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咚。”
黑澤裏奧直接翻過了吧臺撲向咖喱店老板的身前,吧臺桌面上的盤子随着金發少年的動作被掃落到地上。
瓷器噼裏啪啦破碎的聲響被槍聲掩蓋了下去。
老板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接被黑澤裏奧撲倒撞上了身後的壁櫃。
壁櫃裏陳列的清酒、燒酒,用來做咖喱的香料,也因為這撞擊而東倒西歪,墜地破碎。
空氣裏彌漫着各種香料的氣味,混合着易揮發的酒精,顯得更加刺鼻。
腹部傳來強烈的疼痛感,而黑澤裏奧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反手将吧臺後的玻璃杯砸向了面前的兩個男人。
二人擡起頭,從鴨舌帽底下露出了他們的臉,是典型的歐洲人長相。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二人幾乎是下意識地開槍射爆了飛來的投擲物。
黑澤裏奧擋在老板身前,用後背擋住破碎的玻璃碎片。
深綠色的眸子飛快地從老板身上掃過。
剛剛的子彈因為自己的動作只是射穿了手臂,沒有傷到主動脈;不過老板也被自己那一撲的慣性,後腦勺撞上了後面牆上的壁櫃直接暈了過去。
黑澤裏奧有些心虛。
不過剛剛情況緊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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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裏奧抽回神來,試圖将老板的身體拖到吧臺底下安全的地方。
然而作為前軍人的兩個人的反應速度也不比黑澤裏奧來得慢。
比起已經眩暈過去的店長,還是這個不在原定計劃上,且身手矯健的金發少年危險性來得更高。
對方顯然經過專門的訓練,反應速度也好,動作也好,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
于是,兩只槍支的洞口果斷地對準了黑澤裏奧,一個瞄準腦袋,一個瞄準胸口,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黑澤裏奧本能地躲開,意識到老板還在自己身後,身上的肌肉繃緊,只是挪開了腦袋,硬是克制住身體的動作沒有移動。
子彈如同螺旋一般射入了心髒,炙熱的溫度将周圍的血肉燙成了焦黑。
金發少年趴在老板的身上,睜大的深綠色眸子失去了高光與生氣,血色不斷蔓延。
其中一個男人從側面走了進來,并沒有放松警惕,手中牢牢地握着那把槍,對着了金發少年的腦袋。
然而在看到貫穿心髒的彈孔後,男人的肩膀放松了下來。
“解決了?”
“嗯。”
穿着灰色維修工服裝的mimic成員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彼此間用法語低聲詢問道。
對方的出現是在他們的原定計劃外,畢竟經過踩點,這個時間咖喱店裏除了店長和那群小孩應該不會有其他人才對。
雖然出現了一些小意外,不過現在已經恢複到了計劃內。
甚至店長都沒有在他們的任務目标之內,他們的目标只有那些孩子們——為了讓那個叫做織田作之助的男人,能夠給他們帶來解脫。
男人用腳踢開了上頭金發少年的屍體。
金發少年的身體随着對方的動作滾到了一旁,歪着腦袋,深綠色的眸子無神。
男人身體一頓。
雖然知道人被打穿心髒是不可能活下來的,但心中莫名升起一種微妙的不安感。
“怎麽了?”
“……”
面對同伴的詢問,那個男人沒有說話,遲疑了一秒後,緩緩地蹲下身體,朝着金發少年的脖頸伸出了手。
視線敏銳地捕捉到,本該是屍體的金發少年的那雙綠眸,似乎動了一下。
……動了一下?
