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回到房間,看到陸予風還在上網研究什麽,樊凡随口問道:“還在看什麽呢?”
陸予風道:“找一些心理疾病的資料。今天那個孩子,我問了一下他平時的反應,覺得有點像躁狂症。我把影片給一個朋友看了,他說确診需要更多的資料,最好是能夠面診。”
樊凡想想道:“好像真有點像。如果真是這樣,以後會不會發展成暴力傾向?”
“很有可能。所以最好能早點幹預。”
“這個不好幹預吧。很多家長連抑郁症都不能接受,躁狂症聽起來更嚴重。”
“嗯,希望不大,但總是要試一下。走之前跟他家長說說吧。”陸予風說着合上電腦,“明天再說。現在睡覺。”
如果沒有特別的事,陸予風從不熬夜,這一點讓樊凡也很佩服。
陸予風對很多事情都能泰然處之,但大部分人不在乎的事她又會特別上心。樊凡覺得她不太懂陸予風,雖然她很喜歡陸予風。
就像江遠,她不懂他,雖然她還是很喜歡他。
江遠的感情生活應該跟自己無關,自己也在努力向前看,樊凡不斷告誡自己,但又總是難免介懷:他跟洛雅到底是什麽關系呢?孤男寡女夜半散步關系應該不簡單,特別是他跟異性的交往一向謹慎,從來都是保持距離的;但他應該也知道這次廣告背後金主跟洛雅的關系不簡單,這樣他也無所謂嗎?他那麽驕傲又有原則的人,真的會因為洛雅而放棄一直堅持的東西嗎?他的改變是跟洛雅有關嗎?他們又發展到哪一步了呢?樊凡又想到他們那晚的擁抱,在那之後又發生什麽呢?
樊凡在黑暗中翻天覆地睡不着,雖然知道陸予風對別人的感情糾葛不感興趣,仍然忍不住突兀地問道:
“陸予風,你說江遠跟洛雅有沒有可能戀愛?”
“嗯?不知道呀。我也不了解他們。”
這是樊凡預想到的回答,所以也沒有特別失望,只是繼續不可能有答案的問題。
“一個人會喜歡上完全不同類型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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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
“你覺得江遠和盧振羽誰更好?”
“不同的類型,各有各的好吧。”
陸予風的這個回答似乎認真了一點,樊凡又問:“那你更喜歡誰呢?”
“我不了解他們,但感覺他們應該都還不錯。但如果你問的是那種男女間的喜歡,應該都還談不上。”
樊凡突了生了別的好奇:“你有喜歡的人嗎?”
短暫的沉默後,陸予風應道:“嗯。”
“他是什麽樣的人啊?”
這一次的沉默長到讓樊凡覺得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樊凡正準備道歉放棄打探陸予風的感情世界時,又聽到了陸予風平和無波的聲音:
“他很情緒化也很有才華。他是我的資助人也是我的引路人。我上學都是他資助的,也是因為他才入行的。”
“那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樊凡忍不住繼續問道。
陸予風好像已經預備聽到這個問題,立刻做出了回應:“他幾年前過世了。”
樊凡內心震駭,有萬千問題要脫口而出,但最後只是輕輕說了聲:“對不起。”
“沒關系。”陸予風的聲音如常,似乎這只是無數對她無關緊要的事實之一。
樊凡睡得不好,最後一天行程也不緊張,所以她醒得比較晚。起床時,陸予風已經收拾停當,不在屋裏了。
離返程出發還有兩個多小時,樊凡簡單收拾了一下,決定也出去轉轉,跟村裏人告別。有老年人帶着孩子在院子裏做些日常活計,有的在田間勞作,幾個沒有上學的孩子在自家門口晃悠或者玩耍。樊凡只要遇到了人,都會專門上前致意。學校正在上課,樊凡也就沒有進去打擾。
離開學校又走了一段路,樊凡遠遠聽到了熟悉的叫罵聲,走到轉角就看到了“吹牛男孩”正在和他爺爺鬧。樊凡隐約聽出是男孩不願意上學,在跟爺爺吵架。他仍然是歇斯底裏的樣子,爺爺氣得跳腳揪着他要打,但哪裏打得過。男孩對自己的爺爺還是有所忌憚,沒有拼全力對打,但手足亂舞,有幾次都幾乎将老人推了個趔趄,口頭也是謾罵不休,全無尊長:“你個老不死的,憑什麽管我。我爸媽都不管我,你算什麽!我爸媽的錢全部給你拿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把錢給我,我去找爸媽!我不用你管!你個XX……”
樊凡欲要上前幹涉,但想到前兩次的沖突,知道她也制不住他。不過,也許可以做點別的,樊凡記起陸予風說過診斷資料不足,于是她拿出手機偷偷拍下了視頻。視頻以男孩掙脫束縛逃跑終了。老人沖着他的背影氣憤地罵了幾句,最後也不得不無奈地嘆着氣回屋去了。
樊凡心想,真的應該采取一點措施才行,否則将來可能會是大麻煩。也不知陸予風跟他們溝通過沒有,或者又說了些什麽?應該是要建議他們治療,但鄉村保守,而且心理治療費用也不低,所以他們應該也不會同意。
回到住處時,陸予風還沒回來,直到臨行前她才和村長一起出現。原來她果然是去找村長和校長談心理評估的事情了。結果确實如樊凡所料,并不樂觀。校長表示理解,但也說了實施的難度;村長承諾有機會會跟家長們提議相關事宜,但聽上去也只是托辭。
樊凡問陸予風要不要再想別的辦法,比如以志願者形式,直接聯系心理醫生過來幹預。陸予風卻搖頭道:“這種事情如果沒有家長的理解和支持是很難達成的。”
樊凡說:“我們總可以做點什麽事情吧。”
陸予風卻說:“我們已經做了應該做的事,其它的事不是我們可以幹預的。”
“明知道有東西不對,就這麽眼看着事情惡化嗎?”
“是的,有時候只能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有的事情只能自己承擔,外人能夠做的其實很有限。”
“你前面做的這些事情不就是無用功嗎?這有什麽意義呢?”
“無用功總是難免的。人總是帶着一點希望去做事,就算有時候希望很小。但如果沒有成功也要好好接受。至于意義,見仁見智。”
樊凡對陸予風的性格已經有一些了解,但有時仍然難免覺得她有時冷靜得接近冷酷,可是她自己往往卻沒有辦法去反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