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束縛

束縛

雖說早就已經做好了會有同伴離去的準備,但我從沒想過會有人就這樣,死在我面前。

真人帶着純良的表情無辜道:“已經死透了哦,你剛剛看清楚了的吧?那可不是我幹的。”

“還有不是說過不會插手的嗎?夏油。”接着他又轉頭問。

“夏油傑”面無表情地從報廢的機械丸身後走出,神情看上去有些駭人:“你在顧及什麽?真人,從稻玉津真進來開始,你就一直在放水。”

“夏、油、傑!”

見他出現,一股強烈的怒火頓時直沖大腦,我渾身的咒力都在沸騰叫嚣着要殺死夏油,替與幸吉報仇!

【無為轉變】

同時轉變雙腿和手臂,這是在強烈的負面情緒中實現的突破。

我的速度前所未有地快,掄起由手臂轉變成的狼牙棒,便直直沖着“夏油傑”而去。

但是……沖動了,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沖動,不計劃戰鬥、不考慮後果、不害怕失敗,只是一味地想要進攻,想要把一切都毀掉!

“夏油傑”大概也開始不耐煩于和我周旋了,随着重力術式的輸出加大,以他為中心的周圍地面開始寸寸龜裂坍塌。

毫不猶豫地,我一腳踩進了他的術式作用範圍。

和他對視之時,我看到了他眼中嘲諷的笑意,仿佛勝負已定。

但真的是這樣嗎?

【眸定·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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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直覺戰鬥,往往要比按計劃戰鬥時更容易獲得靈感。比如現在,我只是腦子裏想了想“如果我能讓他的術式中斷就好了”,然後再努力去做,就有可能會成功。

靈感依舊來源于我的咒靈媽媽——她的紫色眼睛不就擁有迷惑人心的能力嗎?

“夏油傑”對上了我的眼睛,接着就見他神色一僵,重力術式的發動因思維紊亂而暫停了。

他的兩次術式發動之間,是存在時間間隔的,要抓住這個機會!

我的雙膝剛剛才被重力壓下去些許,便很快又恢複了行動力,于是立馬迅速蹬地而出,一記飛踢狠狠踹上了“夏油傑”的臉!

——終于打到他,還順便報了剛才的一腳之仇!

這次輪到“夏油傑”倒飛出去了,直到撞上了“帳”才停下來。

一旁的真人就只是看着,并沒有要插手的意思,即使作為同夥的夏油被踹飛了,他也只是“哇哦”一下這樣子。

于是我放心地将真人無視,緊跟上去對着“夏油傑”又是一腳。

然而【迷惑】的術式效果很快就消失了,他抓住我的腳腕往後一拽,然後收手對着我的心窩就是一拳頭打來——

開玩笑,這次我早有準備,可不會再吃第二次虧,更何況……前些天和五條老師的對打也不是白練的!

比起速度和力量,身體的極致柔韌性才是屬于我的強項。

雙手抓住他的拳頭,我一個極限扭身躲開攻擊,然後順勢借力,提膝而上攻向“夏油傑”的下巴。

他收回手肘擋住,又用力将我的膝蓋往下壓,一只手拽住我的衣領就要……

【無為轉變】

我整個人迅速變小,直接來了一招金蟬蛻殼,從衣服底下鑽出來。

“夏油傑”手裏舉着空蕩蕩的衣服,似乎是愣了一下,我則趁此機會貼近他的大腿,同時解除術式變回原來的大小,接着從下往上,一個側踢正中他胸口。

一套動作幹淨又利落,成功地再次将其踹飛出去。

“哇哦——”這是來自真人的背景音。

遠處的煙塵剛剛揚起,還不等我放松,“夏油傑”鬼魅的身影便已經重回戰場。

在連着被我踹飛兩次後,他的神情看上去惱怒極了:“領域展開——胎藏遍野!”

“領域展開——緣起九重!”

可惡!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再次展開領域,因此跟上的速度慢了一拍。

充滿了哀嚎人體的領域率先展開,盡管只是慢了那麽一點,我便受到了重力的影響,整個人被一股巨力拉扯着砸向地面,擠壓得渾身的骨頭都在吱嘎作響。

緊随其後的感受,是來源于大腦的強烈疲憊感,也就是第二次展開領域帶來的副作用——超負荷。

血液同時順着鼻腔和皮膚上的血管流出,不顧大腦傳來的一陣陣刺痛,我咬緊牙關繼續維持着領域。

如果我的領域崩潰的話,等會就不是被砸一下這麽簡單了,在“夏油傑”的領域裏,恐怕會直接被碾成肉泥的吧?

更糟糕的是,我的咒力已經快見底了,而“夏油傑”卻還是一副留有餘力的樣子。

何況我還暫時失去了行動力,他此刻必定乘勝追擊,而我必須要在攻擊到來之前完成治療!

