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次告白
第一次告白
時茂帶着陳旳然回到了家，陳旳然進了家門也不肯與時茂分離。
時茂溫柔安撫：“沒事的，然然，回家了，哥哥就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說着拿起藥膏，擠出一點抹在指腹上，然後示意陳旳然擡頭，陳旳然乖乖地揚起頭，露出已經被咬破的那部分脖頸，自己則用低眸看着溫柔為自己擦藥的時茂。
比起太陽的熱烈，他更沉醉于時茂如月的溫柔。
冰冰涼涼的觸感從脖頸傳來，陳旳然心裏卻澎湃不止。
他想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感情，時茂來接他回家，他說話算數，他原諒時茂了。
陳旳然的目光從未從時茂臉上離開，細細地近距離端詳時茂，陳旳然才發現他從小到大都無法把目光從時茂身上離開，就像眼裏只有這個人，只是以前是對哥哥的情意，現在更多的是對喜歡的人的愛意。
給陳旳然擦好藥，準備離開的時茂被陳旳然拉住，他面對着陳旳然，看見陳旳然眼裏熾熱一片，接着他聽見了他幻想過無數次的話——“哥，我喜歡你。”
時間凝結，萬物皆空，時茂腦海裏只萦繞着這句話，他的世界正在發生一場暴風雨，而他正在雨裏喜悅地狂奔着，以此來感謝上神的饋贈。
陳旳然期盼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一直沒有回應的時茂，心裏很是忐忑不安，過了好一會，時茂揉揉陳旳然的頭真誠說：“哥哥也喜歡然然。”
陳旳然怕時茂沒理解自己的意圖，急忙補充道：“不只是弟弟對哥哥的喜歡，更是……戀人之間的喜歡。”
時茂幽深的眼瞳怔怔地望着眼睛亮晶晶，無比真誠的陳旳然，嘆了口氣給陳旳然解釋：“然然，你可能想錯了，爸媽去世了，你把自己對我的過度依賴錯誤理解成了喜歡。”
“不是的，哥，這個答案我想了很久很久，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冷落我的時候我以為沒有你我也一定能開心的，可是經過今天的事，我發現沒有了哥，我不會真正快樂與安心。”
說完擡頭看進時茂幽深的眼眸，“哥，你是我所有的快樂與安全感。”
聽到陳旳然這樣動情的告白，時茂心裏喧鬧不止，他不想壓抑了，他想把陳旳然摟進懷裏，給他一個輕柔又充滿愛意的吻，然後在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哥哥也愛然然，不只對弟弟的愛，更是戀人之間的熾熱又深沉的愛。
可他年長，他早就見過人性險惡與世态炎涼，他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辦事，他必須要考慮陳旳然，考慮公司，考慮養父養母的名聲。
最後時茂只是莞爾一笑，眼裏帶着遺憾的情緒給陳旳然說着：“然然，你還太小，有一天你出去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就會發現這世上有許多優秀與健全的人，你會找到自己的最終歸宿。”
“可他們再健全與優秀也不是你。”陳旳然垂頭低低說。
是的，這世界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永遠都有比時茂優秀厲害的人，可那又怎樣，他們再如何都不是時茂，都不是那個以自己為中心的哥哥，只有哥哥是屬于他的，他也不想管以後，他現在只想跟時茂在一起。
接着陳旳然擡頭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哥，其實……你也喜歡我的吧？”
時茂聞言沒有回答，他遇見了一個無從下手的難題。
陳旳然跪在床上慢慢伸長身子，湊近時茂，抖動細長的睫毛，輕閉上眼吻上時茂，他用行動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愛意。
時茂望着陳旳然輕閉的眼，兩人誰也沒動，就這麽輕輕地貼着，仿佛一動，這幅美妙的畫面就會破碎。
過了好一會兒，陳旳然仰頭，眼裏潤着水霧看着時茂，他心裏高興，時茂沒有推開自己，他果然猜得沒錯，時茂對他也一定有喜歡的感覺。
他輕輕出聲喊：“哥。”
“早點睡吧，我從C市出完差後就去看看房子。”
時茂克制住自己，使自己能保持平常的冷靜與沉穩，他想轉身快步逃離，說了句傷人的話就準備離開。
“看房子，為了疏遠我你甚至要搬走！”
陳旳然生氣了，他對時茂吼着質問：“哥！為什麽要這麽壓制自己的感情？你明明對我是有感覺的，你敢對着你自己的心說不是嗎？”
陳旳然看着時茂高大卻總是落寞的背影，繼續說着：“你調香、你因為徐澤林的幾句話就吃醋換西服、還幾天不噴香水，這些難道不都是因為你喜歡我才做的嗎？
陳旳然：“這不能是哥哥對弟弟的疼愛才做的出的。”
你的愛是很隐晦，可我還是發現了端倪。
時茂能感受到後背鋒芒又熾熱的眼光，他握緊醫物箱的把杆，轉身一字一句地給陳旳然分析着：“然然，你知道我們在一起後被外人得知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嗎？謾罵聲會不斷傳出，各種難聽的話會接踵而來，甚至會影響公司與爸媽的名聲。而且我就是個普通的beta,我永遠都無法标記你。”
“不标記就不标記，我不在乎的，爸媽都可以過一輩子，為什麽我和哥不行？”
“因為我是你哥，我們是兄弟，我們在一起就是......”
