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雲中向晚很幸運地沒有被毒死,他當天晚上就清醒了,後遺症是時不時還有些犯惡心,不過問題不大,反正雲中向晚可以好幾天不吃東西,不怕餓瘦了。比起這個,更困擾他的是摔的那一跤。
即使雲中向晚的痛覺比較遲鈍,但尾巴骨摔得太重,還是痛得他翻身都困難,他在床上躺到第二天,每一次下床都痛徹心扉,上床都是爬上去的。好在醫生檢查過,說是沒有傷着骨頭,靜養半個月到一個月就可以恢複了。
醫生當時就該把“靜養”兩個字打印出來,貼在雲中向晚的腦門上。
第二天中午夔桓行來看望他的時候,雲中向晚趴在床上探頭探腦的,說:“夔将軍,咱們抓回來的那兩個人,現在在哪裏呢?”
“關起來了。”夔桓行說,“你放心吧,他們跑不了。”
雲中向晚抱着個靠枕,側着腦袋,一邊臉頰上的肉擠得鼓鼓的:“有沒有分開關?我怕他們提前串供!”
他居然還能想到這一層,夔桓行笑了笑,說:“是分開關的,小機靈鬼。”
雲中向晚繼續推進他的真實目的:“那,是不是應該盡早審訊他們?如果他們有什麽陰謀,我們也好盡早應對嘛。”
夔桓行聽明白了,雲中向晚狡黠的小眼神把他的心思暴露得溜幹淨。
“怎麽,你想親自審?”
“我抓回來的,當然要我審啦!”雲中向晚倔強地昂着腦袋。
夔桓行笑話他:“趴在床上審?”
雲中向晚不樂意了:“我可以坐起來的!我只是喜歡趴着!”
“這樣啊。”夔桓行憋着笑,“我本來想給你安排個輪椅,既然你沒事,那輪椅看來也沒必要了。”
“欸?”雲中向晚馬上伸出爾康手,“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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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
雲中向晚輕咳一聲:“那個,雖然我很好,但是輪椅可以省力,我覺得稍微坐一下也沒有壞處。我想要個好看的輪椅。”
“行,我盡力找找。”
夔桓行的百依百順讓雲中向晚很是感動:“夔将軍,你真好。”
夔桓行腼腆一笑。
雲中向晚說着又嘆氣:“哎,要是元帥有你這麽溫柔就好啦。”
夔桓行臉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他沉默幾秒後說:“元帥對你其實挺好的。”
“我知道呀,我要什麽他都給我,我打他他也不還手——雖然我打他都是有理有據、理直氣壯的。”雲中向晚下巴搭在手背上,乖巧地垂着睫毛,“但是,我總覺得和他隔着一層,好像他對我好只是因為他心情不錯,或者,或者像對待一只可愛的小動物一樣......夔将軍,你懂我的意思嗎?”
“懂。”夔桓行忍住想要撥一撥他睫毛的沖動,柔聲說,“元帥一個人孤獨慣了,現在又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還有很多謎團沒有解開,我們每個人心裏都很不安。我想,你還需要給他一些時間。”
“可他為什麽會這樣呢?”雲中向晚不解地問,“他是不是有什麽童年陰影?”
夔桓行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暴風知道得多些。元帥殺死他雙親的那天,只有暴風在場,也許他們會聊一聊。”
雲中向晚心頭咯噔一下:“什麽?”
“他們當時變成了喪屍,元帥也是迫于無奈。”夔桓行說,“雖然我聽說元帥不是他們親生的,但終歸是撫養他長大的親人,哎……”
不是親生的……
雲中向晚小心翼翼地問:“那他的童年幸福嗎?”
“元帥沒有說過的,但我猜測,可能并不幸福吧。”夔桓行說,“元帥對自己的過去一向是諱莫如深。”
雲中向晚皺了皺眉。想到盛弋以前可能經歷過的委屈,他心裏也跟着難受。
夔桓行問他:“那你呢?你的童年過得怎麽樣?”
雲中向晚說:“我不記得了。變成喪屍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這大概是變成喪屍對他造成的影響,夔桓行憐惜地看着他。雲中向晚倒是很想得開,他說:“沒關系呀,如果我以前過得不好,現在忘記了就是好事。如果我以前過得好,那就更好啦!”
夔桓行點頭說:“你很樂觀,這很難得。”
“嘿嘿。”雲中向晚被誇得開心,來勁了,撐着床支起身體,“讓你看看更難得的!來人吶!輪椅伺候!”
夔桓行把他按回去:“等會兒伺候,你先消停點。”
夔桓行去找輪椅,遇上盛弋,盛弋推着個輪椅,輪椅的骨架是白色的,靠背、坐墊等是鵝黃色,上面帶着白色的狗爪圖案,扶手上設有操縱杆。
盛弋說:“你就跟他說這是你給他準備的。”
“我說了他也得信吶。”夔桓行小聲嘀咕了一句。
盛弋沒聽清:“什麽?”
