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與維拉商議過後,他們想了個辦法,搬來一個巨大的鐵籠,放在地下室的出口處,鐵籠的大門和出口對準,稍微留點空隙,讓雲中向晚可以鑽出來。只要雲中向晚跑快點,他就可以和那些喪屍甩開一點距離。

盛弋先下到船艙門口,敲敲門:“雲中向晚。”

沒有回應。

盛弋又接連敲了好幾下:“雲中向晚,你聽見了嗎?”

雲中向晚還是沒有說話,倒是裏面的喪屍又被喚醒了,它們在裏面不停地砸牆、撓門、嚎叫。

“我們先上去吧,這門扛不住太久,等會兒它們破門而出就來不及了。”維拉見狀在旁邊說,“等我們撤出去之後,留個跑得快的過來守着門,他一打開門就迅速跑上去,喪屍進了籠子就可以關上籠門,再下來查看他的情況了。”

也只能如此。他們撤出地下室,安置好籠子之後,維拉命一個傭兵下去打開艙門。

盛弋的眉頭緊鎖,緊緊盯着地下室的大門。

很快,傭兵飛也似的跑上來,從籠子邊的空隙鑽出。喪屍們就跟在他身後三五步的距離烏泱泱湧出,但它們不懂得轉彎也不會鑽空隙,一個接一個地跑進籠子裏,後面的喪屍把前面的死死抵在籠子上,每一個喪屍都把手伸出籠子,朝着近在咫尺的活人氣息瘋狂亂抓。

喪屍全部入籠後,傭兵解開繩索,籠門從上落下。十幾個傭兵一人拿了個拴着繩索的鈎子,把鈎子甩過去勾住籠子,合力把籠子拉開。

盛弋終于得以返回地下室的船艙,他幾乎小跑了起來。

跑近時,船艙門口的一幕讓他的呼吸為之一窒。

——雲中向晚坐的那張木頭桌子已經被喪屍們踏得粉碎,一片狼藉上,雲中向晚倒伏在地,身上的白色衛衣全是髒兮兮的腳印,甚至滲出了許多血,可見那十九個喪屍都是怎樣從他身上踩過去的。

盛弋的腳步頓了一下。

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問題,譬如喪屍會被踩死嗎?喪屍的內髒如果碎了該怎麽治?在他剛才來敲門之前,雲中向晚是不是就已經死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他臨死之前會想些什麽?會不會是“他為什麽不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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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問題尚未想出答案,盛弋就已經在雲中向晚身邊蹲下。他小心翼翼地翻過雲中向晚,對着這張仿佛在熟睡的臉,他一時竟全然沒了主意。

喪屍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體溫,他要怎樣才能确認雲中向晚是死是活?

維拉和暴風也趕了過來,手電筒的光照在雲中向晚蒼白的臉上。

暴風說:“将軍,先把他帶出去吧。”

他說着就蹲下身想要抱起雲中向晚,可盛弋先他一步,把雲中向晚打橫抱起,徑直出了地下室,走下帝企鵝號。

港口聚集着很多所布列居民,他們中的很多人其實都沒有親眼見過發狂的喪屍,此時都被喪屍的模樣吓壞了,可又想到那些曾是他們身邊有血有肉的活人,他們就百感交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發出嗚咽的哭聲。

盛弋從哭聲中穿過,找了塊空地把雲中向晚放下,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但什麽也看不出來。

“将軍......”維拉跟在他身邊,說,“真的很抱歉,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我們這裏沒有懂得給喪屍治病的醫生。”

“我馬上啓程回基地。”盛弋回她的話,卻一直垂眸看着雲中向晚,“他可能是在寒冷的地方太久了。”

“好的。”維拉又說,“我們的承諾說到做到,之後基地需要多少能源,都可以直接來我們這裏取。”

暴風把甲板上的直升機開了過來,懸停在不遠處的半空,盛弋抱起雲中向晚,轉頭說:“回去後,我會讓人把血清送來,你們自己給那些喪屍注射。今後你們如果遇到困難,也可以向我們求助。這種時候,不要再把所布列當成世外桃源了。”

維拉輕輕點頭,目送直升機在天邊逐漸變小,直至消失。

“他們怎麽走得這麽匆忙?”尤萊亞緩緩走來,“所布列的人民還沒有來得及道謝。”

“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維拉說,“爺爺,我想現在是時候重啓投票了。”

*

“真的真的非常對不起。”

闫世東就差給面前的beta女性鞠躬了。

兩人中間的地面上,好幾大團烏黑的頭發亂七八糟地散落在地,而beta女性的腦袋上像是剛被狗熊理過發。

她氣得發抖,卻還是保持住了得體的微笑:“希望您以後能管教好您的孩子,不要再讓無辜的人遭受這種對待。”

說完,她含恨離去。

闫世東彎腰把頭發攥在手裏,怒氣沖沖地回屋,四個孩子像是已經料到闫世東要來找他們的麻煩,這會兒都好好地在屋裏等着,整整齊齊排成一排坐在床腳。

闫世東把頭發丢在他們面前:“解釋一下,為什麽要趁着別人睡着去剪人家的頭發?!”

