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修,增加結尾)

第70章 (修,增加結尾)

——「那位大人」。

當聽到這個稱呼時,所有的研究員們頓時恍然大悟,彼此對視了一眼。

那位大人可是他們項目最大的贊助人,不僅提供了完整的實驗場地和器材,還有充足的資金供他們研究。

如今得知「亞人」這樣奇妙的存在,想要過來親眼看一看,倒也能理解。

除了項目組的負責人外,這裏的研究員們幾乎都沒有見過那位大人真實的樣貌。

只是偶爾聽到負責人和對方用通訊器隔空聯系。

對于那位大人的存在,研究員們心中只是稍微有些好奇,不過也沒有往心裏去。

比起贊助人的身份,他們更熱衷于手上的實驗,如果他們的成功能夠得到認可那就更完美不過了。

聽到實驗組的負責人這麽說,再怎麽不情願,研究員們都還是放下了手中的事物。

戴着眼鏡的棕發男人見狀,朝同伴使了個眼神,同步放下了手中的圓珠筆。

他從金發少年的身邊走過,不動聲色地往對方的手掌內塞進了什麽東西。

同樣有着棕黑色短發的,歐美人長相的男人在看到對方的目光後,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沉默地走到了一旁的角落中,深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暗色。

“那麽……”

門口戴着口罩和手術帽的男人掃了一圈室內,确認沒什麽問題後,轉過身對門外的人說了些什麽,然後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就當實驗室裏的研究員們等得有些不耐煩,想要重新開始手中的實驗時,忽然聽到了門外并不明顯的皮鞋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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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試驗室的門被從外推開。

是一位穿着黑色西裝,戴着墨鏡的男人,他率先進門,随後朝着門外的人低下了腦袋。

“先生,請進。這裏就是「亞人」實驗室了。”

“噠、噠。”

拐杖和大理石地面碰撞時,發出沉重的悶響,緩慢地移動着。

那帶着節奏的拐杖聲,似乎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髒上。

棕發男人眯起了眼睛,密切地關注着門口發生的一舉一動。

“噠。”

拐杖聲終于停了下來。

實驗室的門口,站着一個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白發老人,胸口帶着具有古典風格的歐式領巾,拇指上帶着鑲嵌着皇家藍寶石的戒指。

蒼白的皮膚,深陷下的深綠色眼睛,鷹鈎鼻,看上去像是北歐血統。

如同魚目般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手術臺上,穿着拘束衣的金發實驗品,像是若有所思。

實驗組的負責人非常有眼力見地跑過去,在手術臺邊緣摁下了某個按鈕。

頓時,整張手術臺便上升了起來,金發少年的身體由平躺變成了直立。

感受到身體重力的變化,黑澤裏奧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若是那群研究員細心注意的話,會發現,比起前幾日的沉默寡言,金發少年的小動作似乎多了不少,身上的氣息也活躍了許多。

“這就是「亞人」嗎?看上去,和人類沒什麽區別。”

老者的聲音沙啞,像是指甲在磨砂紙上剮蹭過似的,說話時的語速緩慢又平穩,吐字清晰。

研究員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位出聲說道。

“……經過實驗證明,這個實驗品的确具有「死而複生」的能力。”

“在注射致死量的巴比妥酸鹽和氯化物後,确認瞳孔放大後,兩到三秒內實驗體重新檢測到生命跡象,且血液內的有毒物質全部消失……”

研究員的語速愈發加快,帶着一種難以描述的興奮感。

“這也太神奇了!不只是複活,就連血液中的毒物都會消失;在之前的死亡測試中,明明細胞活性……”

研究者的本能讓他忍不住滔滔不絕地敘述起來。

而面前的老者卻擡手,示意他閉上嘴。

再怎麽不情願,畢竟面前的人可是他們的贊助者。研究員癟了癟嘴,安靜下來。

“啊,是這樣嗎……”

“不會死亡啊。那麽,我來親自試一試好了。”

拄着權杖的老者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他伸出手,向身旁的保镖示意。

穿着黑色西裝,身材高大的保镖将自己的配槍取下,拉開保險杠,畢恭畢敬地放在了老者的手中。

沉甸甸的黑色金屬塊随着重力在掌心微微下沉,白發老人慢條斯理地舉起了手/槍,漆黑的槍口對準了面前穿着束縛衣和眼罩的金發少年,渾濁的眸子看不住主人的情緒。

聽到熟悉的槍械聲,金發少年的腦袋動了下。

黑澤裏奧想要像往常那樣歪着腦袋以便聽得更清晰些,然而脖頸上束縛的皮帶卻阻礙了他的動作。

與此同時,白發老人扣下了扳機。

“砰!”