剛剛沒有殺死他?不可能,明明已經打中心髒了啊。
男人一愣神,僅僅是這麽半秒鐘不到的時間,就被黑澤裏奧捕捉到。
金發少年抓起身旁的玻璃碎片,狠決又果斷地朝着對方的左眼眶處紮去。
深綠色的眸子如同野獸般,死死地盯住自己的獵物。
玻璃的斷刃尖銳,瞬間刺瞎了對方的眼睛。
刺痛讓男人的臉色變得扭曲,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又很快咽回了肚子裏,劇烈的痛楚令他的手以至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血色逐漸覆蓋上眼睛,就連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都似乎感受到了痛楚而變得漆黑。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二人而感到措不及防。
黑澤裏奧趁機奪下了對方手中的槍。
原本瞄準自己腦袋的槍,此時抵在了敵人心髒的背面,沾着鮮血的手指放在扳機上,随時都可以扣下。
“雖然我的槍法很爛,不過這個距離的話,我也是不會打偏的。”
黑澤裏奧躲在了男人的身後,認真地說道,目光更多是鎖定面前尚未被控制的另一個男人。
他一邊緊盯着對方的動作,一邊問道。
“所以,你們為什麽……”
但畢竟都是戰場上下來,受過嚴格訓練和生死考驗的老兵,随機應變能力極強。
“砰、砰!”
對方開槍的動作更加果斷,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舉動會不會讓同伴就此殒命——不過看上去,二人都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子彈一發貫穿了身前作為遮擋物的男人的心髒——比起作為人質,他認為還是以這種方式死去更符合對方身為軍人的尊嚴。
黑澤裏奧也沒有料到對方會如此果斷地殺死自己的同伴,面前身為遮擋物的高大男人随着槍聲的響起而倒下。
第二聲槍響,則是射中了沒有了遮擋物的金發少年。
即便黑澤裏奧反應已經夠敏銳了,但子彈的速度遠比他的動作來得更快,又一次貫穿了他的腹部。
被射穿了心髒後男人應聲倒地,身體微微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動彈了。
是啊,畢竟人類的生命只有一次。
不可能像他一樣能夠複活。
這回黑澤裏奧不再猶豫,直接一個輕躍從吧臺上翻了過去,一腳踹向了面前的另一個男人。
吧臺前的敵人的體術也不比黑澤裏奧來得差。
他直接偏過身躲開,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對方的腳踝,倒吊着拎起了金發少年。
力量和體型上的差距有些大,金發少年果斷地放棄保持原本自己的進攻姿态,而是以一種難以想象的姿态扭斷了自己的腿。
“咔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如同折斷了一根芹菜一般清脆。
黑澤裏奧早已習慣如此。
金發少年如同一只蟒蛇般,再次纏上了對方的脖頸,手中的槍對準了對方的太陽穴。
而與此同時,男人擡起了槍支,直接抵在了他的脖頸處。
沒有給黑澤裏奧任何反應的機會,男人直接扣下了扳機;而黑澤裏奧也沒有躲閃,深綠色的眸子冷靜,同樣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砰。”“砰。”
兩聲槍響同時響起。
原本桎梏住脖頸的力量頓時一松,挂在自己身上的金發少年的身體,如同破布娃娃般掉落下來。
男人的臉上血淋淋的,一道深深的血痕從左到右,貫穿了整張臉。
剛剛還是他的開槍速度更快一些,金發少年的手因為沖擊力和顫動而稍稍偏移了一些。
若是再往上一些,倒是能弄瞎他的雙眼。
好險……
即便在戰場上厮殺那麽多年,他早已不再畏懼死亡,甚至說是渴望着死亡,卻還是在此時松了一口氣。
然而對于另一位死去的戰友,他只是偏過頭,為對方在心中默哀了一秒,便毫不猶豫地抛于了腦後。
——對他來說,身上的任務便是自己背負着的使命。
“接下來,就剩下二樓的那些小孩了。”
男人腦袋上的鴨舌帽已經被掀掉,露出了那張深邃的,屬于歐洲人的面孔。
他低聲用自己祖國的語言喃喃着,轉身想要通過樓梯去二樓時,卻聽見了來自身後的輕響,錯愕地回過頭。
原本倒在地上,小腿被折斷了的金發少年卻又再次動了一下。
男人瞪大了眼睛。
一部分血液不斷倒流,如同回溯般重新回歸到了金發少年的身上,而那原本形狀扭曲的小腿,一點一點恢複了原狀。
身上飄出黑色的不明粒子,一點一點填補這脖頸上被槍打穿的洞窟,就連子彈也一起消失不見。
金發少年猛然睜開了眼睛,蒼綠色的眸子重新恢複了清明。
“複活了?”
