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在意
我在意
到陳旳然醒來,已然是第二天的早上九點多了,他睜開迷茫的眼,眨了兩下才望着守候在病床前的時茂,他看着時茂,發現時茂眼裏布着些紅血絲,眼下浮着淤青,臉上透着疲憊。
他開口說話,卻聽見自己嘶啞至極的聲音:“哥......”
“嗯。”
時茂聞聲看着病床上的陳旳然,疲憊地回了聲,他接了一杯溫水遞到陳旳然的嘴邊,示意他先喝水。
陳旳然聽話地做到,他也的确渴急了,一杯水咕嚕咕嚕的全部順着喉嚨滾落到肚子裏。
“不急,慢點。”時茂扶着杯底柔聲說。
喝完發現自己的嗓子稍微舒服些了,才心疼地對着時茂說:“哥,你昨晚是不是守了一夜沒睡啊?”
“睡不着。”
這話時茂沒撒謊,經過昨晚接二連三的事,時茂的确睡不着,盡管他現在也的确很疲憊。
陳旳然拍拍自己的床,“那你現在睡一會兒吧。”
時茂知道陳旳然心疼自己,笑了笑,摸摸陳旳然的頭:“我睡你床,你睡哪裏?”
“我已經睡飽了,我可以起來。”陳旳然作勢就要起來。
時茂攔住他,溫柔地說:“好了,你還有傷,不想早些痊愈去打球了?”
陳旳然想着也是,自己受傷最後受累的還是時茂,于是陳旳然又躺下去,擡起自己被繃帶包裹着的右手,憂愁地看了眼,又惡狠狠地道:“對了,哥,那個人現在什麽情況?”
時茂知道陳旳然說得是昨天晚上的那個男人,回答陳旳然的問題:“在警局待着。”
陳旳然聽見,憤怒道:“那種人渣,不知道欺負過多少omega,最好在裏面關一輩子。”
時茂眼裏不帶任何情緒地順應陳旳然:“會的。”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
兩人只見徐澤林抱着束玫瑰,倚着門,臉帶喜悅地說:“哈喽,然然。”
陳旳然已經習慣徐澤林的跌宕不羁,明白他是個不受拘束,自信狂妄卻又重情重義的人。
陳旳然笑笑接過徐澤林遞給自己的花束,他看着嬌紅似火的玫瑰花,花朵很新鮮,微微開着的花蕊中心還沾着露珠,一看就知道是今天早晨剛采摘下來的。
但陳旳然心裏有點疑惑:徐澤林看自己幹嘛送玫瑰花?別人看望病人都是送康乃馨,他還真是個與衆不同的。
徐澤林笑道:“怎麽樣,喜歡嗎?”
陳旳然把花放在一邊的櫃臺上,又看了兩眼說:“還不錯吧”
“我親自一朵朵選的,當然不錯。”徐澤林自信說着,說完看着沉默坐在一旁的時茂,禮貌問,“哥,你腿沒事吧?”
時茂沒看徐澤林,只是語氣有些冷淡:“我只有一個弟弟。”
徐澤林也不覺得尴尬,只是笑笑改口:“那叫時哥行吧?”
徐澤林盡量表現好一點,這可能就是自己未來的大舅哥了,能不能追到然然最大的難關就時茂這個弟控了。
時茂沒有回答他,算是默許。
陳旳然絲毫不在意他們對于稱呼的歧義,因為他的關注點全都落在了時茂的腿上,他目光一直盯着時茂的左腿,擔憂地問:“哥,你腿怎麽了?”
時茂無所謂地說:“沒事,就有點磨傷而已。”
“磨傷。”陳旳然嘟啷一句,猜想估計是跟昨天的事有關,他看着時茂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他自責又氣憤,“是不是因為我?”
時茂沉默,依舊只是溫柔道:“沒事。你跟他好好聊吧,我去給你拿藥。”
說着就往外走。
陳旳然看着走路微微颠簸,卻努力走正的樣子,他被這個畫面傷到了,他心疼時茂,像被鋼針紮一樣鑽心的疼,他眼裏不自覺地盈滿淚水,視線因為水花而模糊,他對着時茂的背影大聲喊道:“你不要老說沒事!”