刺耳的槍聲回蕩在純白逼仄的實驗室裏,震得人耳膜發疼。

很少聽到槍聲的研究員們,難得對這實驗以外的事情上,露出了不一樣的表情。

然而開槍的老者和他身後的保镖們,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動。

“嗬……”

黑澤裏奧下意識張開嘴,從喉嚨裏擠出一聲氣音。

心髒的位置開始發麻,像是爬過了螞蟻一般;随後,這種麻癢變成了一種微妙的刺痛,逐漸從胸口蔓延至全身。

心髒,被打穿了。

老人那雙渾濁的眸子注視着金發少年胸口逐漸蔓延的鮮紅色,像是花一樣綻放。

金發少年的腦袋頓了頓,然後失去支撐地氣力,直接垂了下去。

“哔——”

一旁的心跳檢測儀上,一條長長的直線拉平,傳出刺耳的鳴叫。

——殺意。

一瞬間的殺意蔓延全身。

角落處,棕黑色的發絲以及身上的白大褂下擺,似乎漂浮在空氣之中,浮現着若隐若現的暗紅色光。

身旁戴着眼鏡的棕發男人面無表情地伸手,摁住了搭檔的肩膀。

在那一瞬間,暗紅色的光芒消失不見。

冷靜下來。

他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性。

在老者,以及所有研究員和保镖的注視下,金發少年胸口流血的速度一點一點變得緩慢。

黑色的粒子從金發少年的身體上冒出,越發的濃郁,飛快地填補着胸口的血窟窿。

這樣的畫面,人類是沒有辦法看到的。

白發老人手中的槍不由得落了下去。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深邃的眼窩似乎閃過一道狂熱的光,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畫面。

咚、咚咚。

連接着金發少年胸口的心跳監視儀上,畫面出現了不一樣的變化。

原本的直線忽然猛地波動起來,随後恢複到正常人的心跳頻率,伴随着富有節奏的滴滴聲,金發少年緩緩地擡起了腦袋。

然而胸口的束縛衣上的窟窿眼,以及上頭那一抹紅色的血花卻無法消除。

“哎……這麽大的出血量,後面處理起來好麻煩啊。更換實驗服和臺布什麽的……所以才注射式死亡法,幹淨多了。”

身旁的研究員低聲嘟囔着,渾然不覺身旁忽然低沉下來的氣壓。

周圍非常的安靜。

研究員們對這樣的情況已經見怪不怪,臉上的神情平靜;而老者身後的保镖們,在看到眼前如同怪物般的畫面,墨鏡後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像是在對此感到難以置信。

白發老人張了張嘴,握着拐杖的手指緊了緊,似乎能夠聽見牙齒摩擦時的嘎吱聲。

“哈……真的複活了。”

“果然,只有看到眼前的畫面才能夠确認這一事實啊。”

老者忽然大笑了起來,把手中的槍丢給了身旁的保镖,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了下地面。

“好了,把他的眼罩和口枷解開吧。”

“怎麽能這樣對待他呢,就算是實驗品,他也該有「人權」不是嗎?”

淨是些冠冕堂皇的話。

在對方成為實驗品的那一刻起,便已經失去了人類該有的權利。

然而沒有人敢戳破這一事實,只是順從地遵循着對方的命令。

研究員解開了黑澤裏奧的眼罩和口枷。

原本眼前一片黑暗,此時卻突然變得光線充裕,明亮晃眼。

還未适應的眼睛不由得重新眯起,眼角處微微泛紅,分泌出透明的生理鹽水。

一直被口枷桎梏住的舌頭終于得到了釋放,然而舌頭附近的肌肉僵硬,只是發出啊啊的無意義的氣音。

緩了半晌,黑澤裏奧的意識在逐漸回籠,有些茫然地環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純白色的實驗室,各種試管,注射器,和他想象中的畫面差不多。

金發少年癟了癟嘴,下意識地将目光投向了角落。

然而這時,老人緩緩開口道。

“那麽,”

“所有人都出去。老夫有話想要和他說。”

“遠離實驗室的門,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進來。”

……

身後的實驗室門關閉。

沒有一扇窗戶,就連牆壁也是采用隔音效果最好的材質。

這裏本身就是由戰時建立的地下防空洞改造的一所研究室。

堅硬,牢固,隐秘。

身後,數名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镖神情嚴肅地守在門外。

身旁的研究員們神情不滿。

他們一門心思全部在實驗上,突然的變化打破了原定的計劃,卻又不管多反抗。

也不知道對方要和那個實驗品聊多久。

明明只是只用來實驗的動物。

他們打了個哈欠,想着幹脆回到休息室裏,整理一下之前的筆記之類的。

“那邊那兩個……田中,還有個叫什麽來着?”

