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歡樂水族館
第005章 歡樂水族館
噗通。
他真的掉進水裏了。
穿着白色衣服褲子的男人沉浸在水裏，他的衣擺飄起，褲腿也褪到了小腿之上，露出了一節纖細骨感的腳踝。
夏的幻影從他手腕圖案中如同煙霧一樣飄出來，他的臉随着水波蕩漾，吐出的話語卻一字不落地進入江也的耳朵，只是因為他現在在水裏，不管夏說了什麽都有種在吐泡泡的感覺。
‘歡迎來到我為你們準備的第一個游戲，逃離‘歡樂水族館’，請努力活下去吧——’
“等等......唔.....咕嚕.....”
江也下意識的開口挽留，果不其然地喝進了一大口水。
他想緊閉上嘴，這水卻像找到了突破口一直往他的嘴裏、鼻腔裏灌，他喘不上氣，氧氣也逐漸流失，艱難睜開的眼皮又變得沉重，眼前的畫面也慢慢變暗。
他像一片殘葉，水将他的身體擠壓，層層的阻礙令他的四肢難以動作。
我在哪裏......
外面有聲音，誰在說話？
聽不清......
好難受，感覺快要死了......
江也漸漸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了，就在他要放棄掙紮求生的這一刻，所有的水流像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洩出的閘口，嘩的一下子朝某一處湧去。
江也如同一顆找不到附着點的小魚卵，被水流帶着往那一處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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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趴在地上，嘴巴、耳朵、鼻子等地方都在往外流着水，那溫熱的液體流出來時，江也感覺到的是他的身體從沒有過的透涼，就好像他自己整個人被水從裏到外被洗了個遍，就連血管和內髒也沒被放過。
江也的身體沉重得擡不起來，他一邊撕心裂肺的咳嗽，一邊按着自己澀痛的眼睛。
現在的感覺比剛才在水裏的時候還要難受，真是要死了。
一個人小心翼翼地繞開地上的碎玻璃，朝着江也走了過來，他在江也身邊蹲下，輕拍着江也的背，關心道：“沒事吧？”
江也沒說話，而是等到緩過來一些後，才抓着身邊那人伸過來的手站起身來。
他的膝蓋和手掌都被紮進了大塊的碎玻璃，好在水流沖得過猛，更多的碎玻璃被沖到了更遠的地方，他才沒有被紮成刺猬。
江也沒忘記這是在夏的游戲裏，他直起身先是環視了一周，這才發現，他不是在海裏或者湖裏，而是在一個室內的空間。
這個大房間除了他自己和身旁的男生，還有着五個人。
大部分人都只是看了一眼江也，便專注于擰幹自己身上的濕衣服了，只有一個人與多數人都不同，這個人江也記得，就是從892號車廂上下來的人。
他的頭發被他往後撩去，也是和其他人濕着身子，白色的上衣呈半透明狀若隐若現地貼着他的身子，勾勒出他那恰到好處的薄肌。
但他與衆人不同的是，他的手裏拎着一個紅色長柄的錘子。
扶着江也的男生看見江也盯着那柄錘子看，好心地解釋道：“是那位兄弟救了我們。”
男生指着面前一排破碎的圓柱形高水箱，“我們上一秒還在永無島呢，下一秒就出現在那水箱裏面了，要不是那位兄弟砸破了玻璃救了我們出來，我們就要交代在這了。”
面前的水箱一共有七個水箱，剛好對應了他們七個人。雖然這裏已變得一地狼藉，但是不難從水箱底部的燈光和外面的一堆儀器設備看出，這原本應該是個類似培養皿的容器。
江也沒有立刻相信他說的話，而是轉頭看向提着錘子的男生，“你身上濕成這樣，剛才也跟我們一樣是被關在裏面的吧，你是怎麽出來的？”
江也問完，有幾個人就不贊同了，尤其是那一對情侶的态度尤為鮮明。
當中的男人和他的對象挽在一起，還空出一只手指着江也道：“你這人怎麽回事啊，人家好心救我們出來，你還這種态度。”
女方也一臉厭棄，跟着附和：“能不能別這樣啊，不能因為人家最後一個救你，你就把氣撒在別人身上。”
最後一個救的我？
