道我累壞了,我以為你早忘了。”容千珑嬌氣的哼了一聲,還要在嗔怪幾句便被容璟的親吻打斷。
等被剝了衣服躺在容璟的懷裏,他還有些疑惑:我怎麽這麽快就原諒他了?
容璟獨子在辛州這些日子每日也只能算略微阖眼,也睡不熟。始終高度緊繃着。
此時此刻把容千珑抱在懷裏,才覺得自己的心平複下來,仿佛四肢百骸終于舒适了。
他早就知道了,于他而言,這輩子最要緊的人便是容千珑,最要緊的事便是容千珑的事。
容千珑先天不足,他便竭盡所能,盡管跋山涉水,也要給容千珑醫好。
醫好了容千珑,他才能把心放在肚子裏。
他輕輕親了容千珑眉心,說了聲睡吧。便忍不住疲憊先入了睡。
容璟在東宮醒來,他疑惑的看着滿臉小心翼翼的福豐,自己不是在辛州嗎?懷裏的容千珑哪裏去了?
他盯着福豐,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幾乎脫口而出:“千珑回來了麽?”
福豐神情瞬間變的像是要哭了,噗通跪在地上說道:“殿下,小殿下已經回了衛國府,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小人求您了,您別再去乾陽宮惹皇上不高興了,如今四殿下…”
“住口。”容璟起身下床,這時他才感覺到自己不受控制,因為他根本不想下床出去,他想問問福豐剛才的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容千珑去了衛國府。
皇上不是與莊峻刍說好了嗎?皇嗣自然要認回,而容千珑也要留下,天家不會白給莊家養孩子。
容璟覺得自己應該在夢裏,但即便是夢也很奇怪,他往常也有過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情況,每當他發現是夢時,都能按照意念控制夢的走向。
而今日他絲毫控制不住他自己。
而且周圍的一切也太真實了,穿衣時腰帶收緊時的感覺,他開門太急,手指磕在門栓上的痛感。
這一切都真實的讓他難以置信。
他看着自己在穿好裏衣之後,又取下了一套素白的…孝衣?他将孝衣套在身上,莫名感覺到了強烈的悲傷,還有眼球的脹痛。
福豐跟在他身後,很快他們到了稷蘭殿。
他看到所有人都在哭,各宮嫔妃在哭,皇子和公主們在哭,宮人們也在哭。
他摸了一下自己眼睛,又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上什麽也沒有。
他上了香磕了頭,然後在一副棺材前站定,過了很久,手臂似乎被推了一下,他才如夢驚醒般回過頭去。
容千琮眼眶也是青的,似乎很久沒有休息過,沉聲叫了大哥。
然後他們擡起了棺材。
他應到自己小聲喚了母後,在他的疑惑和莫名的悲傷中,他們走了很遠的路,看着棺材下葬,他看到皇上也在哭。
而他似乎要上前去,被一臉無奈的賀源攔住了,勸道:“殿下,您心疼心疼皇上吧,皇上幾日都睡不着了,這會兒過來求情,豈不是火上澆油?”
于是他便轉身走了。
容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他很想抓住一個人問問到底怎麽回事,但是他就如同被奪舍了一般,想做什麽說什麽都不由自己。
他丢下人群走了,身後的皇上在喚他的名字,先是喚他容璟,然後喚他容千璟。
容璟走了很久,被不知道哪裏出現的秦皎兮和李言思擋住,秦皎兮用力推了他一把,一拳砸在他臉上,然後他還了一拳,遠不如秦皎兮砸他的用力。
李言思雙眼通紅,喊道:“容千璟你橫沖直撞是要做什麽?你惹怒了皇上若是被廢除或是被賜死,你弟不就更沒人管了嗎?你若不信是他失誤引火,便去找證據,你打宋淳睿有什麽用?如今言官都在彈劾你,我與泰若都幾日沒合眼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