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他倆的名字,研究員很快就放棄了,皺眉問道,

“算了……喂,你們兩個怎麽傻站在門口啊。快點過來吧,也不知道會說多久,明明下午還有一堆實驗計劃沒有做完呢,真是麻煩。”

“好的,前輩。”

戴着眼鏡的棕發男人轉身,關上了門。

他背對着身後的研究員們,然後緩緩低下了頭,朝着身邊的同伴說道。

“中也,五秒鐘,這裏所有的人,一個人 能解決得了嗎?”

“……呵。”

身旁,棕黑色頭發的男人冷笑一聲。

他擡起手,直接扯掉了用于僞裝的假發和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的發絲,钴藍色的眸子泛着危險的暗色。

一直以來壓抑着的情緒終于找到了爆發的出口,身上的殺意濃郁得幾乎滴落。

赭發少年的聲音低沉,冰冷又危險。

“瞧不起誰呢,混蛋青花魚。”

話音落下。

只聽見咚地一聲巨響,赭發少年腳下的地面赫然凹陷下去,裂紋不斷蔓延。

空氣猛地變得沉重,肩膀像是壓着數千斤的磐石,強迫着他們跪地求饒。

“怎、怎麽回事?”

“等一下……你們是誰、僞裝?入侵者嗎……趕緊去彙報安保衛的人呃呃啊——”

“突然之間……喂,等一下,身體好重,根本動不了了啊——”

周圍的人不由得慌亂了起來。

戴着眼鏡的棕發男人——或是說太宰治,同樣扯下了假發和面具。

他的臉上面無表情,冷漠地注視着赭發少年殘酷又果決地将面前所有的人碾碎。

伴随着痛苦的尖叫和呻吟,鮮血四處飛濺,将純白的牆壁染上血色,空氣中彌漫着令人膽顫的血腥味。

太宰治從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機,單手擺弄着,不知道點了什麽東西。

滴。

在無人知道的地方,整所實驗室的出入口全部都被關閉,封死。

——而這裏,成為了一個捕捉老鼠的籠子。

做完這一切,黑發少年歪過頭,但依然有一部分血液飛濺在他的臉上,将白皙的臉頰染上血色。

太宰治冷淡地開口道。

“……都說了,不要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啊。安靜一點,不然要被外面巡邏的人發現了……嘛,不過也沒有關系吧。”

——反正整個研究室的所有人,全部都要解決掉呢。

黑發少年擺正了腦袋,那雙鳶色的眸子裏泛着漆黑的郁色,如同從深淵之中爬出的,不可名狀的生物,對視上時便會令人心生恐懼。

他的聲音甜膩膩的,如同摻了毒藥的蜜糖般黏稠,卻無法從主人的臉上捕捉到任何的笑意。

“動作快點哦小蛞蝓,要趕在公安的人過來之前,解決掉這裏的所有人。”

“而且……”

——裏奧也在等着呢。

*

純白的實驗室內。

“我該怎麽叫你呢?實驗品,這個稱呼太不禮貌了。還是叫你蒙蒂利亞吧。”

“琴酒那個家夥,雖然背叛了我,卻還是給我留下了意外之喜呢。”

白發老者看着面前的少年,身上似乎沒了剛剛其他人在場時的威嚴感,反而放松了下來,語氣親切,慈祥得像是一位普通的鄰家爺爺。

這樣态度的切換未免讓人摸不着頭腦。

金發少年那雙深綠色的眸子還有些茫然,表情呆呆的看向面前的白發老人。

他眨了下眼睛,緩緩地問道。

“……你是誰?”