話落,淚水被帶着奪出了眼眶,聲音也自然而然地帶着輕抖:“你不要老是一副不在意自己身體的樣子,我在意,我在意啊!”
說到最後聲音有些弱,像是在自言自語,但徐澤林和時茂都聽到了少年的“我在意”。
時茂不喜歡看到陳旳然哭,哪怕是為自己,他轉身快步走到陳旳然的身邊去,擡手用微涼的手指抹去陳旳然溫熱的淚水,溫柔笑說:“怎麽生病了還變成小哭包了?”
陳旳然撇過頭,看着窗外,目光落在窗外枝桠上獨獨留着兩片黃葉上。
嘴裏還在不服氣地說:“我是病號我最大,我想哭就哭,不許叫我小哭包。”
“好,然然不是小哭包,是愛哭的小鬼。”時茂失笑,揉亂陳旳然的頭發。
在一旁的徐澤林有些尴尬,他默默地退出房間,留空間給兩個兄弟。
走時還看了眼自己帶上的房門,他總覺得時茂與陳旳然之間的感情不太像兄弟之情,更像是惺惺相惜的戀人。
但他想到戀人時,又搖頭否決,他在心裏暗罵自己一聲:想什麽啊,人家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當然深厚,不過是哥哥對弟弟的疼愛,弟弟對哥哥的依賴而已。
想完,徐澤林心裏更是惆悵,看這情況,追陳旳然可真不是個容易的事,但徐澤林的字典裏可沒有退縮這個詞,他只會迎難而上。
室內,時茂還在安撫陳旳然,陳旳然看着時茂,聲音軟下來:“那你以後不要說沒事,受傷了就說,疼了、累了、想休息了都要跟我說。”
時茂點頭應下:“好,都聽然然的,再也不隐瞞了。”
“哥。”
“嗯?”
陳旳然低眸輕聲說:“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我可以給你依靠的,你相信我,我有一天一定會成長為很厲害的人,讓你能安安穩穩地生活。”
時茂聽着陳旳然的承諾,他覺得他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雖然他從來沒有想過要任何承諾。
“哥哥相信你。”時茂目光溫柔且堅定。
陳旳然也回之以微笑。
此外一陣寒風吹過,一片黃葉緩緩地旋轉翩然向地面墜下,繁密的幹枯枝桠上此刻只剩下最後一點秋的痕跡。
下午五點時分,太陽已經搖搖欲墜,天際附近是火紅的光,太陽慷慨施舍它今日最後的溫柔。
陳旳然在時茂的要求下陷入熟睡,些許霞光灑落在他白皙的臉上,把人照的溫柔又光芒。
守候在一旁的時茂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柔軟的目光在觸到少年清淤的脖頸時變得冰冷,如三尺寒冰,若有人在場定會發顫與驚訝。
如此溫柔的人也會露出這樣寒冷刺骨的眼神。
時茂拿起手機,對着電話那邊的人小聲道:“幫我去預約一下金律師,如果她能上訴讓那個人把牢底坐穿,我能給的條件她随便提。”
打完電話,時茂把窗簾拉上,走到陳旳然旁邊把被子掩好,在陳旳然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才輕聲離開。
在醫院待了一天,陳旳然實在熬不下去了,他對着時茂撒嬌哀求:“哥,讓我回去吧,醫院真的好不舒服,藥水又刺鼻,還悶。”
時茂看着陳旳然,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去問問醫生,若是不能我們就好好在醫院養傷。”
陳旳然知道只要自己撒嬌,時茂絕對會同意,他聽有商量的餘地,乖乖回應:“好~”
......
如願離開了醫院的陳旳然一到家就開心地喊道:“終于到家了。”
時茂看着歡脫喜悅的陳旳然,也跟着陳旳然笑起來,因為他也不喜歡醫院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對他和陳旳然,甚至許多人來說都是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