“這不可能……”
而且就連身上的外傷,也都全部恢複如初,不見任何蹤跡。
這讓他們之前剛剛的戰鬥,顯得拙劣又好笑。
那個男人臉上的神情震驚,對自己面前的畫面感到了難以置信。
無法殺死的敵人,對于士兵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他下意識擡起了槍,卻不知道是否應該殺死對方。
畢竟殺死了對方,對方又會再一次複活。
“是和首領一樣,是異能力者嗎?”
而金發少年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後,眼神閃過了一絲茫然。
“诶,不是英語啊……但是我也聽不懂外語呢。沒有辦法……”
黑澤裏奧一邊說着,一邊站起了身。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噴濺的血液滲透,胸口、腰間的布料上也分布着彈孔。
金發少年那張看上去略帶稚氣的臉,如今卻沾滿了血色,脖頸的白襯衫衣領也被染成了紅色。
深綠色的眸子目光自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即便被對方殺死了兩次,卻又沒有任何負面情緒,聲音平靜。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想要殺死我和老板,而且,咲樂他們還在樓上。”
“——所以,不能讓你上樓。”
……
孩子們現在的年齡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睡了一會兒午覺後,到了時間點便醒了過來,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畫畫、看書、玩玩具。
他們都是懂事的孩子,知道織田作之助雖然收養了他們,但因為職業的原因并不方便随時來看他們。
所以為他們提供了寄宿地方的店長大叔。在孩子們看來是個溫柔的好人,也不願為對方多添麻煩。
幸介趴在地上擺弄着手裏的玩具,表情看上去相當的認真。
終于,拼好了模型後,男孩從地上爬起來,興奮地舉起手裏西瓜腦袋的機器人,說道。
“唔唔……拼好了!我的水果機器超人三號!到時候等織田來了之後可以讓他看看,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哇,幸介好厲害。”一旁看着書的優敷衍着說道。
“哼哼,我可是要成為像織田一樣厲害的黑手黨的男人哦!”
幸介沒有聽出對方的敷衍,只是雙手叉腰,得意地擡起下。
“喂,安靜一點啦,咲樂還在睡覺沒有醒呢。”
其他孩子們出聲提醒道。
幸介立刻縮起脖子,擡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聲嘟囔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嘛……”
就在幸介開口時,樓下似乎響起了“咚咚”的聲響,然後是盤子還是玻璃之類東西碎掉的聲音。
原本還在說話的孩子們忽然安靜了下來,眨了眨眼睛,從彼此的臉上看出了疑惑和好奇。
“樓下的聲音好大啊。”
“是店長大叔把盤子砸壞了嗎?”
“不知道诶……要下去看看嘛?”
“現在還是營業期吧,随意下樓是不是不好,給店長添麻煩就糟了……”
然而沒過多久,樓下又是一陣劇烈的騷動。像是有人在砸桌子,噼裏啪啦的聲音非常地大,聽起來有些奇怪。
孩子們的情緒也受到了樓下動靜的影響,變得有些躁動。
“要去看看嗎?”
“唔,要去嗎……”
“應該不要緊的,畢竟店長大叔可是大人。”
孩子們猶豫着,這個時候,原本抱着毛毯在床上睡覺的咲樂不知是被樓下的聲音,還是被同伴們的說話聲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
“哦,咲樂你醒了啊。”
“嗯……我去上個廁所。”
咲樂似乎還沒睡醒,懵懵地點了點頭,從床上跳下來。
她輕手輕腳地打開了房間的門,然後探出了腦袋,像離開安心地的小貓崽一樣,打量着周圍的安全。
外頭沒有人,她關上門想要走向衛生間時,一樓又是一頓巨響,驅散了她的睡意。
咲樂眨了眨眼睛,既是疑惑也是好奇,然後,又聽到了自己非常熟悉的聲音。
少年清亮的聲音之中帶着一絲委屈,像是在抱怨着什麽。
“唔……雖然不知道……而且,咲樂他們……在樓上……”
是裏奧哥哥的聲音!
