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選擇權
選擇權
【無為轉變】
說完，宿傩身形忽地拔高，同時腋下長出來兩條手臂，腹部也裂開一張大嘴——除了那張臉，身上已經看不到任何屬于稻玉津真的影子了。
甚至臉都是故意留下來膈應他們的。
虎杖悠仁有些猶豫：“一起上嗎？”
“一起上。”五條悟和乙骨憂太異口同聲。
原本人越多就越讓稻玉津真難受的這個弱點，如今卻成了他們喚醒少年意識的最佳手段。
畢竟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稻玉津真可是能同時擁有好幾個「分身」和「寄生體」的存在，又怎麽可能會因為被詛咒之王掌管身體就沒轍了呢？
于是答案就很明顯了：對方不是醒不來，而是不想醒。
那他們還能怎麽辦？當然是選擇讓少年繼續睡懶覺咯。
把伏黑惠和裏香交給不需要參戰的狗卷棘後，虎杖悠仁和乙骨憂太立即轉移方位，留下另外兩人直面宿傩，呈四人包圍之勢。
【捌·蜘蛛絲】
蛛網般的斬擊從宿傩指尖發出，首先逼退了身後想要接近的虎杖悠仁和乙骨憂太，随後再出拳攔截住五條悟的攻勢。
鹿紫雲趁機從另一側進攻，宿傩便放棄了被五條悟抓住的右手，斬擊自斷一臂後，立即轉身迎上了鹿紫雲。
斷掉的手臂很快就再次長出來，五條悟抓着的斷臂也飛快地長出了身體，一打四的局勢瞬間轉變成了二打四。
很快，二打四又變成了三打四。
Advertisement
三個宿傩就這樣不停交換着身位和對手，将體內各種花裏胡哨的術式統統祭了出來，雷電、火焰、斬擊、無下限……
再加上時不時引起的爆炸和煙塵，一時間整個戰場被攪成了一鍋粥。
盡管聲勢很大，實際上都只是小打小鬧罷了，在一旁觀戰的狗卷棘看來，誰都沒有用盡全力。
其餘人倒可以理解，他們是在等待稻玉津真「睡醒」，可宿傩怎麽會……
突然，所有人瞳孔一縮，他們看到宿傩的三個身體同時化作黑色，瞬間融進了地面的影子裏。
怎麽會有十種影法術？！
答案很容易就被猜出來——是宿傩在受肉稻玉津真之前，把伏黑惠的咒力喂給他了！
所以剛才他是故意留手，為的就是趁亂使用【無為轉變】，讓本體轉移出去，留下三個分體擾亂視線。
所以真正的本體在……
六眼率先捕捉到了蹤跡，五條悟立即轉頭朝着某個方向看去，其餘人也跟着轉頭，看到的便是遠處的陰影中，頭上頂着輪盤的本體宿傩。
他只用了兩次【無下限】，一次是為了讓本體退出戰場，一次是為了召喚魔虛羅，而這兩次，都是為了幹擾「六眼」。
得知十影法的存在，五條悟想起了自己剛才沒來得及打死的魔虛羅，神情立即嚴肅起來，擡手搶先朝宿傩釋放出【赫】：“位相，波羅蜜，光之柱。”
宿傩剛甩下頭頂的輪盤，沒來得及躲開，被巨大的排斥力彈飛出去。
與此同時，收回輪盤的魔虛羅從五條悟腳下的影子裏鑽了出來，手臂上的刀刃突破「無下限」，劃破了他的小腿。
果然，式神适應了【無下限】。
而且稻玉津真的術式是直接借用了伏黑惠的，也就是說，這個魔虛羅還是那個之前已經适應了【蒼】的原裝貨！
并且現在什麽都會的宿傩，大概剛才就讓式神把其他的術式也适應了……
“這個給我！”鹿紫雲突然從旁邊閃過，揮着如意架走了魔虛羅。
術式解放，【幻獸琥珀】。
一發電磁波轟在魔虛羅身上，然而對于已經适應的最強式神來說，不痛不癢。
緊接着這片空間突然扭曲起來化作了平面，身處其中的魔虛羅被乙骨憂太拉扯過去，緊随其後的，是虎杖悠仁一發将其揍飛的「黑閃」。
乙骨憂太術式太多，虎杖悠仁則是沒有術式，因此由兩人對上最強式神倒是不會落入下風。
這邊三人共同牽制魔虛羅，另一邊，被彈飛的宿傩很快就繞過【赫】自己飛了回來：“還沒完呢！”
前面浪費了那麽長時間，他可不只是為了魔虛羅這張底牌。
五條悟再次擡手：“位相，黃昏，智慧之瞳。”
【蒼】呈曲線飛向宿傩，中途吸引走了還停留在半空的【赫】，結合成【茈】轟了過去。
“龍鱗，反發……”
宿傩卻是不閃不避，自信地勾起嘴角，他已經通過魔虛羅的适應轉接，實現了自身術式對象的擴張……
也就是說他現在能把斬擊的對象從「人」，擴展為「空間」。
“成雙之流星。”
宿傩擡起左手，對準了飛來的【茈】以及後面的五條悟：“【解】。”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右手突然失去控制，猛地抓住自己的左手，在斬擊釋放的瞬間改變了攻擊方向。
