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
‘喂,你不要亂跑啊!’
‘D2407,都說了要回去了吧!再這樣的話,我絕對不會再帶你出來的!’
戴着眼鏡的黑發男人追在身後。
金發男孩像是沒有聽見似的,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像是好不容易出去散步的小狗一樣,怎麽樣都拉不住。
他不想回那個房間。
白色的,空空蕩蕩的房間。
除了助手哥哥好心送給他的那本童話書外,什麽能做的事情都沒有。
他只能趴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看童話書。
他倒是挺喜歡助手哥哥每次來給他打針的,因為偶爾能像現在這樣,到房間外面玩。
這年紀正是調皮的時候,金發男孩對于身後的男聲充耳不聞,興奮地想要跑下樓梯。
然而,過長的實驗服拖在了地上,一不留神便踩了上去。
随後,意外發生了。
助手聽到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随後是咚的悶響後,聲音停止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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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忙追了上去,在看到樓梯的情況後,眼鏡後的瞳孔猛地一縮。
金發男孩倒在地上,腦袋後面是一攤鮮血。
然而,最為致命的是,男孩的脖子呈現着一種扭曲的姿态,沒有閉上的深綠色的眸子帶着一絲驚訝,直勾勾盯着他。
助手直接脫力跌坐在了地上,腦袋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他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快步下樓到男孩身邊。
黑發男人伸出手,顫抖地想要觸碰對方的脖頸,雖然他知道此時已經為時甚晚。
‘怎、怎麽會這樣……’
他收回了手,雙手捂住臉。
‘哥哥?’
耳邊響起了男孩的聲音,他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猛地擡起頭後,面前的畫面令他再次震驚,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眼,說不出話來。
穿着白色實驗服的金發男孩腦袋上還帶着血,然後緩慢地坐了起來,原本扭曲的脖頸也一點一點恢複了原狀。
金發男孩眨了眨眼睛,表情看起來呆呆的,似乎沒反應過剛剛發生了什麽。
他擡起頭,一臉迷茫地看着面前震驚的黑發助手,歪了歪腦袋。
‘哥哥?’
對方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是他第一次見。
金發男孩感到了新奇,想要站起身。
助手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他的聲音聽上去帶着一絲顫抖。
‘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那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會沒有事。人類的脊椎骨是最脆弱的致命處之一,剛剛那個角度已經完全扭斷了,而且這個出血量……’
他的聲音忽然中斷了,然後沖了上去,抱住金發少年的腦袋,顫抖又仔細地檢查着腦袋後面本該有的傷口。
‘怎麽可能!完全沒有傷口?!’
‘那這個出血量又是怎麽來的?不可能啊啊,恢複了嗎?’
戴着眼鏡的男人胡亂地說着話。
金發男孩的眼神越來越迷茫不解,他只記得自己摔下去之後,腦袋和脖子一陣劇痛,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的助手哥哥就變成這樣了。
他想要道歉,然而對方現在好像聽不見自己說話一樣。
金發男孩像只幼獸般,好奇看着對方。
助手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反複地重複着「不可能」這三個字。
‘不可能……絕對是死亡了,傷口怎麽恢複了,完全沒有痕跡……’
‘難道說是——死而複生?這怎麽可能,難道說……是我們藥物成功了?等一下,我們的研究方向不是研究「不會衰老」嗎’
但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一件新發現。
鏡片後,黑發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興奮。
‘要去和前輩們彙報,太好了!’
他正要站起身,想要狂奔向實驗室。
然而,對上金發男孩那雙懵懂的綠眸時,腦袋上又像是澆下來一盆冷水,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變得冰涼。
如果對于研究者來着,這是神明的恩賜。
但對于這個孩子來說,又是什麽呢?
不會死亡。
——是詛咒吧。
他幾乎能夠想到那些人知道金發男孩的秘密後,會是什麽樣的想法了。
他們本就沒有把對方當成人,而是用來實驗的實驗動物,瘋狂地探求着掌控「時間」和「生死」的秘密。
難道,他要把這個孩子就這樣交給前輩們嗎?然後看着他成為真正的實驗動物?
‘哥哥,你還在生氣嗎?’
金發男孩疑惑地問道。
黑發男人的眼神動搖着,神情恍惚。
當他想要繼續出聲時,助手忽然蹲了下來,雙手猛地攥住了他的肩膀,聲音急促又緊張。
‘聽好了,你絕對、絕對不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不可以暴露你不會死亡的秘密。’
‘為什麽?’
‘因為、因為這根本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啊!’
‘我不是人類嗎?’