咲樂眼睛一亮,不再猶豫。
她甚至忘了自己出來是要去上廁所的。
小姑娘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歡快,發出噠噠噠的輕響。
然而緊接着,她就聽到了劇烈地打鬥聲,身體和身體碰撞時的悶響,以及“砰、砰”地炸裂聲。
本能察覺到空氣中的不對勁,心中原本的興奮和歡快被一種莫名的不安取代。
咲樂的腳步慢了下來,猶豫着,但還是遲疑地走到了二樓的樓梯口,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腦袋,朝下看了過去。
下一秒,她便被眼前的畫面驚吓得無法說話了。
咖喱店內的桌椅被砸得破破爛爛,就連吧臺也似乎出現了裂痕,櫃子上的酒瓶香料罐東倒西歪,砸碎在地上。
然而更令人驚恐的是,地上向外蔓延的血泊,血液在地板上呈現這一種紅褐色。
而在那血泊之中,跪着一個不認識的,穿着灰色衣服的陌生人。
對方長着歐洲人的臉,臉上滿是鮮血,用雙手緊緊地捂着自己的脖頸,拼命地看着面前的金發少年。
他張開了嘴,嘴唇一張一合着,似乎想要說什麽,然而被劃開了的氣管讓他無法發聲,只能瞪大了那雙褐色的眼睛,朝着前方倒去,再也沒了動靜。
男人的臉上,似乎還留着死亡之前的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
“唔,果然還是冷兵器好用哦……”
金發少年一邊漫不經心地說着,一邊把手上握着的瓷器碎片随意地丢在了地上,把沾滿了鮮血的手往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
不過他的一副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同樣滿是血跡,怎麽擦都擦不幹淨,只好作罷。
然而被當做武器的瓷片經過第二次摔落,鋒利的一角被折斷,再次變成了兩片。
咲樂像是被眼前的畫面吓傻掉了一般,呆呆地張了張嘴巴,嘴唇嗫嚅着,下意識喊到對方的名字。
“裏奧……哥哥?”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刺鼻又濃郁的血腥味。
對于鮮血和屍體的恐懼,是刻在人類的DNA中,源自祖先對于死亡規避的本能。
她的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黑澤裏奧聽到了咲樂的聲音,順着聲音的方向轉過身體,擡起了腦袋,仰頭看向站在二樓樓梯口的小姑娘。
他感覺臉上不知道是自己還是敵人的血,正順着自己的臉頰滑到下巴,然後再從下巴滴落在手背上,濺開一朵血色的花。
不過這并不重要,自己的手背上早就已經全是血了,再多這一滴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
看到樓梯口上站着的,表情呆滞了的咲樂時,金發少年眨了眨眼睛,和發色同色的睫毛上被血黏在了一起,卻無法遮擋那雙亮閃閃的蒼綠色眸子。
金色發梢末端依舊挂着尚未幹涸的血珠。
他朝着咲樂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聲音裏充滿了元氣,活潑地說道。
“下午好啊咲樂!我本來上樓想找你們玩來着,然後遇上了一些意外。不過放心,我已經全部都解決了哦!”