江也看向剛才關着自己的水箱，無論從左邊數還是從右邊數都是排在第五第六的順序，要救人不是一排砸過去更快嗎。
一個較瘦小的男生說：“大家別吵架，和和氣氣一些吧，突然來到這種地方，我們也算是隊友了。”
徐側也沒有回答江也的問題，就只是看了他一眼，視線就從他的側臉移開了。
徐側把手裏的錘子往旁邊一扔，正好就砸在那對情侶旁邊，濺起的碎玻璃渣彈在那對男女的身上，把人吓一大跳。
“呀！”
“哎喲我去！”
徐側沒打算在這裏待太久，也沒有要和他們好好相處的打算，他擰幹自己身上的衣服後，就腳步堅定地朝房間的門口走去了。
那對情侶竟沒對徐側發脾氣，而是連忙跟上徐側的腳步，“等等我們！”
房門再一次被重重關上，關門的聲音在環形的房間內回響良久。
就這麽走了？
難道不是團隊戰？
還有那男的和情侶怎麽是認識的。
江也偏頭問了下身邊的男生，“哎，怎麽回事？”明明都是剛來這裏的人，他卻好像比別人少了一大段經歷。
男生的聲音很有活力，即使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也充滿了希望，“我不叫哎，叫我柯樂就好了，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在你前兩個被救出來的，在這之前那個救我們的男生就已經和那對兄妹在一起了。”
“兄妹？”江也的重點有些偏。
“不是嗎？”
“他們說的？”
“我猜的啊，不像嗎？”
“我覺得是情侶。”
“情侶？”
就在他們兩個因為這個問題争起來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弱弱的聲音，要不是柯樂耳朵靈聽見了，江也還真會一直都發現不了。
“那個......我可以跟你們一起行動嗎......”
柯樂回頭，他看見比自己弱小的人，瞬間升起了保護欲，也不考慮自己有沒有能力，就一時上頭地誇下海口，“當然可以啊。”
吳雨扯着自己的衣服，才沒讓布料貼着自己的身體，他微駝着背小聲地說道：“我叫吳雨。”
“我是柯樂！”
“啧。”
這個房間裏響起了一個突兀的聲音，衆人随之望去，是一個有着小麥膚色的強壯男人，除了這句“啧”之外，他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此時的表情也是極不耐煩。
張庭膩煩地瞥了吳雨一眼，“看我幹什麽？”
江也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們認識？
雖然他們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這兩人身上有種別人沒有的氣場，這種氣場是他和剛認識的柯樂所沒有的。
柯樂見此時的氣氛有些微妙，但他也是摸不着頭腦，于是尴尬地出來打圓場：“那個，別這樣，好歹也是隊友哈哈.......”
沒有人理他，柯樂有些尴尬。
江也一手撐着腰，無趣地攪起了衣角，真是個糟糕透了的開場，他趁‘戰火’還沒漫延到自己身上，還是決定先走為妙。
就在他轉身往門口走去的時候，柯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等等我們。”
江也不解地回頭，“為什麽？”
柯樂臉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他小心地說道，“我們不是一起的嗎？還有吳雨啊？”說罷，還指了指身後的吳雨。
“那不是你自己答應的嗎”，江也從對方手裏很輕松地就扯出了自己的胳膊，“我走了。”
“額，哦.......”柯樂呆愣在原地，等到吳雨叫了他一聲才回過神。
“那個.....我剛剛是不是不應該說那些話？”
柯樂勉強地扯出一個笑，眼睛卻是看着江也離去的背影的，“沒有，怎麽會呢。”
吳雨伸出手扯住柯樂的袖子，低眸看着地板，小心地開口，生怕自己說錯什麽話，“那我們現在要怎麽做？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有點怕.....”