在展開自己的領域時,無法同時使用【無為轉變】,于是我只好使用雙倍消耗的反轉術式先治療大腦和內傷。

然而“夏油傑”的速度更快。

超負荷對身體的損傷果然很大,我的思維和動作都明顯遲鈍了不少,才剛起身,“夏油傑”的拳頭便已經近在咫尺——

到此結束了……嗎?

這一下如果被打中,別說我現在咒力見底了,就算是滿狀态的時候,被一擊摧毀大腦的話,也是無法用反轉術式治療的。

畢竟反轉術式就是靠大腦運轉的——在被摧毀的瞬間使用反轉術式修複大腦,理論上是可以的,大概五條老師就可以做到。

但很可惜,我做不到。

曾經的我安于現狀,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擁有強大的力量是多麽有必要。

弱小,就會戰敗,就會死,就算手段盡出、底牌盡出,我也還是會……死。

砰!

一道身影瞬間出現在我面前,擋住了“夏油傑”的拳頭。

是……真人?

“真人,讓開,為了計劃的實施,你知道現在最應該做的選擇是什麽的吧?”

我聽見“夏油傑”如此說道。

“不好意思啊,我好不容易有個男朋友,實在不想他就這麽死掉啊。”雖然說着抱歉的話,但真人一點歉意都沒有呢。

“夏油傑”惱怒道:“你不是很清楚嗎?那只是他的術式效果而已,殺了他,術式就可以解除了!”

“而且作為特級咒靈,你已經獲得了理性,就不要再奢求愛情這種東西了吧?”

“夏油你啊,肯定是沒談過戀愛的吧。”真人說着,竟是彎腰輕柔地将我抱進懷裏,随後在【無為轉變】的作用下,我身上的傷勢通通消失不見。

我擡頭望進真人的眼底,在一灰一藍的瞳孔裏面,看到了沉靜的溫柔和愛意。

像酒一般醉人,也像毒一樣令人上瘾。

随後真人低頭輕輕吻在我眉心。

我瞪大了眼睛,一時間連思緒都有些混亂——這還是他頭一次溫柔得像個真正的人類呢,以前都是直接對着嘴啃的。

“不需要那種東西……”另一個人回答的聲音完全成為了背景,就算有聽見,我也分不出心神去理解其中的含義。

“先把領域解除了吧,夏油,津真的領域就要撐不住了啊,我現在還在裏面呢,你可別誤傷友軍。”真人說道。

“夏油傑”顯然沒有那麽容易被說服,他似乎是怒極反笑了:“給我一個留下他的理由。”

“我們可以立下‘束縛’,”

真人說着,看向我道:“津真,我救了你,那麽作為交換,你願意從此以後再也不和我分開,每時每刻都必須和我存在肢體接觸嗎?”

好過分的要求,但是,我現在根本無法拒絕:“我願意……”

“束縛”就此立下,一旦我和真人有肢體上的分開,那便屬于違背束縛了。

“夏油傑”這才算是滿意,在我的領域完全崩潰之時,他也主動解除了自己的領域。

“真人,你可要看好自己的男朋友啊,”他又恢複了以往的優雅姿态,微笑着好心提醒道:“否則不用等我動手,津真就會死于違背束縛了哦。”

真人将我緊緊摟住:“你跟津真不熟的吧?叫他‘稻玉’就好。”

夏油傑:“……”

“行,那麽在這種連體嬰兒的狀态下,可別告訴我你還看不住稻玉啊。”他的聲音已經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了。

“當然能看住啊。”真人說道。

随後我感覺自己整個人忽然縮小了一大圈,雙腳離地,被他牢牢嵌在懷裏:“你看,把他變成這樣小小的一個,随身攜帶着,既不可能跑掉,又不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通風報信——所以你就放心吧,是絕對不會影響到計劃的喲。”

“夏油傑”這才滿意地點頭,随後他收起“帳”,應該是準備和真人回到大本營了。

我一言不發,就老老實實窩在真人懷裏,安靜地扮演着一個精致手辦。

不過在離開之時,我回頭又看了眼地上那一大堆碎成零件的廢鐵。

——與幸吉,抱歉……只能以後再等機會替你報仇了。

然而這個以後,究竟有沒有我也不好說。畢竟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我接下來的日子是妥妥的會被囚.禁了。

小小一個,随身攜帶。

無法離開,無法通風報信,無法違背束縛……

更何況這個束縛還隐藏着另一層含義,那就是——如果真人被祓除了,那麽這也會算做“分開”,我的結局如何也就可想而知。

人類和咒靈的戀愛啊……死在一起也算he了吧,難道還能有更好的結果嗎?

我将這個想法埋在心底,暫時不去思考。

尋找到一個舒适的位置,我把臉埋進真人脖頸間,仔細感受着他身上不存在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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