原本應該将五條悟一同斬斷的橫斬，就這樣變成了豎斬，在順利将【茈】一分為二後，從對方身旁擦了過去。
另一邊的魔虛羅在同時化作影子融進了地面。
“夠了，宿傩。”臉頰上長出的嘴巴在說話，是稻玉津真醒過來了。
實際上他還「困」着呢，根本沒緩過勁，但再不出手的話大家就危險了，因此才強撐着眼皮醒來。
宿傩不高興地撇嘴，心想自己果然無法徹底壓制稻玉津真的靈魂，雖然在強度上能比過，但這個身體的【無為轉變】永遠是以少年為優先。
因此當對方使用術式強行搶奪身體的時候，詛咒之王也只有任由他操控的份。
“津真，狀态好些了嗎？”五條悟問。
“你也就只會動動嘴皮了，”宿傩嗤笑道：“真搞不懂一個連反轉術式都不會外放的廢材，跑過來當什麽電燈泡。”
五條悟再也忍不住額頭的青筋了，這家夥之前說他是凡夫就算了，現在竟然說他是廢材還是電燈泡？
“哦，你在津真的記憶裏看到我們相處了，”五條悟陰陽怪氣地回怼：“我跟他摟摟抱抱的時候，你那惡心的手指還在咒靈肚子裏打滾呢，到底誰是電燈泡我不說——”
稻玉津真：“……”他好像插不進話了是怎麽回事？
宿傩正要發作，面前突然閃來一個頂着幻獸造型的鹿紫雲：“幫我複原。”
宿傩：“滾。”
稻玉津真：“好。”
兩道聲音同時開口。
“試試看你會不會先死？”宿傩眯着眼威脅道。
鹿紫雲不甘示弱：“或許你會一起死。”
稻玉津真：“……”
他剛想幹什麽來着？重新思考一下吧。
“哇，老人家火氣真足啊。”五條悟插話進來，一下子刺中兩位「老人家」的膝蓋。
稻玉津真：“……”
不是，他剛想幹什麽來着？！
“津真！你怎麽樣了？”這時虎杖悠仁和乙骨憂太也趕了過來。
“我……”
“滾！”
稻玉津真立即控制住宿傩的手臂，阻止了戰鬥的發生。
“幫我複原，津真。”鹿紫雲這時又說道。
“……你再過來些。”稻玉津真總算想起了自己剛才要幹的事。
宿傩看着湊近過來的情敵，不爽極了，偏偏自己的手還不受控制地擡起來，用【無為轉變】幫對方修複了身體。
剛修複完，宿傩突然搶回了手臂的控制權，猝不及防的一拳就這樣打在鹿紫雲臉上，将人揍出老遠。
稻玉津真也不心疼：“別殺人，你用我的身體幹什麽都行。”
“幹.你。”宿傩下意識接道。
臉頰上的嘴巴瞬間消失，稻玉津真選擇了潛水。
因為他突然想起在場的乙骨憂太看過「直播」，還有五條悟在決戰前收到的「鼓勵」也是……
果然，唯二的知情人立即臭了臉。
虎杖悠仁卻是出其不意揍出了一拳。
宿傩正欣賞情敵的臭臉，根本沒想到這茬，因此防禦不及時挨了個結實，靈魂上的動蕩讓他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詛咒之王抓住時機反擊，手中的殺招正要放出時，手臂的控制權便又被奪走了。
“不是說了別殺人嗎，宿傩。”稻玉津真再次冒泡。
虎杖悠仁沒再試圖和少年對話，一心一意只想将宿傩的手指打出來。
宿傩接住他的攻勢，同時回道：“我又沒答應你。”
“你不是回答了？”雖然很不正經。
“意思是把他們殺了就來幹.你。”
虎杖悠仁感覺自己似乎變成了什麽奇怪的一環，無語地停住了攻擊。
“那我會拉着你一起死。”
然而稻玉津真接下來的話讓宿傩一下子愣住了，心髒頓時像被揪住似的疼。
“津真，我可以把他打出來的！”虎杖悠仁急忙道。
乙骨憂太、五條悟還有飛奔回來的鹿紫雲也都上前一步，将宿傩包圍起來，隐隐有再戰的架勢。
稻玉津真醒來，高專衆人便有了絕對的優勢，但就是少年對詛咒之王的态度還讓人有些把握不準……
這邊的氣氛劍拔弩張，另一邊，被裏香保護起來的兩人發現了不對勁。
“大芥，金槍魚！”
才醒來的伏黑惠把臉埋進手掌裏：“我不去，前輩自己去吧。”
在之前宿傩和五條悟的領域對決中，整整五次無量空處都被轉接到了伏黑惠身上，現在能醒過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當然，他不想過去的原因倒不全是這個，第二個原因是他中了稻玉津真的術式，需要緩緩，第三個原因則是他那些被控制身體時的記憶還……
狗卷棘不知道這些，只以為他捂着臉是因為難受，于是盡管有裏香在身旁，他也還是沒有離開。
另一邊的戰鬥已經點燃，雙方再次進入了「小打小鬧」環節，高專幾人不出殺招，宿傩則是每次剛要發力就會被稻玉津真阻止。
“我救你，你就這樣對我？”詛咒之王對少年剛才的話還耿耿于懷，他想知道，對方究竟怎樣看待自己。