柯樂突然抖了抖身子，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鄭重地拍了拍吳雨的肩膀，說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大腿找回來。”
說完，他就邁着堅定的步伐走了。
吳雨本來拉住對方的手懸在半空，他一擡頭，柯樂就沒影了。
“等——”
張庭幸災樂禍：“他不會回來了。”
張庭一開口，吳雨就變了一副樣子，剛才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蕩然無存，“都怪你。”
“我又怎麽了？”
“你剛才就不應該插嘴。”
“你就這麽怕被這群廢物知道？”
“廢話”，吳雨瞪了他一眼，“這裏的都是新人，萬一這麽快暴露身份，被他們察覺了怎麽辦，到時候我可不想帶一群廢物過關。”
“就你還帶別人呢，你能混到現在靠的是誰？”
“當然是靠我的【天賦】，不然靠你？”
“我怎麽了？”張庭氣笑了，“你在一群新人面前裝弱有什麽用，就算你的【天賦】起了作用，他們能帶你過關？”
“不行？”
“我看是沒人抱你大腿，你嫉妒了吧。”
“閉嘴！”
————
江也一直沒忘剛才在水裏時聽見夏說過的話，夏交代了兩個信息，分別是“逃離”和“活下去”。
夏并沒有提及是團隊作戰，以上一個“游戲”看來，這個什麽水族館的應該還是個人戰，只不過最後通關的不一定有人數限制了，所以找人結盟也是一種方法。可這種組起來的隊伍，人心本就很散，要是每個人都提出個不同的意見，那到底該聽誰的，說不定最後還要防備着隊友，容易分心還得不償失。
江也現在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緊貼身體的感覺很不好受，他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手機！
就連衣服也不是他原來的衣服了，而是穿着和其他人統一的白色長袖和白色長褲，就連雙鞋子也沒有，是光着腳的，走在地上還不敢太快，以防會打滑。
既然這是在水族館裏，那他們的身份是什麽？會面臨威脅到生命安全的事情又是什麽呢？
他想到剛才那一排的水箱，該不會，他們就是水族館裏的“魚”吧？
單是從剛才的房間和連接房間的通道看來，這個水族館似乎是完全封閉的空間，沒有一扇窗和排氣扇，除了頭頂的燈光，就沒有別的光亮來源了。
不過這裏是水族館，這樣的設計似乎也很正常。
牆上挂着一些很奇怪的裝飾畫，一排望過去，畫框尺寸相同，畫的內容相似，都是一些類似兒童畫，畫面色彩鮮豔，使用了大面積的撞色和反差色處理，給人的感覺就像作畫者是吃了毒蘑菇後畫出來的抽象畫。
這一排看過去，江也看得懂的寥寥無幾。
這是什麽，是蘑菇嗎？
江也站在其中的一幅畫面前，只見這張圖畫的下半部分是絢麗奪目的藍色，裏面的點點星光像是魚群，藍色就是大海，但是海上卻畫了一個超出畫幅邊緣的大蘑菇，這蘑菇大到什麽程度呢，連這張畫紙都裝不下了。
江也認為這是蘑菇也純屬猜測，畢竟這是海，海上怎麽可能會長蘑菇。
下一幅畫就是一整片的藍了，只不過這藍色裏沒有了上一幅畫的星光點點，這張圖更多的是黑色和深紫色的絲帶飄蕩在海水裏，在畫外看去又好像是黑色和深紫色的絲帶将海水包裹。
這些畫似乎只是簡單的裝飾畫，這條走廊也不是什麽展區，畫框下也沒有署名和介紹。
但是它們這樣整整齊齊地出現在這裏，江也覺得沒有這麽簡單，可能是想給別人傳遞什麽信息。
就在他為這些畫停留的時候，身後的柯樂追了上來。
“兄弟！你還沒說你叫什麽名字呢。”
江也回頭看了一眼，就繼續觀察着這些畫了，“江也。”
“呀！”
柯樂一驚一乍的，江也不得不提醒他小聲一些，免得引來什麽東西。
“哇，原來你就是江也啊。”
