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這場災難過後，地球滿目瘡痍，曾經的聯盟第一軍事基地也被迫廢棄，他們現在的基地是最後的大戰結束後這幾天臨時新建的，地址選在原先一個寬闊的廣場周圍。此時，盛弋就站在廣場中心已經被關閉的噴泉雕塑旁邊——為了節省有限的能源，這些不必要的裝飾早就都關了。
基地裏不是只有士兵，也有很多被他們救助下來的平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确切的安排。今天，盛弋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
盛弋擡起左臂，在機甲的顯示屏上點了幾下，機甲投射出一個懸空的透明藍色大屏幕。屏幕上左半邊空白，右半邊不停地滾過基地裏目前所有人的臉、性別和名字等基本信息，每一個大概停留0.5秒，錄入完畢後，左半邊的空白就會多一個人名。
“它先錄着。”盛弋說，“現在情況基本穩定了，我們可以正式開始制定計劃。首先有一個共識需要達成，那就是災難後我們得以幸存，我們是這個星球僅剩的、最後的文明之光，只有團結在一起，我們才能找到出路。如果有誰不願意聽從指揮的，現在可以站出來，我會把你的名字從這上面剔除，然後給你一些物資，請你另謀他處。”
沒有異議。
盛弋接着說：“現在我們面臨的首要問題是能源和食物。不用說，地面上的電網已經全部崩潰，我們地下的化石燃料發電廠也需要燃料補給，但要弄到燃料需要大量人手，并且我們還要分出一部分人，前往全球各地尋找生還的人類。”
“所以現在要做的事很多，我會根據大家的特點，為你們分配合适的任務，請大家積極配合。我重申一遍，這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你們自己可以活下去。”
機甲已經把名單錄入完畢，盛弋打開文檔功能，巨型藍色大屏幕足以讓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那上面出現了盛弋已經拟定好的方略。
一、前往所布列，那裏有個名叫塔薩赫的地下城，裏面的地熱發電廠由地球內部的地熱驅動，無須燃料；
二、修整地面，建造大量風力及太陽能發電機；
三、打造機器人；
四、收集種子，種地；
五、尋找幸存人類。
盛弋解釋說：“我們的工業機器人和智能機器人本來完全可以勝任以上全部工作，但可惜目前我們只有親力親為了。不過大家放輕松，等我們有了足夠的能源，建造足夠的機器人，就可以等着享福了。現在你們每個平民alpha和beta都會領到一個聯絡器，上面有我給你們分派的任務。”
DL城已經修複完畢，可以住人了，所有omega和十歲以下的兒童都被送去了那裏。他們也不完全閑着，可以做一些洗衣、縫補之類的後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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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斐啓。
他分到的任務是修整土地，為之後種植農作物、飼養家禽家畜做準備。
他們現在的食物是有限的，災後基本所有農田都被摧毀，這些罐頭、零食一類的食物吃完就沒有了。
斐啓和幾個beta一起，帶着鐵鍬、鏟子、推車等工具，在基地不遠處的一塊地上埋頭苦幹。
其他人都勤勤懇懇，唯獨斐啓想盡辦法偷奸耍滑，他自以為巧妙，但其實別人都看得出來，只不過想着他是個omega，不和他太計較罷了。
修整土地這個活已經算是最簡單輕松的了，但斐啓還是堅持不下去，他被太陽曬得頭暈目眩，心裏又憋屈，才過了半天時間，斐啓就在想着怎麽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麻煩。
忽然，他看見遠處地平線上出現一個騎着自行車的人影。
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人騎自行車？
斐啓一手遮陽，極目遠眺，等着那人靠近。
幾乎就在看清騎車的是個喪屍的一瞬間，斐啓計上心來。
他假裝上廁所，繞了一點路，在不被其他人發現的情況下搶先一步截住了雲中向晚。
雲中向晚停下車，傻乎乎地向斐啓問好。
斐啓敷衍地嗯嗯兩聲，問他：“你一個喪屍，怎麽跑到我們這兒來了？你應該去喪屍聚集區。”
“我是來找元帥的，我有件事想請他幫忙。”
斐啓完全不在乎他有什麽事，他一向腦子裏只有自己。
“哎呀，你怎麽這麽傻！你知道那些親人死于喪屍之手的人類有多恨喪屍嗎？你還敢出現在他們面前？恐怕不等你見到元帥，基地裏的士兵就已經把你大卸八塊了！”