後面兩個字時茂沒有說出口，因為那實在是太難聽。
“□□嗎？”
陳旳然卻直言說了出來，他明白別人會罵什麽，可他不怕，他只知道如果對方都有其意，就應該在一起。
“我知道他們會罵什麽，可我們又不是親兄弟，就算是又怎樣，在這偌大的世間能相互喜歡不就夠了，為什麽要那麽在意他人的看法，我們為什麽要一輩子受別人眼光與言語的束縛？”
陳旳然理解不了，少年讨厭世俗也不受世俗的拘束。
“然然，有時候不是有喜歡就夠了。”
陳旳然倔強：“有喜歡就夠了。”
“好了，很晚了，睡吧。”
時茂不再作聲，他也不顧身後之人的呼喊，快步走出房門，然後關上靠在門後，把陳旳然哭泣的聲音杜絕，他異常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其實他何嘗不想如陳旳然所說的一樣，可在他貧瘠又卑微的已有人生中，愛這個字太過珍貴，他是膽小鬼，還是不敢太冒險。
陳旳然看着關閉的房門，他的眼淚不住地溢出，順着臉頰一顆又一顆滴落在柔軟的被褥上。
他其實不想哭的，可就是抑制不住，洩氣地跪在床上，雙手捂着自己的臉，淚水沾染在手上，甚至從指間的縫隙溢出來，他壓抑悲傷的哭泣聲也在靜谧空蕩的房間不斷地回響着。
他人生第一次的告白以失敗告終。
......
第二天，陳旳然很晚才醒過來，醒來時已經十點左右，他揉揉惺忪的眼，從床頭坐起，一側頭就看見一份信紙擺放在自己的床頭，他伸手拿起翻開，蒼勁有力的筆鋒，一看就是時茂的字跡，陳旳然仔細閱讀着。
然然：
哥哥到C市出差幾天，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晚回家，不要喝酒，按時吃飯，也不要老吃外賣，冰箱裏給你準備了一些的飯菜，你自己按照紙條上寫的步驟去做，不會太難，還有一些水果和蛋糕，多吃水果，甜食好吃也不要吃太多，不開心的時候可以打打游戲，但不要超過晚上十點半，按時睡覺，睡前的牛奶也準備好了，注意睡前熱一下再喝，當然然然實在不知道如何遣散自己的不開心，可以給哥哥發消息，哥哥願意當然然情感宣訴的垃圾桶。
至于昨晚的那件事，哥哥很開心然然能喜歡自己，但哥哥更希望然然安好，所以哥哥當昨晚的事不知道，哥哥錯了，哥哥不該疏遠然然，哥哥也不搬出去，哥哥還是然然唯一的哥哥，好嗎？
時茂留筆
陳旳然讀完這份細碎的信，他有些感傷，他知道時茂這麽做是為了自己。
可他也心疼時茂總是因為他而忽視個人的感情與訴求，想着他慢慢折好信，噘嘴說了句：“不好，跟我在一起才好。”
把信收好，陳旳然去洗漱，然後打開冰箱，如時茂信裏所寫的一樣，冰箱塞得滿滿的，且按類井然有序地排放着，許多的盒子上都貼了便條。
這時手機振動，他拿起一看是呂佑佑給他發的消息：【然然，A市好不容易下這麽大的雪，我們出去打雪仗吧。】
“下雪？”
他放下手中的一個飯盒，關掉冰箱，向門外走去，打開門，他被震驚到了。
入眼皆是白雪一片，花園裏的常綠葉子都被一層層白色遮蓋住，只剩密密枝桠的樹成了大自然完美的冰雕作品，如鵝毛的片片雪花随着風翩翩起舞，最後璇璇落地與滿地的白雪融為一體。
他走近雪地裏，雪積的有些厚，一腳下去有些凹陷，軟軟的、滑滑的，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落在溫熱的手心沒過多久就融化，冰冷的觸感傳來，陳旳然看向時茂離去時的路，他腦海裏陡然生出一副畫面。
在大雪飄揚的黑暗早晨，時茂于冰冷寂靜的街道上孤獨地拖着行李箱，只有還在簌簌落着星星點點雪花的燈光照亮他前行的路。
時茂在A市幾年難覓的第一個雪天悄然離開。
哥，下次外出還是帶上我吧，不管發生什麽，不管以什麽名義，我都希望你是不孤單的一個人。
陳旳然看着時茂去時的路在心裏暗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