‘啊……是啊……’
‘根本就不是人類啊,只是有着人類外表的「亞人」啊。’
助手臉上挂着不知該怎麽形容的表情,眼神複雜又同情,悲傷地看着金發男孩。
不會死亡的生物。
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他們的實驗也進入了瓶頸……不,不只是藥物的研究,生化病毒、武器強度、撞擊測試、切割……
這簡直令人瘋狂。
手指攥得愈發緊,金發男孩臉上出現一絲痛楚。
他深呼吸一口氣,認真地說道。
‘不可以告訴別人。尤其是實驗室的人。’
‘如果他們知道的話,他們會——’
……
金發少年猛然睜開了眼睛。
頭頂的路燈散發着光,從突然睜開的眼睛鑽進視網膜,有些刺眼,讓他本能地眯起眼睛。
耳邊是汽車發動機的聲音,然而一點一點行駛消失,最後變得安靜了下來。
逐漸适應了路燈的光,原本眯起的眼睛總算能夠睜開。
金發少年愣了一會兒,然後從地上坐起身,表情看上去有些茫然。
他的臉上、頭發都黏糊糊的,尚未幹涸的血液不斷地往下流着,順着少年的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金發少年擡手,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臉上有些阻礙視線的血,然後又把沾着血的手往衣服上蹭了蹭。
坐在地上發呆了半晌,他這才慢吞吞地從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機,對着練習簿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點開了某個人的電話。
“喂,中也嗎?”
*
「舊世界」臺球吧。
戴着黑色手套的赭發少年拿着球杆,彎下腰,手腕輕動,往前一推。
“啪!”
白色的圓球撞向了紅色的三號球,三號球滾動着,卻在距離洞口僅僅幾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阿呆鳥吹了一聲口哨,擠了擠眼睛,用一種誇張的語氣說道。
“哇哦,沒想到中也居然失誤了。好耶,看來中也的連勝記錄就要中斷在我的手裏了~”
“啧。”
中原中也皺眉,不爽地啧了一聲,卻又沒有多搭理阿呆鳥的調侃。
赭發少年直起身,收起了自己的球杆,回到吧臺前的座位上,一只手倚在桌上撐着臉頰,了無興趣地看着阿呆鳥的回合。
鋼琴家靠了過來,心思敏銳的他自然看出了中原中也今天很不在狀态。
“要喝什麽?威士忌?”
“嗯……”
中原中也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然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抿了抿唇,開口說道。
“算了,檸檬氣泡水好了。”
“咦,中也你不是不喝甜的嗎?”
鋼琴家驚訝,但還是朝着一旁的酒保招了招,過了一會兒,插着半片檸檬的玻璃杯放在了中原中也面前。
檸檬水中的冰塊和玻璃杯壁碰撞着,發出清脆的聲響。
中原中也拿起玻璃杯,用吸管吸了一口。
碳酸氣泡在舌尖上炸開,甜滋滋的味道不斷蔓延。
“今天中也不在狀态啊。”
外科醫生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抿了口威士忌,頂着濃濃的黑眼圈調侃着。
鋼琴家臉上挂着微笑着,朝着一旁不語的赭發少年挑了挑眉。
“是你家那只小動物又給你惹麻煩了?”
“中也還真是寵他啊。”
“也不是惹麻煩。”
中原中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煩躁,“只是突然搞不懂,那笨蛋在想什麽。”
突然間要去東京就算了,還讓他去送禮物,到底在搞什麽。
還有,最後那副笑容是怎麽回事。
那家夥在做什麽。
中原中也本來心煩氣躁着,帶着波奇剛回到家就接到阿呆鳥的消息,問他要不要去「舊世界」打臺球。
鋼琴家挑了挑眉。
“小動物?是什麽?”
“是小狗哦。”鋼琴家笑着說道。
“喂,鋼琴家……”中原中也出生想要阻止。
“诶,中也養狗了嗎?這不是好事嗎。”公關官不明所以。
“就是就是,滿足了你一直以來的心願。去年你喝醉了,還抱着酒杯嘟囔着‘好想養只狗啊’。”
“今年可是一口氣養了兩只,感覺怎樣啊~肯定很開心吧~”
阿呆鳥模仿着中原中也當時的語氣,搞怪地說道。
中原中也有些羞恥,咬着牙罵道:
“閉嘴,打你的臺球阿呆鳥!”
“還有,裏奧不是我的狗,只是部下!那家夥只是笨了點,又有些像小狗……不對,才不是狗啊喂!”
“嗚哇,針對我嗎?明明剛剛鋼琴家說的時候你都沒反駁。”
“那是因為……”
赭發少年癟了癟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裏奧?诶,沒有聽說過呢。”
對于這個冒出來的新名字,公關官好奇。他向不遠處的阿呆鳥詢問道。
“阿呆鳥知道嗎?”