雲中向晚倒是沒想過這個，他天真地以為大家已經在和平共處了，只是不住在一起罷了。他聽了斐啓的話也着急起來，說：“那我該怎麽辦呢？”
斐啓說：“我們現在研發出一種厲害的機器，只要在上面滴一點某個人或喪屍的血，就可以測出他是否有壞心思，如果你可以給我一點你的血，我就能幫你先去見元帥，讓他信任你，這樣他就會派人來接你去見他啦！”
雲中向晚太好騙了，他完全沒有懷疑斐啓的話，連連點頭說：“好的好的！謝謝你！”
像雲中向晚這種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的呆子，斐啓最喜歡了。他立刻掏出一把修整土地時用的小刀，拉過雲中向晚的胳膊，在他皮膚上一劃，雲中向晚的血就流了下來。
斐啓一手在底下接着，接了一小捧血後，他說：“好啦，你就在這裏躲着，先不要讓別人發現你，我去去就回！”
雲中向晚坐在自行車上安靜等待，心裏默默感嘆自己又遇到好人了。
等走出雲中向晚的視線，斐啓手一擡，把雲中向晚的血都抹在了自己的後脖子的腺體上。
——喪屍的血能刺激腺體，促使omega發情，這已經不是秘密了。
斐啓盤算得很好，只要他的發情期到了，他就不可能再被留在這裏幹活。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上天把這個喪屍送到自己跟前，可不就是為了成全他嗎！斐啓高高興興地等待發情期的提前到來。
剛才割的那一刀有點深，雲中向晚的皮膚又很脆弱，以至于他的血已經染紅了一條小臂。他的痛覺非常遲鈍，因而并未對此做出什麽反應，還在那裏老實等着。
此時，天空悄無聲息地飛過一架巡邏無人機，在它注意到雲中向晚這個喪屍之後，立刻給自己的主人傳去了消息。
于是，盛弋的聯絡器顯示出這樣的畫面：雲中向晚坐在自行車上，一只小臂鮮紅，腳邊滴滴答答堆積了一灘血，他時不時左右張望，似乎在等什麽人。
盛弋皺了皺眉，放大畫面，認出了雲中向晚的臉。
......怎麽回事？
巡邏無人機詢問盛弋，是否立刻射殺該目标，盛弋點了“否”，然後叫來夔桓行，給他展示這個奇怪的畫面。
“是你讓他來的嗎？”
夔桓行連連搖頭：“我哪敢讓一個喪屍随便到咱們基地來啊元帥！”
盛弋說：“你去問問他是來做什麽的，打開聯絡器。”
夔桓行馬上去了。
見到雲中向晚時，夔桓行震驚地看着他還在嘩嘩流血的胳膊，趕緊拿出随身的繃帶，一邊幫雲中向晚包紮，一邊說：“你這血流成這樣，你怎麽還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傻不傻！”
他語氣裏明顯的心疼讓盛弋輕輕眨了下眼。很快，盛弋通過夔桓行的聯絡器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你怎麽到我們基地來了，是有事嗎？”
“我是來見元帥的。”
“......啊？呃，見他做什麽？”
“我想請他做主，承認喪屍們的合法公民身份，然後把我們之前存在聯盟銀行裏的錢一分不少地還給我們。”
“......”
“你怎麽不說話？”
“我能冒昧地問問嗎，你這個請求的目的是？”
“唔，我不是想開個小賣部嗎，但是大家都沒錢買我的東西，所以......”
“......這就是你的理由？”
“是啊！你是來接我去見元帥的嗎？我的血是不是通過檢測了？”
“什麽血？”
“剛才......”
聽完雲中向晚的講述，盛弋通過聯絡器對夔桓行說：“這件事我會考慮，讓他回去等消息。”
雲中向晚驚訝地說：“是誰在說話啊？”
“是元帥。”夔桓行笑笑，“你聽到了，快回去等着吧。以後不要這麽傻了，哪能随便讓人割傷你呢。”
雲中向晚聞言開開心心地向他道謝，又對盛弋說：“元帥，你聽得見嗎？謝謝你！你真是個好元帥！”
他說完，騎上自行車返程，遠方傳來他愉快的鈴铛聲。
夔桓行在原地目送，直到雲中向晚的身影徹底消失，他這才輕輕笑了笑，無奈地搖搖頭，往回走。
卻不知盛弋什麽時候從基地裏出來了，正在那邊看着beta們幹活。夔桓行正要上前，這時一個beta驚叫一聲：“元帥！你快看！”
盛弋走過去，beta掀起一塊鐵板，示意他看看底下。
那是一具只剩一半的人類屍體。
盛弋說：“要是再找到屍體就先放在一起，然後挖個大坑埋了吧。”
在這樣的時代，死亡已經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他們清理的不是土地，而是墳場。但若是想在這座墳場種樹，那麽它的根就必須深入黑暗。這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至少，它還有深入黑暗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