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還沒到那個女孩家,樊凡已經聽到一陣喧鬧。她急忙跑過去,又看到了那個“吹牛”男孩,一臉陰鸷站在門口不遠處比劃各種下流動作,還不時說些髒話。有大人出來阻止,他撒腿就跑,看人沒追了,又跑回來繼續挑釁。女孩又氣又急,漲紅了臉,但是明顯罵不過男孩,已經又要哭起來。婆婆站在門口也是斥罵不休,男孩卻毫不在乎。

男孩沒有注意到樊凡在他身後,被她一把逮了個正着。男孩氣急敗壞,一邊拼命掙紮一邊對樊凡也開始飙髒話。樊凡氣得想打他,但這時其他人已經趕了上來七手八腳扭住他。他還想跟人扭打,一個村民直接給了他一巴掌,結果他開始又哭又鬧,說他們欺負小孩,喊着要叫他爸爸回來。直到有人叫來他的爺爺,才暫且鎮住了他,結束了這場鬧劇。

事情來龍去脈其實都很簡單。男孩聽說有拍攝,滿以為自己家庭條件不錯,肯定會被選中,到處跟人吹牛,沒想到竟然落選,而選中的還是自己平常很看不上的幾戶人家,不禁怨氣沖天,故意過來搗亂,結果失了控,把拍攝攪了個翻天。

經過這番折騰,大家也都無心繼續工作了。小姑娘哭得有些倦,婆婆領着她去睡覺了。洛雅一臉驚魂未定,也由助理陪着回去休息,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去了。

樊凡昨晚沒有睡好,現在更覺疲憊,正待要走,卻注意到陸予風好像一直只是拿着攝像機旁觀。陸予風雖然看起來比較淡漠,但并不真的冷漠,這一次卻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樊凡忍不住上前問她怎麽想的。

陸予風低頭看着片,說:“那麽多人在呢,哪用得着我。”

樊凡憤憤道:“這個男孩子也太缺乏管教了。人家也沒惹他,白白受他這場委屈。”忽又想到這委屈多少跟自己也有點關系,不禁讪讪。

陸予風好像沒有想到這一層,仍然看着剛拍的視頻:“這個男孩子情緒好像很激動。這種事情,一般人也不會氣成這樣吧。”

樊凡想想好像确實有點過分,想起昨天的争端,猶疑道:“會不會他家裏真的有點問題?”

陸予風收起攝像機,點頭道:“也許。這裏的孩子應該都有家庭問題。但感覺他特別憤怒,很容易走極端。”

樊凡籲了一口氣道:“還好我們明天就走,希望不要給我們惹事了。”頓了頓又道,“也希望我們這個片子拍出來真能起點作用,社會可以提供一些條件讓他們可以跟父母多些時間相處。”

話又一出口,樊凡又覺得不妥,有些不自地在看了看陸予風。

陸予風看不去并不在意,不知在想些什麽。

晚上跟盧振羽散步的時候,樊凡說起了下午的事情。

盧振羽下午在房間補覺,晚上才大概聽說了這件事,只是付之一哂,覺得不值得小題大做:“這種孩子明顯就是欠管教。不過這樣的鄉下也不知道怎麽管教孩子,都說‘窮鄉僻壤出刁民’,父母在也不見得能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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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凡說:“這裏的村民還好吧。拍攝什麽都很配合,對我們招待得也很好。我沒覺得他們怎麽刁了。”

盧振羽不屑地笑道:“我們過來是幫他們,他們當然熱情了。如果對他們沒好處,你看他們刁不刁。”

樊凡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吃過什麽虧嗎?”

“幾家沒有遇過難纏的鄉下親戚,”他看了看樊凡轉而又笑道,“你應該是沒遇過,所以才這麽單純。”

樊凡失笑,她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說她單純:“你對鄉下這麽大偏見幹嘛還要過來幫忙?”

“不喜歡和覺得可憐需要幫忙并不矛盾嘛。”

“可是也不止鄉下,很多人都這樣吧,遇到有損自己利益的事都可能刁起來。”

盧振羽對此卻是沒有異議:“嗯,這也沒錯。這世界上見利忘義的人太多了。‘善人’都是大財主。那些有錢人做幾件好事,窮人就會覺得他們是‘善人’。其實他們做的那點善事根本無損他們的利益,有時候還能幫他們賺更多的錢。大資本都是用割韭菜套出的錢去栽花種樹。”

“看不出你這麽憤世嫉俗的啊。”盧振羽的話并非沒有道理,但樊凡總覺得這背後有些故事,“難道你也被割過韭菜?炒股還是買基金了?”