“當然。中也的直屬部下哦。公關官你之前在國外拍戲,不知道也正常。”
阿呆鳥一邊回答者,一邊坐在臺球桌邊緣,球杆放在身後,反手一推。
“啊啊啊,沒有進去啊!早知道就不用花式了!”
金發男人哀嚎了一聲,嘟囔着從臺球桌上跳了下來,把球杆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空餘出來的手比劃着說道。
“挺有意思的一個家夥,和中也年紀差不多吧。”
“上次「黑蜥蜴」的一次行動,我偶然見過一次。在其他人面前蹦蹦跳跳的,跟只出去放風的小狗一樣,你知道嗎——”
“我想想,哦,叫裏奧對吧,中也。”
“上次太宰幹部的辦公室火警鈴響了,好像是因為他倆在辦公室裏烤棉花糖吧。這也太有趣了吧!”
一旁的鋼琴家笑眯眯的,也忍不住插嘴道。
“而且我聽說那孩子和太宰君的那個直屬部下有段時間天天打架來着,後勤部和財務部可沒少抱怨。”
“哇哦,我不在的時候,這麽熱鬧嗎。”
公關官挑了挑眉,笑着說道,“哎,果然還是讓BOSS少給我點出差的任務,果然還是橫濱好玩。”
“什麽熱鬧啊,為了那笨蛋我可沒少頭疼……話說那家夥一部分的報告都是我寫的好嗎!我才是上司吧喂!”
中原中也忍不住說道,提到報告這件事他的眼角都忍不住在抽搐。
上司幫部下寫報告,這大概也算港口mafia獨一份的了。
雖然赭發少年的口吻聽上去相當暴躁,但任憑誰都聽得出來赭發少年對對方的縱容。
鋼琴家似乎想到了什麽,舉起手中的威士忌抿了一口,然後開口,帶着淡淡的笑意。
“下次中也帶裏奧君來「舊世界」玩吧,畢竟能讓中也在意的人,我也很感興趣呢。”
中原中也稍稍愣了一下,阿呆鳥立刻插嘴道。
“就是就是,我倒是想認識一下能讓兩位幹部大人這麽抓狂的家夥是何方神聖。”
“……”
中原中也表情有些複雜。
赭發少年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嘆了口氣,“帶過來你可別欺負他。”
“好耶!”
阿呆鳥興奮地想找人擊掌,然而看了一圈發現都不适合,只能悻悻地放下手。
裏奧的性格,能和阿呆鳥玩到一塊去。
……等一下,阿呆鳥這家夥,不會帶着裏奧那笨蛋發瘋吧。
感覺這家夥絕對會這麽做的!
中原中也感覺自己太陽穴處的青筋又開始跳了。
這邊玩鬧着,在旗會這群朋友們面前,中原中也的表情有些無奈。
不過他心中的煩躁也稍稍散去了些。
這時,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中原中也掏出手機,在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名字時,不由得愣了一下,脫口而出。
“裏奧?”
周圍稍微安靜了一些。
中原中也沒有多想,直接接起了電話。
“喂,裏奧?什麽事。”
“中也嗎,你在橫濱嗎?”
“廢話,我不在橫濱還能在哪裏?”
“哦……”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上去呆呆的,似乎少了幾分平日裏那副沒心沒肺的活力勁兒。
中原中也皺起了眉,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絲擔心。
“裏奧,你還在東京?一個人嗎?”
“對……啊,中也。”
裏奧的聲音頓了頓,然後帶着一種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
“我遇到了一些小麻煩——你方便來接我一下嗎?或者找別人來接一下我也可以。”
“哈?讓我去東京接你?”
中原中也腦袋上的問號都要沖破天際了,聲音也忍不住拔高了幾度。
“三浦前輩前段時間一直在加班,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了還是不麻煩他比較好;太宰沒有駕照也不會開車……唔,但感覺太宰也不會在意有沒有駕照這件事……”
電話那頭的黑澤裏奧話題越來越偏。
中原中也皺起眉,從座位上站起身,撈起一旁的風衣搭在臂彎處,果斷打斷了黑澤裏奧的話。
“行了。我過來接你,位置呢。”
電話那頭的黑澤裏奧報個了地點,中原中也挂掉了電話,神色匆匆地走了出去,扭頭和旗會的衆人道了聲歉。
“抱歉,今天我先走了。”
“拜拜~下回帶裏奧君過來玩也沒事哦!”