“Umaru linye。或者,你可以叫我為「烏丸蓮耶」。”

白發老者用的是标準的法語,在金發少年呆滞的目光下,非常貼心地換成日語又說了一遍。

“烏丸、蓮耶。”

黑澤裏奧下意識地跟着讀了一遍,然後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啊……

原來是面前的這個人啊。

黑澤裏奧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大概是有些複雜的。

不論是大哥還是貝爾摩德,都未曾在他的面前提過這個名字。

第一次知道這個名字,還是從太宰治的口中。

——這就是他們組織、啊不,是前組織的從不露面的大BOSS诶!

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他還以為會是更加嚴肅、冷漠的人呢。

黑澤裏奧忍不住在腦內對比了一下,然後在心中認真地點了點頭。

感覺森先生變得更加帥氣了呢。

金發少年動了動身體,感受着身體上肌肉的緊張度,手腕的拘束感。

然後歪着腦袋,好奇地看向面前的白發老人。

“所以,你要和我說什麽呢?”

烏丸蓮耶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而是自顧自地,如同感嘆着什麽,拖長的聲音帶着老人特有的滄桑感,說道。

“「亞人」啊……真是一種神奇的存在。這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還能夠見到……”

老者的聲音頓了頓,然後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

“蒙蒂利亞。”

“你難道不為自己的誕生而感到好奇和驚訝嗎?”

“……誕生?”

金發少年一臉困惑。

“對于「亞人」來說,并沒有死亡這個概念。”

“即便血液流幹,骨頭打碎,腦漿炸裂……不論□□被泯滅到什麽程度,都能夠獲得重生。”

“那麽,「亞人」究竟從何而來,是人類的進化,還是新的物種?”

“是誕生于受精卵形成的那一秒,還是第一次死亡,死而複生的那一刻呢?”

“有太多太多的奧秘,等待着去探索、去發現;如果人類也能像「亞人」一樣,掌控生死的秘密和開關,那麽距離成為神明不過一步之遙了吧。”

“……”

烏丸蓮耶的話太多,也太長了!

黑澤裏奧腦袋發脹。

總是被芥川評價為「聒噪的廢話制造者」的黑澤裏奧,此時第一次體會到芥川(或許還有其他人)的苦惱。

他感覺自己的眼前似乎轉起了蚊香,腦袋被對方這麽一大通話說得暈乎乎的,似乎出現了一片宇宙。

所以,烏丸蓮耶和自己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呢?比起和自己讨論這種話題,還不如和太宰去讨論。

自己完全聽不懂啊!

黑澤裏奧後腦勺上冒出了一些冷汗——主要是苦惱的。

他猶豫了一下,斟酌着問道。

“所以,你是覺得,「亞人」是神明嗎?”

烏丸蓮耶笑了一下,戴着戒指的拇指摩挲着拐杖上的寶石,意味深長地說道。

“不,「亞人」當然不是神明。神明是什麽,是不老不死的存在,而「亞人」只是無法死亡。”

“而時間,是「亞人」唯一的敵人。”

“如果連時間這一敵人也能打敗的話,那麽「亞人」将會站在所有物種之上。”

“我明白,在這裏感受到的實驗對于你來說,也是相當的痛苦。”

“但這些痛苦是必然的。聽說「不老藥」的實驗計劃有了很大的進展,這也都有你的功勞在裏頭。”

“那麽,你願意協力我嗎,蒙蒂利亞。”

烏丸蓮耶看着面前的金發少年,語氣和藹地詢問道。

那副模樣,完全看不出來他就是這一切計劃的背後操控者。

黑澤裏奧的眼神變得智慧。

金發少年皺起眉,認真地思考,眉頭越皺越深,喉嚨裏還發出“唔唔”的思考助詞。

烏丸蓮耶頗有耐心地等待着金發少年的回答。

“啊,我明白了!”

“看來你終于明白了呢……”

烏丸蓮耶頗感欣慰,緩緩開口,還沒等他疏導,下一秒他又被金發少年的話哽塞住。

黑澤裏奧重重地點了點頭,露出一副自信十足的表情,說道。

“——原來你是漫畫書上說的中二病啊!”

“……”

天然而無自知的話,反而更加具有殺傷性。

黑澤裏奧沒有注意到烏丸蓮耶的沉默和背後響起的烏鴉叫聲,腦袋上的呆毛随着主人歡快的心情翹了翹,然後語氣自然地說道。

“不過,我覺得你說得不對哦。”

“「亞人」可不是這麽厲害的存在,就像我,沒有太宰那麽聰明,也沒有三浦前輩那麽擅長文書工作;不像中也那樣厲害,也不如織田、芥川那樣善于戰鬥……”

——說到底,「亞人」不過是不會死亡。

“我和他們的區別,只是不會死亡而已,其他的和普通人更沒有什麽不同嘛!”