盧振羽哈哈一笑:“我在股市還真沒怎麽大虧過,”他停了一下又道,“我之前跟人一起開發過一個應用程序,做得還不錯,本來打算做大點賣個好價錢,結果資本入場,把我的合夥人都收買,app就這麽被賤賣了。”

“原來如此……所以我就不喜歡合夥,前期也許沒辦法,但如果可能一定要獨立發展。不過程序開發很麻煩嗎?你後來怎麽沒自己再做一個?”樊凡又好奇道。

“開發程序本身倒沒有很麻煩,但是想要做大,後期推廣投入會很大,很可能會血本無歸。我們這種小資本冒不起這個險,最保險的還是趁早賣掉。不過這也是要看運氣的。我已經算運氣不錯了,雖然是賤賣,但還是賺了一點的,很多人投了很多錢搞開發,最後連響動都沒有。”

“如果我是你,肯定不會就這麽放棄。能成功一次,就能再成功一次。勝在險中求,風險就是成功要付出的一個機會成本。”樊凡篤定地說。

“看來你對你的廣告公司很有信心嘛。”盧振羽似有幾分欣賞。

“那當然,要不也不敢以那麽苛刻的條件跟‘永發’合作了。”

“有信心當然不錯,但你最好還是謹慎一點。如果能賺錢,大資本可不會心慈手軟。”盧振羽警告道。

“我的業務跟‘永發’目前的業務又沒有重疊,而且就我這麽個小公司,‘永發’應該也看不上眼。再過幾年大概就不一定了,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那時候‘永發’也未必能夠吃下我們了。現在‘永發’肯定是占便宜的,但要想做成事業,前期的犧牲也是在所難免,有很多事情必須還是要仰仗‘永發’的。”樊凡對王競并非那麽放心,但對王競和“永發”,她的應對措施有限,想得太多有可能畫地為牢,倒不如專注于可行之事。

“你們這樣的小公司跟‘永發’合作的風險應該不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什麽事情都有代價,風險是成功的代價之一。”

盧振羽饒有興趣地看着樊凡道:“你跟別的女生還真不太一樣。”

樊凡故意問:“別的女生是什麽樣?你跟很多女生交往過嗎?”

“交往倒沒有很多,但是遇到的女生也不算少吧,大部分都比較謹慎。”

“這也不一定吧,”樊凡想到了孫一一,雖然她并不想跟孫一一一樣,“我知道挺多女生為了成功也可以不擇手段的。”

“嗯,确實……”月色下,樊凡似乎看到盧振羽臉上有陰霾掠過,他意味深長地對樊凡說,“希望你不是這樣的人。”

樊凡狡黠一笑:“那可不一定。你還是要小心一點。”

盧振羽故意表示不信:“哪個不擇手段的人會事先警告別人小心。”

“我就是嘛。你這不就是長見識了?”

兩人說笑間又轉回了樊凡住處附近。樊凡跟盧振羽聊得正開心,正想要不要再轉一圈,卻見前面走來兩個人,正是江遠和洛雅。

盧振羽說:“鄉下晚上空氣真不錯,出來散步的人很多啊。”

“是呀。原來讀書的時候總盼着停電,這已經多少年沒遇過了。沒有電出來走一走,感覺特別接近自然。星星都比別的時候更亮一些。”洛雅的聲音溫煦如春風,樊凡卻覺得熱得過分。

“難得出來一趟,環境這麽好,工作完了散散步多好呀。陸予風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晚上還想着工作,到了鄉下還這麽卷,都不肯我們一起出來走走。”樊凡似乎是在回應洛雅,又好像別有應答。

月色有些暗淡,雙方隔着一定的距離,彼此的表情都看不真切。江遠隐在房屋的陰影裏,始終沒有說話。大家又寒暄兩句就繼續分向而行。

樊凡突然覺得意興闌珊,于是推說明天要早起,也怕太晚回去影響陸予風,就勢跟盧振羽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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