“對了對了,我還去蛋糕店給大家買了……”
金發少年一邊說着,一邊揮着手,然而他身上、臉上的鮮血,卻和那張單純又天然的笑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格格不入的同時,又帶着一種令人恐懼的割裂感。
溫暖的,卻又是恐怖的。
心中的恐懼達到了頂峰,再也克制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
女孩尖銳的尖叫聲響起,一時間連眼淚都沒有辦法流出來。
或許是這些鮮紅的血液和冰冷的屍體勾起了記憶深處最糟糕的回憶,只能用最本能的方法發洩着內心的恐懼。
黑澤裏奧被咲樂的尖叫吓了一跳,慌張得東張西望着,不知所措。
“诶、诶,我沒有事哦,老板也沒有事情哦。他只是暈過去了,就在吧臺後面。”
“唔,雖然說我想要給咲樂你們一個驚喜,一個新奇有趣的出場,但不是這樣子的……”
黑澤裏奧緊張着有些語無倫次,雙手拼命地在空氣中比劃着,努力描述。
然而咲樂努力維持着沒有什麽力氣的腿,只能顫抖着用雙手抓緊自己的領口,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咲樂的尖叫聲同樣也傳到了不遠處的孩子們所在的房間裏。
男孩們聽到咲樂的尖叫後,連忙從房間裏鑽了出來。
“喂喂,怎麽了咲樂?”
“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咿!”
男孩們七嘴八舌地詢問着他們之中年紀最小的女孩。
然而,當順着女孩的視線看去,地上那一攤血液和屍體時,男孩們也被着血氣吓得失去了聲音。
即便是龍頭戰争中幸存下來的遺孤,也并不常見這樣的畫面,加之又被織田和店長保護得很好,他們似乎快要忘記過去的事情。
幸介的雙腿失去了力氣,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嘴巴裏發出無意義的“啊啊”聲。
他們像是一群擠在一起,依偎着彼此試圖獲得安心感的小雞崽似的,瑟瑟發抖。
如此直面死亡和屍體,對于一群只不過還是小孩子的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過殘忍。
孩童本能的反應便是逃避危險。
不知道是誰先動了,轉身跑向了他們的房間,也沒有忘記拉上跌坐在地上的幸介和愣神的咲樂。
孩子們跑回了房間,将門鎖上後,縮在了同一張被子裏,感受着同伴的體溫和呼吸,渴望剛剛看到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噩夢再次上演。
好在還有同伴在,給予了聊勝于無的慰藉。
黑澤裏奧愣愣地看着孩子們驚恐逃竄的身影,遲疑了一下,扭頭看向原本放着蛋糕的那張椅子。
然而那張椅子,在剛剛的打鬥中被踹翻,原本放置着蛋糕的袋子也摔在了地上,被不知道誰狠狠地踩了一腳,凹陷了下去。
地面上,蛋糕掉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裏頭的草莓、芒果也都被擠了出來。
潔白的奶油上沾着一絲紅,不知道是草莓的汁水還是飛濺過來的血液,被鞋底随意地塗抹開去。
周圍安靜,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呼吸聲。
隐約間能夠聽到二樓房間裏傳來的,小孩子哭泣的聲音。
黑澤裏奧擡起手,想要抹去臉上的血。
然而手背蹭過嘴唇時,擦過的血跡便留在了嘴唇上,似乎能夠嘗到那股鐵鏽味。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啊……”
“我好像搞砸了。”
金發少年放下了手,垂着腦袋,深綠色的眸子呆呆地盯着自己腳下踩着的蛋糕殘骸。
是他特意給咲樂他們買的蛋糕。
“蛋糕,好像吃不了了。”
……
當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急匆匆地趕到咖喱店的時候,同樣也被眼前的畫面吓了一跳。
破碎的桌椅,血泊,屍體……
而吸引走二人注意力的,是身上滿是鮮血的金發少年。
金發少年背對着門口,盤腿坐在店裏為數不多完好的椅子上,像是留守看家的狗狗一樣,仰頭呆呆地看向樓梯。
聽到門口黃銅鈴響起時,金發少年瞬間轉過了腦袋,全身都進入了戰鬥狀态。
當在看到是自己熟悉的人後,黑澤裏奧繃緊的肩膀重新放松了下來,大大地出了一口氣,開心地說道。
“太宰、織田!你們終于回來了啊!”
黑澤裏奧朝着面前的二人露出了一個開朗的笑臉,不過很快又變得沮喪,聲音也跟着低沉了下去。
金發少年一直都是活力十足的樣子,很少露出這樣垂頭喪氣的表情。
他輕聲說道。
“不過,已經沒有蛋糕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