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盛弋這會兒穿着白大褂,看上去似乎沒有他穿着軍裝時那麽高不可攀了,但他的冷淡還是沒有減少半分。

他戴着防毒面罩,專心致志地工作,離窗戶又比較遠,一開始沒有注意到雲中向晚的動靜,還是旁邊的科學家提醒了他,盛弋這才發現雲中向晚的存在。

見盛弋轉頭看向這邊,雲中向晚安靜下來,兩手扒在玻璃上,可憐巴巴地望着盛弋,用口型叫他:“元帥。”

盛弋跟其他人交代了幾句,走出實驗室,取下防毒面罩:“有什麽事可以讓夔桓行幫你,我現在很忙。”

雲中向晚一把抓住他的白大褂:“可是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這四個字舉重若輕,把盛弋恰到好處地拿捏住了。但盛弋還有些猶豫,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斬斷對雲中向晚的感情,可又總是無法徹底狠下心。

他猶豫的片刻,雲中向晚開始撒潑了,在輪椅上也不老實,蹦跶得像條剛被撈上岸的金槍魚。

盛弋面無表情,把他的輪椅轉了個方向,推着雲中向晚往他的房間去。

“一天天的,太不讓人省心了。”盛弋說。

“你穿白大褂真好看。”雲中向晚說。

盛弋:“......”

回了屋,盛弋把他抱到床上,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雲中向晚開口。

雲中向晚支吾半天,朝盛弋伸手:“抱。”

盛弋搖頭:“這不合适。”

雲中向晚管他那麽多呢,他忍着尾巴骨的疼痛站起來,走向盛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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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弋本待要躲閃或者推開雲中向晚,可面對一個半身不遂的傷員,他又能絕情到哪裏去呢。雲中向晚跌跌撞撞地挪過來,慢慢坐在盛弋腿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環住盛弋的脖子。

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盛弋微微向後仰,眉心皺起。

“元帥。”雲中向晚好像看不出他的抗拒,自顧自把臉埋在盛弋頸側,低聲說,“剛才,抱抱把一個綁匪咬死了。”

“為什麽?”

“因為他們說,他們綁架喪屍是帶回去做實驗的,他們的院長要開個喪屍整容醫院。”雲中向晚說,“梁令昌很生氣,就沖進去了,然後抱抱跟着他......”

“哦。”盛弋很平靜,“那你在難過什麽?”

雲中向晚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擡眼觑着盛弋的神色,羞得臉頰通紅:“我沒有攔他。”

雲中向晚睫毛撲閃撲閃的,想看盛弋是什麽反應,又總是因為害怕和羞愧而躲閃,糾結得不知怎樣才好了。

......可他卻又敢坐在盛弋腿上,抱着人家脖子。

盛弋看着他的小模樣,忽然覺得有點想笑:“不攔就不攔吧,我要是你,面對殘害我同類的人,我也不攔。”

“那你不會覺得我心狠嗎?”雲中向晚一根手指頭不安地在盛弋胸前劃拉。

“我覺不覺得你心狠都不該影響你的心情。”盛弋捏住他的手腕,“起來吧。”

雲中向晚充耳不聞,任由他捏着,順勢往盛弋胸膛上一靠,說:“元帥,你跟我說實話,你不接受我,是不是就是嫌棄我是喪屍?剛才抱抱咬人的時候,連我都被吓着了,你要是介意我以前也像這樣咬過人,那我也可以理解。”

“我說過,我不嫌棄喪屍。”盛弋側過頭,躲避着從雲中向晚的傷口裏滲出的omega信息素。

“那又是因為什麽?”雲中向晚頓了頓,說,“你是不是有童年陰影?夔将軍說,你是被領養的。”

這樣貿然地詢問別人的傷痛其實很不合适,但雲中向晚不管那些。盛弋在一開始的怔愣之後,表情和語氣都冷淡下去:“被領養就一定會有童年陰影嗎?”

雲中向晚擡頭看了看他,感覺盛弋不像真的生氣了,于是鼓起勇氣說:“別人或許沒有,但你肯定有。”

盛弋垂眸看着他。

雲中向晚狡黠一笑,故意釋放大量信息素,整個人挂在盛弋身上:“跟我說說嘛,你需要傾訴。”

信息素這招的殺傷力之強可以想見,盛弋本來就長久聞不見味兒,雲中向晚現在拿這種勾魂奪魄的omega信息素往盛弋鼻腔裏灌,是個alpha都頂不住。

“你......”盛弋盡力屏氣,可卻也無濟于事,“起來,再不起來我動手了。”

雲中向晚現在坐的位置很巧妙,他察覺到盛弋的變化,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臉一下從耳朵根紅到了脖子。

盛弋抱着他站起來,把雲中向晚放在床上。

他這就準備走了,雲中向晚一着急,腦子一熱,不管不顧地兩手抱住盛弋的脖子,兩腿往他腰上一纏,整個人樹袋熊似的挂上去。盛弋的姿勢本來就容易重心不穩,突然被雲中向晚這樣一挂,他向前一撲,壓在了雲中向晚身上。

雲中向晚“嗷”了一聲:“我的尾巴骨!”

