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樊凡第二次醒來是因為電話鈴聲。
她勉強睜開眼睛，拿起手機看了看，是江遠打來的。她瞬間清醒過來，雖然并不能決定到底是要接起來，直接挂斷，還是等它自己挂斷。不過沒容她考慮多久，電話就已經挂斷了。
這很符合江遠的性子。他長得好，在異性中一向吃得開，連一些同性對他也都不錯，慣出的脾氣就是耐心不足。可以打電話的絕不發消息，至于別人的電話，他倒接得不太爽快，不熟悉的號碼他往往都不會接聽。相較之下，他對樊凡已經是很容忍的了——畢竟這是他“英年早婚”的妻子。
江遠極有可能是會生氣的，但他未必會表現出來。他總是只管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怎麽關心別人的态度，大概因為他知道很少有人會拒絕他。樊凡有時氣得咬牙，可又怕他真的翻臉，所以平時少不得強壓本性遷就他。但這次不一樣，樊凡存了心要激怒他。
樊凡想到了身邊的男人，轉頭看了看。還好，他暫時還沒有醒，只是眉頭微皺，應該是被電話鈴擾到了。他昨晚喝得太多了。雖然樊凡也喝了不少，但醉得沒他這麽厲害。
這個男人會是她的工具——如果利用得當的話。
她和他，是陰錯陽差，也是順其自然。雖然她第一次醒來确實有些驚惶失措，想要趕緊走人，但在評估了形勢以後她決定将錯就錯繼續睡覺——事情當然不能總按照她的設想進行，但她自信有辦法應對。她總是依本能行事，行動以後再考慮下一步的計劃。江遠曾經說，這樣的性格很可愛——真是一個有趣的評價。
那麽，現在要做什麽呢？樊凡略一思忖，輕手輕腳翻出化妝包，走進浴室稍微清理了一下，然後用大約半個小時精心化了一個妝。她對着鏡子上下端詳了一番，覺得效果不錯：幹淨的素顏，眼周和面頰有殘醉未褪的微紅——不算明豔驚人，但應該不會讓身邊的男子醒來後感到厭惡。
退回卧室，樊凡躺到床上先自拍了兩張照片，然後查看了一下手機。江遠昨晚曾經打過兩個電話，微信上有一個留言，問她在哪兒，在做什麽。
若是平時，樊凡一定會及時回複的，但今天，沒必要。就是要讓他猜測，讓他不安，最好還能讓他生氣，讓他感受一下她的感受。樊凡想象着江遠的反應，并在這想象中領略着報複的快意，不由地冷哼了幾聲。
身邊的男人這時動彈了一下，然後揉了揉眼睛。攀凡迅速坐起身，裝作剛剛開始穿衣的樣子。折騰了一小會兒，終于聽到類似嘟哝的問詢：“你是誰……這是怎麽回事兒？”
“沒什麽，”樊凡一邊手忙腳亂地穿好外衣，一邊略作慌張地回答，“一夜情而已，不算什麽……這個事情就當沒發生……我走了。”這慌張也不完全是作假，雖然這幾句話是準備過的，但真的說出口，體會還是別有不同。
“不行，你先別走。我們得先把話說清楚。”身後的男人坐了起來，聽聲音是已經完全清醒了。
樊凡僵了一下。她預想會有歉意或是沉默，畢竟這是多數男人避免麻煩的第一反應，卻沒想到這個男人竟會如此冷靜理智。不愧是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樊凡對他多了幾分敬服，卻也意識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棘手。
樊凡緊張地考慮着對策，男人已經窸窸窣窣地起床穿衣，然後走到了她面前，示意她坐下。
Advertisement
這個人的言行有不容置疑的魄力，但樊凡不想喪失主動權，所以堅持站着。
他也沒有勉強，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然後面對着樊凡，在窗前的圈椅坐下。他背着光，臉隐在暗處，看不清表情。樊凡本能地別過臉去，但她刻意修飾過的臉，在刺眼的光線下，已然是纖毫畢現。樊凡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聽訓的下屬，等待着上位者的審問和評判，這讓她懊惱不己。
“昨晚的事我不記得了，但如果醉到這種程度，我不覺得我們之間能做什麽。”他停了片刻，似乎想聽樊凡的辯解，但樊凡什麽也說不出來，畢竟，他說得沒錯。“如果你不認可這個想法，我們可以現在就去做個鑒定，我願意對檢驗結果負全責。”
真是個難對付的人，自己果然想得太簡單了。樊凡忍不住默默罵了個粗口，但說不清是罵誰。她強作鎮定：“嗯，正好我也不記得了。其實，沒必要這麽麻煩，我都說了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她拿起手包，又忍不住諷刺了一句：“這麽會，是經常中美人計嗎？”
“‘當作沒發生’和‘真的沒發生’本來就是兩回事，有必要說清楚……畢竟這個世界上什麽事情都有可能。”他似乎看穿了樊凡的色厲內荏，對她虛弱的諷刺無動于衷，看着她要走，才站起身來說：“不過我們畢竟這麽睡了一晚，你要覺得名譽有損，也可以要求補償的，畢竟我也要為自己的不謹慎負責。”
他的蔑視和懷疑顯而易見，樊凡在挫敗中陡然生出了幾分怒意：“怎麽，不是要我補償你？感覺你的名譽比我的名譽更寶貴嘛！另外，”樊凡突然趨上前，輕佻地拍拍他的臉，“我其實覺得這一晚上我還挺賺的。”
語畢，樊凡借着殘存的勇氣，準備擺出潇灑的樣子，揚長而去。
這番虛張聲勢讓男子沉默了一會兒。奏效了，樊凡提住一口氣，借機離開這個修羅場。可在她奪門而去的那一瞬間，又聽到了他的聲音：“忘了告訴你，剛剛我全程錄音了。”
不愧是訟棍出身！樊凡的氣息一滞，幾乎想轉身回去，讓他交出錄音，順便撕了他。但想想到底是自己理虧，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是無所斬獲，無需戀戰。
樊凡确實沒有什麽好怨憎的，因為她的手法确實有失卑劣。雖然她一向如此，想要什麽，就馬上采取行動，至于後果——後果，是後來才需要想的事情，而她，總能找到出路。學業愛情事業，一向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