闫老四聳了聳肩,一臉無辜:“誰讓她上趕着幫你縫衣服的?還總是試圖接近你,我們不喜歡她。父親,我們都說過了,我們要你和那個喪屍omega結婚。”

闫世東一字一頓地說:“我再重申一遍,大人的事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小孩來管!”

四個孩子相互對視一眼,闫老大轉頭看着闫世東,平靜地說:“因為這是你欠我們的,父親。媽媽是因為你才自殺的,你和別人出軌,你連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憑什麽來管我們?”

闫世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不等他反應過來,闫老二接着說:“我們沒有媽媽了,這都怪你,我們恨你。所以我們才變得這麽調皮,我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個好父親,你根本不會教育孩子!”

闫老三說:“所以我們要你和喪屍結婚,和所有人類都讨厭的喪屍結婚,讓你知道背叛了媽媽之後,你就只配和喪屍結婚了!”

闫老四給了總結:“是的,就是這樣。”

闫世東震驚到無以複加。他本以為他的孩子們都還幼稚不懂事,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什麽都知道,而且對自己的恨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

面對這四張稚嫩卻表情陰郁的臉,闫世東幾次張嘴都沒能說出話,他頹然後退兩步,幾乎是倉皇地逃出屋門。

“嘿。”夔桓行拍了拍闫世東的肩膀。

闫世東渾身一抖,差點被他吓得原地起飛。

夔桓行笑他:“哎喲,至于嗎,你還嬌滴滴上了。想什麽這麽入神?”

闫世東哪裏說得出口,他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說:“我剛才跟元帥說過了,破格把我的四個孩子送去DL城,我待會兒就送他們上車。我實在是......顧不上他們了。”

夔桓行對此一無所知,他說:“也是,你家那幾個的确太淘了點。說起來,元帥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他說着望向天邊,期待看到直升機的身影。

此時的直升機裏,雲中向晚正一動不動地躺在盛弋懷裏。溫度逐漸升高,但雲中向晚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他的皮膚被盛弋的體溫捂熱了,盛弋的軍裝也被雲中向晚的血染紅了。

盛弋的臉色很不好看,暴風和那三名上尉全程都沒人敢吱一聲,直升機裏安靜得像沒有活人。

終于,盛弋說了一句:“暴風,告訴夔桓行,讓基地裏的所有科研人員在指揮中心等待。”

暴風長長出了口氣:“是。”

災難發生的時候,基地重點保護了好幾名科學家,他們也在研發血清的過程中做出了巨大貢獻。這會兒面對雲中向晚的情況,他們給了盛弋非常樂觀的答複。

“根據我們對喪屍的研究來看,這個喪屍還活着,他的身體還是柔軟的。昏迷不醒的原因很可能是在低溫的環境太久,加上體力耗盡,所以他需要長時間的休息。他背上的傷問題也不大,讓他側躺或者趴着,慢慢就好了。”

盛弋已經換了身衣服,坐在桌前翻看他離開這幾天夔桓行和闫世東記錄的關于基地的各種報告,聞言頭也不擡,随口說:“知道了,你們去休息吧。”

他沒有再過問雲中向晚,而是把夔桓行和闫世東叫來談起了正事。

“那輛失控的車,查得怎麽樣了?喪屍襲人事件呢?失蹤的下士找到了嗎,襲擊他們的人是誰?”

三個奪命連環問讓夔桓行和闫世東滿頭大汗。

要怎樣才能委婉地表達“我們一個結果都沒查出來”?

夔桓行先說:“元帥,車子的事是我負責查的,我審問了很多人,真的沒有發現什麽可疑跡象。根據監控顯示,那輛車自上次使用後直到爆炸前,這段時間裏都沒有人接近它......哦,除了老闫的孩子們玩躲貓貓跑上去過,老闫已經批評過他們了。還有車子開出基地之前,暴風上去收拾了一下,放了些路上的用品,除此之外就再無旁人了。”

暴風原本在旁邊認真聽着,聽完後覺得不對勁了:“什麽意思,合着現在我就是唯一的嫌疑人了呗?”

夔桓行說:“我只是把上過那輛車的人如實說出來而已。”

暴風想解釋,但他還是只說了一句:“我知道斐啓被關押的事情讓我看上去很有報複元帥的動機,但是清者自清,反正你們都知道不會是我。”

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暴風身上,盛弋的目光卻輕飄飄地從闫世東身上挪開,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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