稻玉津真的記憶裏，連那個人形咒靈都是有被好好愛過的呢，所以只對自己無情的話，他不能接受這樣的差別待遇。
“你答應我不再殺人，我可以跟你一起走。”稻玉津真道。
詛咒之王的心髒這才開始回溫。
“我殺人你也要跟我走。”他蠻不講理。
稻玉津真：“那我不喜歡你了。”
這時又被虎杖悠仁打中一拳，在幾人的圍攻下，宿傩已經完全陷入劣勢，但他似乎并不擔心，忍着靈魂上的震蕩反問道：“你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詛咒之王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難搞，稻玉津真心想。
但對方為了救自己，換掉了更好掌控的伏黑惠的身體，這是事實，他其實很感動，至少說明自己在宿傩心裏的地位已經超過某些東西了。
“你答應我不再殺人，我就答應你，不會把手指吐出來。”
“好啊。”這個劃算。
束縛，達成。
圍攻停止了。
乙骨憂太：“等等……”
虎杖悠仁：“津真……？”
五條悟：“開什麽玩笑？”
鹿紫雲：“所以你要跟宿傩在一起了是嗎？”
稻玉津真不再說話了，已經安心縮進自己的領域裏繼續睡覺。
既然不能殺人，那戰鬥也就沒意思了，宿傩幹脆變回稻玉津真的身形，背後張開一雙翅膀準備離開。
最後還不忘挑釁道：“再見了，loser。”
沒有人追上去，在詛咒之王答應了不殺人的條件後，他們似乎沒有理由再追上去了。
離開的路上，宿傩遇到了趕來的裏梅。
“宿傩大人……？”看清對方外形的仆人震驚了。
“哦，是裏梅啊，”宿傩仿佛根本不知道他和稻玉津真的秘密一般，指着身後淡淡道：“我現在不能殺人了，所以你去把五條悟他們幹掉。”
裏梅瞬間汗流浃背：“……”
他打五條悟，真的假的？
“是……”
裏梅還是硬着頭皮上了。
然後裏梅被五條悟一拳揍飛回來了。
最後宿傩扯着仆人的後衣領将人帶走。
稻玉津真的嘴巴從臉頰上冒出來：“裏梅也不能殺人。”
“憑什麽？這你也管。”宿傩不爽道。
“我的都給你了，那你的就也是我的。”
宿傩：“……”沒救了，他怎麽好像還有些高興呢？
裏梅：“……”完了。
對方沒說話就默認為同意，于是稻玉津真轉移話題：“對了，天元呢？”
宿傩：“……忘了。”
*
另一邊，回到高專的衆人正在讨論接下來的規劃，如今高層差不多死光，禦三家的禪院已經沒了，加茂快被絹索掏空……只剩個五條還完完整整。
咒術界未來堪憂，更何況還有事情沒有解決。
日下部篤也：“死滅洄游……”
伏黑惠喚出小金，讓它将一塊巴掌大小跟肉幹似的東西吐了出來——正是絹索提前交給宿傩的天元。
“死滅洄游可以結束了。”說着，他将天元遞過去，接着便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那這下就簡單多了，把她弄死不就可以了，”五條悟伸了個懶腰，也準備離開會議室：“這件事就交給日下部啦——”
日下部篤也額上青筋暴起：“喂！”
弄死能行個屁啊弄死！
總之，解決方案就這樣大概敲定——由日下部他們負責。
*
夜晚。
當各位中術者都回到房間準備睡覺時，他們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是自從宿傩受肉以後，就再也沒感受到過的，屬于稻玉津真的氣息。
半透明的少年就這樣突然地，憑空出現在幾人身邊。
“這是寄生體，我可以有很多……”
正在刷牙的狗卷棘，聽見抱着自己的稻玉津真說道。
“但是這一個，只會屬于你……”
坐在床上的虎杖悠仁，緊緊回抱住少年。
“我沒有對其他人的愛意，也不會使用更多的術式……”
五條悟把下巴擱在他腦袋上，靜靜地聽着。
“需要的話，就吻我，我的身體在凝實後會以式神形态存在……”
乙骨憂太把玩着少年的手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需要的話，那就推開我，我會立即消失，再也不對你使用寄生……”
鹿紫雲捏着他的下巴檢查，似乎還在确認對方不是詛咒之王。
最後，所有寄生體同時伸手，捧住自家獨一無二的愛人的臉，認真問道：“那麽現在，你選擇吻我，還是推開我？”
他把選擇權，交給宿主。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