金發少年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認真地說道。

烏丸蓮耶啞口無言,渾濁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怒氣。

“看來你是拒絕了呢,蒙蒂利亞。”

“我還想着,如果你能同意協力的話,至少還能讓你不像實驗動物一樣,穿着拘束衣一輩子躺在手術臺上。”

黑澤裏奧眨了眨眼眼睛,無辜地說道。

“就算不躺在手術臺上,也還是會被當成實驗動物的吧?”

金發少年說着,只聽見“啪”地一聲,拘束着手腕的皮帶忽然斷裂了。

什麽時候?

烏丸蓮耶大吃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拐杖敲在地上發出咚地一聲悶響。

如果不是确保對方完全被拘束,無法動彈,他也不會讓保镖們全部退出去。

金發少年的左手在無影燈下,閃過一道白光。定睛一看,原來是只剩下一半的手術刀刀片。

——那是剛剛太宰在路過他身邊時,偷偷塞到他掌心的。

那個別扭的姿勢,剛剛花了他不少功夫,才把手腕處的皮帶給磨斷。

現在他的一只手得到了自由,這回可方便多了。

黑澤裏奧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擡手将另一邊手腕處的皮帶割開。

脖頸處,腳踝處……

随着皮帶的斷裂聲接連響起,他終于重新得到了自由。

赤裸着的雙腳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感受到久違的實地感,雖然冰冷,但總歸讓人松了口氣。

金發少年擡頭,平靜地看向了面前的白發老人。

“不過要謝謝你,剛剛那一槍剛好讓身體複原了,肌肉也沒有之前那樣僵硬了。”

“啊,對了。”

“我還想到了,如果「亞人」除了不死以外,還能夠不老,那不就變成《鬼滅O刃》裏頭,「鬼」一樣的存在了嗎!”

金發少年微微撅起嘴,用一種不滿的語氣朝着面前的老者大聲抗議起來。

黑澤裏奧所說的東西,對于烏丸蓮耶這樣從未看過漫畫的老東西來說,未免太過新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麽。

然而下一秒,金發少年猛地踏步上前,在烏丸蓮耶毫無防備之際,鈍了的手術刀依舊毫無阻隔地直接插入了對方的脖頸處,頓時鮮血四濺。

“你……”

烏丸蓮耶的表情猙獰,然而他的聲音只發出了半個音節,就被噴湧而出的鮮血堵住了氣管。

那片鮮紅的血花之中,露出金發少年如同某種狩獵者般,理性又冷靜的深綠色眸子,倒影着面前的血花。

他的聲音平靜,帶着一絲淡淡的抱怨。

“那樣我才不要诶!”

烏丸蓮耶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說什麽話,然而手術刀插入了脖頸,讓他完全沒有辦法發生,直至瞳孔放大,意識消散。

随後,黑澤裏奧平靜地拔出了手術刀,鮮血頓時從傷口中噴出。

他随意地一甩手術刀,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條血印。

“啊,解決掉了。”

“比想象中的還要輕松诶。”

“唔,去找太宰和中也吧,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

黑澤裏奧小聲嘟囔着,轉了轉自己的手腕和肩膀。

雖然亞人複活的時候,身體上所有的負面狀态都能夠刷新回歸到最佳,但他還是感覺到了疲憊。

正當黑澤裏奧準備離開時,

身後的輕響讓他警覺地繃緊了神經,扭頭看去。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具不知該如何描述的存在。

全身上下,包括五官全部都被繃帶包裹着的,渾身漆黑,宛如幽靈一般的人形生物。

下一秒,那黑色幽靈尖銳的利爪直接貫穿了他的腹部。

黑澤裏奧微微瞪大了眼睛,思維停滞了一秒。

——這是什麽?

而那繃帶生物身後,白發老者緩慢地,依靠着拐杖站了起來,身上散發着熟悉的黑色粒子,如同煙霧般飄起。

烏丸蓮耶咳嗽了幾聲,冷冷地注視着被自己的黑色幽靈的爪子串起的金發少年。

黑澤裏奧感覺自己的腹部在失血。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他終于恍然大悟過來。

“原來……”

“——你也是亞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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