“怎麽了？”江也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驚訝，難道自己是什麽很了不起的人嗎。
柯樂把手上彈出來的排行榜伸到江也面前，指着說：“你看啊，你排第二呢。”
江也看着柯樂手指着空空如也的地方，有些無語地擡起自己的手，連續點擊三下那個小圖案。
柯樂傻呵呵地收回手，“我忘了別人是看不見的。”
江也點開那一個積分排行榜，果然，第二還是自己，第一是一個名叫徐側的人，這些都和他在那個大廣場上看到的一樣。
榜上只顯示了名字，積分是不公開的，只有自己能看到自己的積分，不過他也可以根據自己的積分推測出別人大概在什麽區間內。他也在榜上看到了柯樂的名字，他的排名還不錯，八十二名。
他接着打開演繹分排行榜，與第一個排行榜相反，這裏的分數都計算公布出來了，第一個是【背叛者】，初始演繹分為80，排第一，第二個是【背德者】，第三個是【暴虐者】.......自己排在第六頁的最後一個，序號為三百。
江也他的積分和演繹分差得也太多了吧。
這個演繹分排行榜最上面還有兩行紅色的小字提示語：【如果自己的人設被他人猜出來了，則會扣除50的演繹分哦，相反，猜出一個別人的增加5的演繹分。】
【演繹分實時計算中，短時間內排名發生變化請不要驚訝哦，多多關注自己的演繹分數吧~】
江也問他：“你的‘人設’是什麽？”
柯樂頓了一會，“我的是......你想套我話！不能告訴你，我得保護好我的演繹分。”
這也能叫套話？江也汗顏，但他還是順着對方說道：“被你發現了，沒事，我就開個玩笑。”
柯樂有些‘賊眉鼠眼’地湊近了江也，說道：“我們一起行動吧？我可以告訴你我的‘人設’。”
“你親口告訴我的就不能算作是我猜到的吧。”
“你還想從我身上賺演繹分？”
“是啊，所以你還是別告訴我了，我自己猜吧。”
“那你就是同意了？”
“我也沒有拒絕過你。”
“好！”
江也剛才還覺得一個人行動好，但是又覺得在這裏多一個人好過單獨行動，畢竟他有很多事情都沒搞清楚，要是有個人可以一起說說話，那也不會太無聊。以柯樂的智商，要在江也的背後耍小心思也耍不起來。
柯樂看着江也瘦削的背影，他一想到剛才那件事就有些欲言又止，不過他覺得還是要說出來，江也是當事人，他有權力知道。
“那個，江也。”
“說。”
“你還記得剛才救我們出來的那個人嗎？”
江也耳朵一動，“記得，他怎麽了？”
“我感覺他這人有點危險，還是離那人遠一些吧，他剛才，好像不想救你.......唉，我也不是故意說人壞話的，你說我惡意揣測別人也好，反正我當時就是有這種感覺。”
“怪不得。”
“你知道？！”柯樂驚訝了。
“我猜的，靠直覺。”
“那.......你們...”
“沒事，我又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之後躲着點就是了。”他們已經分頭行動了，要遇上也不太可能。
他們沿着面前這一條路走到前方的岔路了，兩側也多了些房間，江也看着離自己最近的門牌上的字，是雜物間。
不對。
江也伸手攔住了要繼續往前走的柯樂。
柯樂疑惑地看着江也，江也則低頭挪開了自己的腳，濕的，地上有水漬。
他回頭看着走過的路，遠處也有被他們從方房間裏帶出來的水跡，但是走了這麽長的路都幾乎幹了。
反觀他們二人面前這麽長的一段路，竟是被拖拽出來的大片水痕。
柯樂捂住了鼻子，“好腥啊。”
江也擡手止住了柯樂的聲音，他側耳傾聽着，聽見了有什麽拍打着地板的清脆聲響和很小聲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他拽住柯樂的領子，推開身側雜物間的門進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