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樊凡實際上沒有多少時間沉湎悲傷。合同簽定不久，樊凡就接到了永發集團的廣告要求。預算不太大，時間很緊張。因為是第一次正式合作，這次廣告會采取競标形式。樊凡對此絲毫不敢松懈。這兩年裏，永發的每一個廣告都會很重要，任何的失敗提案都是樊凡公司的砌墓磚。這頭單廣告猶為重要，因為這是永發的試金石，這次可能引發的不信任，會使永發對于樊凡廣告提案審核更為嚴格，這同時還會影響樊凡其它潛在的廣告業務，從而讓樊凡與永發的合作意義大失。這樣的連鎖反應，讓樊凡必須慎之又慎。

這是一個寵物的洗護用品廣告。永發集團計劃進軍寵物市場，這個新品技術含量不高，只是中端市場的試水之作。看到這個廣告，樊凡才明白孫一一那個寵物食品推廣的目的。孫一一早就聽到了“永發”業務擴張的風聲，所以用那個推廣向王競展現能力——突破舒适區，駕馭不同類型産品的能力。樊凡也才意識到，孫一一确實不像她的名字那樣簡單。孫一一精心打造自己的人設，把自己推到一定高度，然後利用這個高度接收更多的信息，有的放矢，再用獲得的資源把自己推向另一個高度。她未必比樊凡更聰明，但她的維度是高于樊凡的，至少現階段是這樣的。

樊凡嚴陣以待，創意總監胡天明确實也很有才華。樊凡表達了對于他的認同，他也就很好合作，何況他本身也是股東。兩人同心一氣，很輕松地拿下了這次競标，樊凡略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是按部就班的緊張。永發後續又給兩個了指定平臺的廣告。這些廣告受衆民明确，內容簡單，雖然整體預算不小，但主要用于平臺投入，制作費用其實不高，但勝在輸出平穩。另一面樊凡也在緊鑼密鼓地到處拉客戶。樊凡過去幾年累積了一些人脈，胡天明也有自己的IP號召力。而他們與永發的合作更是加強了“暈輪效應”，發展潛在客戶時，一句“我們現在是永發的固定合作廣告商”，常常能夠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正式開張不久，就已經接了好些廣告，算是“開門紅”。

但這樣一來，樊凡的人員調度就有些吃緊。當初為了争取創業貸款，節約運營費用，樊凡在相對不太關鍵的崗位聘任了一些應屆畢業生。這些人雖然都算能幹，但經驗不足，要獨立工作也需時日培養，這個期間樊凡很多事情都需親力親為。她身兼老板和執行創意總監兩項重要職責，自己又缺乏管理經驗，邊做邊學，難免手忙腳亂，出過不少纰漏。好在樊凡重金聘請的一些專業人士還算給力，沒有出過大問題，但也足夠樊凡有臨深履薄之感了。有時候想到孫一一，之前頗不以為然的事情，現在倒多了幾分理解——做老板和做員工的立場不同，說到辛苦，誰都有自己的不容易。

樊凡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回家倒頭就睡，後來索性在辦公室支了小床，結果工作到通宵的時候倒更多了，特別是接到永發的第四單委托以後。

這是一個線上線下同時發布的廣告，制作預算也比較充裕，同樣的是競标形式，競标對手是一個資深廣告公司。樊凡把別的廣告單都交給其他人，從市場調研受衆側寫到策略分析全程跟進，創意讨論和文案設計更是全力投入，晨昏颠倒，熬了好幾個通宵，總算有了眉目。樊凡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一點，才感覺身心己疲憊至極，腳步虛浮，有些撐不住的架勢。樊凡身體狀況一向良好，從小就少生大病，現在這樣子想來是這些天工作強度過大所致。

重要的工作已經告一階段，樊凡打算回去好好洗個澡睡個好覺。剛剛開車上了路，樊凡肚子就突然痛起來，下身有溫熱的液體湧出。樊凡心道不好，例假停了好久，偏偏這時候來了，難怪這樣不舒服。樊凡強撐着，以最高時速标準全力向家駛去，一路上肚子越來越痛，樊凡感覺很不妙，趕緊給父母打了電話，勉強開回小區，剛一下車就一陣暈眩，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樊凡再醒來時，已經在醫院了，父母一臉焦慮地坐在旁邊，看着她的樣子非常傷心。見她醒來，悲喜交加，趕緊叫護士，一邊又問樊凡感覺怎樣。樊凡第一反應卻是問什麽時間了，知道她竟然躺了三天，不禁大急，掙紮想要起來，腹部卻有異樣的疼痛。樊凡痛苦地皺起臉問是怎麽回事。父母面面相觑，流下了眼淚。

樊凡流産了。她和江遠在一起幾年，小心防護，一次意外都沒發生過，第一次意外竟是因為離婚。樊凡無法不感到命運的嘲弄。樊凡心知即便早發現懷孕，她大概也不會留下這個孩子，畢竟現在是最不适合的時間，但想到這是與江遠的第一個孩子，還是難免遺憾。聽說足月的孩子已經初具人形，也不知是像江遠還是像她。

因為流産不淨，樊凡還要進行第二次手術。想到樊凡受的罪，她父母心痛不己，不忍責怪女兒，只是大罵江遠。樊凡不想多生事端，特別囑咐不要告訴江遠。

樊凡身體固然痛苦，但心裏最記挂的卻是廣告制作，但事到如今也無他計可出，只能交代胡天明承接後續工作，每天視頻溝通進度。胡天明對于為別人做收尾工作本就缺乏熱情，有的想法又與樊凡相左，兩人視頻時有争執，到後面他索性不接樊凡電話，樊凡每次找他都需讓人轉接。天高皇帝遠，樊凡又氣又急，如果不是合同所限，且對他還有所倚仗，好幾次都想收回股份，直接把他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