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奇妙的報複(10)
奇妙的報複(10)
韓柳霜八歲喪母,父親十分疼愛她,始終未續弦再娶。但是盡管父親百般疼愛也彌補不了她失去的母愛。生活教育她冷靜地看待生活本身,又促使她冷眼對待自身生活以外的一切;她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樣耽于幻想,天真爛漫,卻具備了沉着、堅毅、果敢的氣質。這也就決定了旁人不易和她交往。
可是在她進入高中學習時,正巧與秦兮曦同班。命運很快地把她們緊緊地聯接在一起。三年的同窗生活使她們成為生死與共的姐妹。但她們的氣質、對生活的見解、對人和事物的觀察,卻存在很大的差異。
秦兮曦就有一些一般女孩子的“天真爛漫”,對事情往往看得很簡單、膚淺。可這并不影響她們之間的情誼,韓柳霜常為這個不成熟的妹妹擔憂。生活之舟終于要使她們分道揚帆。韓柳霜終于要遠離這個叫人不放心的單純妹妹。她們的情誼只能靠紙墨來作維系紐帶了。
少女的生活,不會永遠是平靜的。有一次秦兮曦發來的信息果然使韓柳霜大吃一驚。信息中說她已有了男朋友——這是不應該吃驚的。但那朋友居然副市長的兒子!在韓柳霜看來這簡直是新天方夜譚。
她立即給秦兮曦回信息,用最嚴厲的言詞指責說【人貴有自知之明……切切不要攀高結貴】然後又語重心長地警告【人心難測要審時度勢,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等等。
可是天真的妹妹卻回信說,這一切她都想過了,而對方對她發過誓:【決不嫌貧愛富,自食其力,立志要和普通女工結婚】雲雲。
韓柳霜根本不相信這些鬼話,她迅速回信,大聲疾呼,【趕快懸崖勒馬】
但事情更令人不可思議了,那可憐的妹妹又來信息說,【基于某種原因已經暗暗地訂婚】并附【訂婚合影】照片一張。
在韓柳霜看來這事情是很荒唐的。因為她把秦兮曦始終看作自己的妹妹,而這個妹妹也對她始終是誠實的。這【某種原因】是不言而喻的。……韓柳霜明白事情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無奈之下,只能祝願他們幸福。
一段時間過後,她們之間的互發信息終于中斷了。韓柳霜長時間得不到秦兮曦的信息,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這一天韓柳霜手機終于收到秦兮曦的信息,但打開一看,那簡直是一份遺書。信息中詳述其上當受侮的經過并已經将遭遇訴諸法院,但法院只是簡單地回複【要互相諒解】【婚姻自由】【好聚好散】。她徹底絕望了,不得不準備作一次死的冒險……腹中的胎兒再也不能等待了。她托付她的霜姐在她死後盡一切努力為她報仇雪恨,懲治惡人。并寄附帶起訴書電子版一份。
韓柳霜看完信息後,深感挽救朋友的生命的責任迫在眉睫。她悄悄推算了一下,從秦兮曦來信說【基于某種原因】,到現在已經快有半年了。現在她所要進行的死的冒險無非是自行堕胎,這确實是一件愚蠢得可怕的舉動。她即日起程,撲向處于死亡線上的朋友。
她趕到秦兮曦家的時候,迎接她的是牆上挂着的朋友的遺像。她安慰了孫大嬸,抄下了朋友的骨灰盒存放的地點和編號随即趕到殡儀館看望朋友的亡靈。她面對骨灰盒聲淚俱下,想到朋友的死,仇恨之火在她心頭燃起。
她最終要離開朋友了。在她轉過身來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一張嵌在骨灰盒上的照片居然很像自己!她先是大吃一驚,接着是靈機一動。
她要為朋友報仇,但是權力、財富、武力對她來說都不具備。這時她想到自己的美貌也許可以作為複仇的武器。她暗暗地記下了照片上的名字和編號,以及照片上人物的打扮特征。于是開始琢磨一個十分艱難的行動計劃。
她的男友叫張永傑,是一個純樸憨厚的小夥子。他正在該省軍區服役,給軍區劉副司令員開小車。她出了殡儀館便乘車直奔省軍區。
一對戀人會面了,男友喜出望外卻又為她的突然出現而深感疑惑。更使他吃驚的是她滿面悲傷,淚痕猶存。茶話之中,她向男友直率地說明了真情。她說我這次來主要不是看望你,而是看望我多年的一位女友,可是她已經死了……
男友也為之傷感,他不善于言詞,作了些無力的勸慰。劉副司令員和張永傑的戰友們對她十分熱情,安排她住在一間很舒适的房間,但她徹夜未眠,終于完成了她全部行動計劃。
次日上午,在和男友談話中,她突然向這個憨厚樸實、心地善良的小夥兒打了一悶棍。她說永傑,你是真的愛我嗎?