“沒什麽。”夔桓行笑着接過,“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帶着輪椅回去時,雲中向晚的抱枕掉在地上了,他正扒在床沿艱難地伸手去夠。
“我來我來。”夔桓行撿起抱枕拍拍幹淨,給他墊在胸口,“這都能讓你弄到地上?”
“哼。”雲中向晚不服氣,正要辯解,目光一轉看見夔桓行推來的輪椅,馬上眼睛一亮,“哎呀,好漂亮的輪椅,我喜歡!謝謝夔将軍!”
“喜歡就好。”夔桓行說。
雲中向晚迫不及待地要夔桓行扶他坐上去試試,他龇牙咧嘴地翻過來,身上的衣服因為動作的關系袒露出胸口的大片肌膚,從夔桓行的角度,可以直接一覽無餘。
夔桓行掙紮了一秒,還是禮貌地移開視線。雲中向晚太磨叽了,夔桓行幹脆把他打橫抱起,輕輕放在輪椅上。
輪椅的坐墊特別柔軟,雲中向晚的屁股坐在上面一點也不疼,他舒舒服服地放松身體,開始研究扶手上的操縱杆。
“這是怎麽用的呀?”雲中向晚問夔桓行。
夔桓行看了看,伸手說:“這個應該是啓動......”
他按下右手邊一個狗爪形的按鈕,“嗖”的一聲,輪椅像離弦的箭一樣射出去,哐叽撞在對面門上。
夔桓行驚呆了,愣住一秒後才想起來過去查看雲中向晚的情況。
雲中向晚先是膝蓋撞上門,再是額頭撞上門,沒有一個撞輕了的。他人都被撞傻了,叫都來不及叫一聲,暈乎乎倒在輪椅上。幸好他坐的就是現成的輪椅。
“你,你還好吧?”夔桓行又心疼又想笑,憋得嘴角顫抖。
雲中向晚顫巍巍抓住他的衣擺:“好得很,你要不要來試試?”
夔桓行徹底忍不住了,蹲在雲中向晚邊上笑得停不下來。
雲中向晚望着天花板:“夔将軍,我有個遺言,麻煩你記一下。”
夔桓行笑得嘆氣,他說:“我不是故意的,那個按鈕大概是加速,我也不知道呀。”
“這不是你給我私人訂制的輪椅嗎?”雲中向晚奇怪地問,“顏色都是我喜歡的。”
夔桓行支吾着說:“這個嘛......”
雲中向晚看看他,隐約明白了,他若有所思地摸着扶手上的狗爪按鈕,說:“是元帥給你的吧?”
夔桓行點頭,補充一句:“不是我要貪功,是元帥叫我別告訴你的。”
“我就知道。”雲中向晚把鵝黃色的毛絨毯子蓋在腿上,“夔将軍,請你推着我去找元帥吧,咱們找他要個使用說明。”
“好。”
盛弋昨晚讓兩個心腹士兵又出去找了一具喪屍屍體回來。有了昨天的經驗,盛弋已經掌握了提煉這種藥的具體方法,他帶着幾個科學家一起在實驗室忙活,今天把藥水做出來,馬上就可以開始研究怎樣攻克這個難題。
夔桓行打聽到盛弋的去向,推着輪椅來到實驗室。他們停在實驗室的大玻璃窗前,雲中向晚敲敲玻璃,盛弋擡眼瞥他,但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雲中向晚遂掀開毯子,拉起褲腿,給盛弋展示剛才在門上撞的淤青。
雲中向晚這下真是渾身上下沒一個好地方了,腦門紫了,尾巴骨摔了,小腿讓蛇咬了,膝蓋還青了。盛弋很想視而不見,但腿不聽使喚,他還是走了出去。
“你又怎麽了?”
雲中向晚指着膝蓋:“撞的。你沒有跟夔将軍說這個輪椅怎麽用,他一下就按到加速了,然後我就撞在門上啦。”
盛弋看了夔桓行一眼,夔桓行很不好意思地撓頭:“我以為那是啓動呢。”
“......笨得人着急。”盛弋彎腰演示給雲中向晚看,“拉開手剎,用這個操縱杆可以控制前進後退、向左向右,不動操縱杆它就會停下。這個加速的按鈕是怕你萬一被卡住,按下它,配合方向控制,就可以......”
盛弋話還沒說完,突然被雲中向晚扭頭在臉上啾了一口。
盛弋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就可以脫困。”
他說完就直起腰,說:“還有什麽事嗎?”
雲中向晚仰臉朝他笑:“謝謝元帥的輪椅,我很喜歡。”
盛弋每次面對雲中向晚直白的熱情都有些應對乏力,這回也一樣,他和雲中向晚對視片刻,愣是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幾秒鐘後,盛弋“嗯”了一聲,轉身回到實驗室。
雲中向晚在玻璃窗外朝他揮手告別,随即自己操縱着輪椅前往牢房,準備正式開始審問那兩個綁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