然而再疼也阻擋不了他對盛弋的渴望,雲中向晚愣是不撒手,兩個人的身體緊緊相貼。

“盛弋。”雲中向晚在盛弋耳邊喚他,“別走。”

盛弋停頓了一下,眸子一沉,有一瞬間像是徹底失控了。他拽下雲中向晚的兩只手,随即輕而易舉地扯開雲中向晚的襯衫,雲中向晚白皙光滑的上身完全暴露在盛弋眼前。

盛弋的呼吸陡然粗重,雲中向晚被他驚吓到後慌張恐懼的眼神更是能夠激起alpha的施暴欲,他把手落在雲中向晚的褲腰上。

雲中向晚這會兒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剛才磨人小妖精的勁頭蕩然無存,他慌忙抓住盛弋的手,瑟縮着說:“不要,不要......”

盛弋本來也沒想真把他怎麽樣,只是剛才被雲中向晚挑逗得有些惱火,想吓吓他而已。雲中向晚既然服軟了,盛弋便撐着床起身:“這就怕了?我以為你多了不得。”

雲中向晚目光呆滞,眼圈通紅,愣愣地看着盛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這樣的反應,好像不只是被盛弋吓到了這麽簡單。

盛弋略微一想,隐約明白了,他問:“你想到之前被湛維祯欺負的事了,對嗎?”

雲中向晚的淚珠馬上滴下來,他一手把衣服攥在胸前,一手扯着自己的褲子,側過身蜷縮起身體,把自己保護起來。

盛弋後悔極了,他嘆了口氣,原本冷淡的目光逐漸變得溫柔無奈:“是我不好,吓着你了。”

雲中向晚輕輕搖頭:“我知道你沒有惡意的,元帥。”

盛弋拉過床上的被子,給雲中向晚蓋好。由于愧疚,他柔聲說:“湛維祯已經死了,我親眼看着的,我還把他扔進海裏喂鯊魚了。”

雲中向晚勾起嘴角:“好。”

他從被子裏伸出手,拉住盛弋的手,說:“那你現在可以跟我聊聊你的過去嗎?就當是給我的補償了。”

盛弋失笑:“你就這麽執着嗎?”

“我想了解你。”雲中向晚依依望着他,“我喜歡你,所以想了解你。”

“可你也沒有跟我說過你的過去。”盛弋說。

“那是因為我忘啦,可能是變成了喪屍的緣故。要是我記得,早就跟你說上千八百遍了,你都該聽煩了。”

變成喪屍會導致失憶嗎?盛弋在心裏琢磨,似乎沒聽說有這樣的事情。

雲中向晚以為他還在猶豫,連聲催促:“說嘛說嘛,你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盛弋說:“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你想聽哪些?”

雲中向晚想了想,說:“你真的是被領養的嗎?”

“是。”

“那他們有親生的孩子嗎?”

說到這裏,盛弋沉默片刻,這才說:“一開始沒有,後來有了。”

雲中向晚微微蹙眉,注視着盛弋的神色。他隐約明白了,這大概就是導致盛弋童年痛苦的原因。

按照常理推測,雲中向晚說:“是不是他們原本沒有孩子,于是收養了你,可是後來他們有了親生的,就沒那麽在意你了。”

這些舊事一直深埋在盛弋的記憶中,他從不向任何人提起。那是一段他被最親密、最信任的人否定、排擠、輕視的歲月,且發生在他年幼無力改變現狀的時候,只要一想起來,就好像能擊穿盛弋現在的強大,重新把他拖回到無盡的深淵裏。

他們在領養盛弋五年後生下一個beta,性別平庸,資質平庸,盛弋這個哥哥的存在就成了弟弟的威脅。他們盛家那麽多的家産,盛弋也是順理成章的繼承人,将來弟弟一定是鬥不過他的。只要盛弋心狠一點,說不定他可以全部搶去。

因此,他們商量着把盛弋送回福利院。盛弋在他們的卧室門外,端着給他們切好的水果,難以置信地聽完了他們的籌謀。

可是盛弋當時已經七歲了,很難再被領養出去,福利院也說這樣對孩子不好,建議他們三思。再說,他們當初領養孩子的時候是簽了保證書的,如果再要無緣無故地送回,他們要承擔一大筆違約金,金額占到他們身家的一半。

這原本是為了保障孩子權益而産生的法律,可到頭來卻成了盛弋在那個家裏飽受欺淩的原因。

領養的孩子送不走,養大了又怕他争家産,盛家所有人都越看盛弋越不順眼,盛弋之後的生活可想而知。

十歲那年,盛弋再也無法忍受那樣的生活,毅然決定離家出走。自此,他一邊想盡辦法養活自己,一邊努力自學學校的課程,嘗盡了世間的辛酸苦辣。後來在好心人的資助下,他才能重新回到學校,有了後來的種種成就。

過往的經驗告訴盛弋,人真正要活下去,那些虛無缥缈的感情都是沒用的累贅。他曾那麽愛他的父親和爸爸,愛他的新家,可到頭來又是怎樣的結果?那些“愛”在他饑腸辘辘時連一碗面都換不來,甚至還不如路邊撿的幾個聯盟幣好使。

“元帥。”雲中向晚這時坐起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以後有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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