張永傑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嗫嚅道:柳霜,是我有什麽地方不好,使你不高興嗎?
不是,你今天要對我再說一遍,愛不愛我,愛到什麽程度?使張永傑最難堪的是她的态度和語氣并不是撒嬌的讨愛,而簡直是審訊。張永傑也只好以十分正經的态度回答我愛你,愛你愛到……為你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她眼含淚花,滿意地笑了。
“如果你的話是真的,現在我要求你幫我一點忙,你能做到嗎?”
“話說到哪兒了什麽幫忙不幫忙的!是什麽事情需我去做,直說就是了!”
“我要你幫的忙首先要求你不能問我是什麽事,永遠也不能問是怎麽回事。只能是我要求你做點什麽,你就做什麽。”
張永傑迷惑不解。但他摯愛自己的未婚妻,相信她不會讓他幹什麽越軌的事,于是一口答應下來。
簽訂君子協定之後,韓柳霜就趕制了白衣白裙和胸針,又改變發形。準備停當後便要求張永傑用轎車拉她出去兜風。
他們先來到東區殡儀館,韓柳霜遞給張永傑一張紙條,對他說這上面是一個骨灰盒存放的地點和號碼,你到登記室去查一下死者的姓名,記下來給我。注意,要自己動手查,不能求人幫忙。
張永傑老老實實地完成了任務。其實韓柳霜所要的只有一個字,就是那個白字。這樣她就知道了她所需要的姓名。
接着她指示男友驅車去南關飯店。在車內,她換上了白衣白裙,佩上白色絹花,把自己裝扮成又一個田淑玉。
韓柳霜囑咐男友在停車場等候,自己走進那些烏煙瘴氣的男女中間。她憑着那張訂婚合影,按照秦兮曦信中提供的線索很容易地在艾艾俱樂部找到了高曉樂。
這樣,她就在南關飯店和高曉樂開始了那場“陰陽婚姻”的奇妙表演。她知道高曉樂如同走獸,為防他蠻橫,第一次接觸,便給自己貼上了一張“護身符”,即省軍區某首長的千金。她像演員一樣每當轎車快到目的地時,她就在車上“化裝”;一場表演結束,回到車上,她便脫下扮服換上原裝。
她考慮到要把日後的影響擴大到高曉樂的家庭,又到他家裏去了兩次。不過,她每次和高曉樂的接觸,都是極短暫的,一則為了造成神秘感,二則是出于謹慎。
當她覺得條件完全成熟的時候,便選擇了那個大雨滂沱的晚上和高曉樂約會,并順便帶走了他的雨傘,又使自己幽靈似的消逝在雨霧中。
第二天清早,她獨自乘車去殡儀館,将那把雨傘插在田淑玉的骨灰盒後面。八點半鐘,她又要秦男友出車到殡儀館。這時她再不是“田淑玉”,而是戴着太陽鏡穿着華麗的女郎。當她一眼看到門前停着公安局的救護車。接着便聽到人們議論死人的事。她沒下車讓男友掉轉車頭往回開。
她勝利了,但她也被自己制造的事端所震驚。她的初衷,不過是警告高曉樂再不要糟蹋良家女子,或者叫他做一段時間的惡夢,最了不起的叫他落個瘋瘋癫癫。她那樣認真對待“田淑玉”這個名字,
是讓“田淑玉”這個幽靈長期折磨他的靈魂。殊不知這個貌似強者的人,是虛弱的不堪一擊的人。
可憐的張永傑,他幫助未婚妻踏上了危途卻還蒙在鼓裏。在未婚妻登上回鄉的列車和他灑淚告別時,他還以為她為死去的好友傷心呢!
以上是韓柳霜提供的證詞。她交出的這部手機,完整保留着秦兮曦的信息,記錄着其悲劇的全部經過。
真相大白。韓柳霜暫時被拘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