阿呆鳥朝着他揮了揮手。
然而中原中也早就已經轉身出去了。
“什麽啊,這麽着急嗎……”
帶着墨鏡的金發男人癟了癟嘴,悻悻地收回了手。
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外頭中原中也那輛機車的引擎轟鳴,随着距離的遠去而變調。
鋼琴家聳了聳肩,舉起手中的酒杯和一旁的公關官輕輕碰了一下。
他聽着已經消失了的引擎聲,閉上眼睛晃了晃腦袋,饒有興趣地說道。
“嘛,說不定能看到什麽有趣的事情哦。”
“鋼琴家,你接中也的位置繼續嗎?”
“OK,我也好久沒打桌球了呢。”
鋼琴家放下杯子,稍微活動了一番手腕,笑眯眯地說道。
……
街道上來往的車輛并不多,原本安靜的深夜,突然被摩托車的轟鳴聲劃破,下一秒,一道暗紅色的影子猛地閃過。
騎在紅色機車上的赭發少年戴着一頂黑色禮帽,然而即便速度如此之快,頭上那頂禮帽依舊穩穩地不見落下。
赭發少年的身上覆着一層淡淡的暗紅色光,機車引擎轉到最大,速度快得驚人。
到了黑澤裏奧所說的地點,中原中也剎車,穩穩地停在人行步道旁。
赭發少年扭頭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發現金發少年的身影,忍不住皺起了眉。
中原中也翻身下車,掏出手機一邊回撥着電話,一邊朝前走着,四處張望着。
耳邊電話的那頭嘟嘟響着,然而此時,良好的視力讓中原中也看到了不遠處,路燈底下的一灘暗紅色的液體,直覺讓他靠近了過去。
走到旁邊,中原中也便聞到了血腥的氣味,钴藍色的眼睛忍不住眯起。
那攤血泊看上去已經半幹涸,不在流淌,而是黏着在水泥磚地上。
握着電話的手指微微縮緊。
而此時,電話正好接通了。
“中也嗎,你好快啊!我剛剛聽到你的機車聲音了!”
電話那頭聲音歡快,聽起來沒什麽大礙。
中原中也的語速還是加快了幾分,打斷了對方的話。
“裏奧你現在人在哪裏?”
“唔,在附近的一個公園。沒想到這個時間點還有人走過來,我怕吓到對方,所以就找了地方先藏起來。”
“哈?什麽情況,怕吓到路人……你這家夥是去參加萬聖節的化裝舞會了嗎?”
中原中也忍不住皺起眉,一邊吐槽着,一邊根據裏奧所說的,開始尋找那個公園。
裏奧還在叽叽喳喳地說着話,從電話這頭傳出的聲音受到電磁的幹擾,聽上去有些失真。
“當然沒有去參加化裝舞會啦。再說現在距離萬聖節還好遠呢。”
“……這不是重點啊你個笨蛋。”中原中也忍不住罵道。
“唔,說起來,東京澀谷萬聖節的時候,好像真的會辦活動诶,橫濱為什麽沒有呢……我們港口mafia能不能也辦一個?”
電話那頭的黑澤裏奧還是熟悉的吵鬧,自說自話着散發着電波;那興奮的語氣,好像真的很期待萬聖節舞會的樣子。
隐約間聽到了附近什麽人說話的聲音。
現實中的人聲和電話裏的聲音逐漸交疊,最後重合在一起。
赭發少年停下了腳步。
他的頭頂上亮着一盞照明路燈,幾只不知名的飛蛾追随着光源,一次又一次地撞在外頭的燈罩上,翅膀上的粉塵撲棱棱地抖落着。
不遠處的小公園內,陳置着供小孩子們玩耍的娛樂設施,搖搖馬,秋千,攀爬架……
而在最中間被塗成大象模樣的滑滑梯下,似乎蹲着什麽人。
聲音的源頭也是從這兒傳出的。
中原中也嘆了口氣,然後挂斷了電話。
“喂?诶,為什麽挂掉電話了……”
那人抱着電話嘟囔着。
聽到腳步聲,抱腿蹲坐在滑滑梯橋洞底下的金發少年擡起了腦袋。
中原中也這才看到了對方此時的模樣。
黑澤裏奧一只手拿着電話,臉上滿是鮮血,臉頰和眼周部分被主人用手随意地抹開,沾在手背上。
金色的發絲上的血此時差不多已經黏稠幹涸,被黏成一绺一绺的。
身上那套黑西裝帶着不少的灰塵,裏頭白色的襯衫也被血跡沾染的血腥一片。
與其說是吓人,倒不如說是可憐。
金發少年乖巧地抱着自己的膝蓋,縮在滑梯底下的陰影處。
他一時間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仰起腦袋看向自己的表情顯得懵懵懂懂。
那雙深綠色的眸子倒映着自己的臉,看上去濕漉漉的,然後緩慢地眨了眨。
——像只可憐兮兮的流浪幼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