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到劍宗

第20章 回到劍宗

劍宗背靠魯山,靈氣充裕,若放在百年前的亂世,定會因搶奪地盤而引起一場腥風血雨。

“宗主,到了。”

馬車緩緩停下,外頭的弟子低聲道。

池州渡睜開眼,冥七自覺地爬回他的腰間,在不朽春桃上安靜地趴好。

齊晟先一步下車,為玄九掀起簾子。

“恭迎宗主——”

劍宗門庭大開,兩側弟子按資歷呈豎一字型排好,恭恭敬敬地行禮。

“不必多禮。”

齊晟擺了擺手,心系美人的他對這些煩人的弟子并沒有多少耐心。

“師……”父。

魚靈越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身後跟着一衆首席弟子,禮畢後站直身子正欲開口,就見他那鐵樹成精的師父掀起簾子,姿态溫和地彎腰,牽出了一位帶着面紗的紅衣……美人。

美人???

衆人目光頓時變得迷茫,呆愣地望着兩人。

唯有兩個提前知曉內情的弟子站在馬車旁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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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下了馬車,緩步走到衆人跟前。

齊晟輕咳一聲,沉聲道:“都愣着做什麽?”

“啊……哦!”魚靈越立即回神,目光迅速瞥向池州渡,又不敢多瞧,只得匆匆收了回來,恭敬道,“元掌門得知師父今日歸來,已在院內等候多時。”

他雖說已經極力克制,但眼神還是不由自主地朝一旁的紅衣瞥去,遲疑道:“……這位是?”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跟了過去,齊晟上前一步擋在池州渡身前,似笑非笑道。

“這位是玄九姑娘,路上有緣結識,一見如故,我便邀她來劍宗一敘。”

他掃視一圈後,目光落在了他最為信任的大弟子身上。

魚靈越頓時壓力山大。

那眼神分明是說。

“若是招待不周将人吓跑了,我唯你是問”

“可聽明白了?”齊晟溫和道。

以魚靈越為首的弟子們低頭,嗓音略弱:“……是。”

玄九的身形略矮,被對方遮擋了大半。

池州渡注視着齊晟的背影。

他的馬尾略長,垂在半腰處,寬肩之後是一群時不時偷偷瞧他一眼的後輩。

這些人眼中并無惡意。

令池州渡想起早年找尋山洞時,那只徘徊于洞口,朝裏探頭探腦的野兔。

忽然,眼前的人轉過身望向他,“玄九,我們先進去吧。”

池州渡收回思緒,微微颔首,跟着他越過衆人入內。

魚靈越及幾位大弟子也匆匆跟上,其餘人目送他們離開後,長舒一口氣。

其他宗門藏在暗處看熱鬧的,這才趁機靠近,同他們一起唏噓。

“這是怎麽回事?”

一弟子昂首挺胸,有種揚眉吐氣的驕傲感。

“咱們宗主雲游四海,結識了一位紅衣女俠,雖說她帶着面紗,但一瞧就是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什麽?你說齊宗主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回來?”

“是啊,說是有緣結識。”

人聲嘈雜,衆口相傳。

有些站位靠後的弟子好奇地湊過來聽。

“哎你聽說了嗎……”

“據說齊宗主在外成親了,方才正帶着那姑娘見元掌門呢!”

“什麽?!劍宗竟然有了當家主母?”

“哎呀我也聽說了,說是一見傾心,實屬緣分吶!”

“……什麽?什麽夫人?”

“快快快,立即告知大家,夫人回來了,切記不得怠慢!”

“什麽?夫人……夫人回來了?!”

“夫人回來了……”

“唉……不是,哪來的夫人?”

“甭管,大家都說有,那就是有!”

-

“元掌門,久等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齊晟尚未跨過門檻,就先揚聲喊道。

“齊宗主終于舍得回來了,這些日子可還盡興?”元泰清起身相迎,正欲調侃兩句,就見齊晟身後出現的紅色身影,他明顯一怔:“……這位是?”

“這位是玄九姑娘。”

齊晟特地在“玄九”二字上加了重音,微微揚起的頭顱令他看上去有些炫耀的意思。

“途中有緣結識,一見如故,便厚着臉皮邀請姑娘來小住幾日。”

“玄九……這名字不錯。”元泰清眼神微妙,透露着些許欣慰:“在下元泰清,是齊宗主的酒友。”

齊晟頗為驕傲地輕哼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誇他,語調自然娴熟。

“什麽叫不錯,分明是極好,你這山豬吃不了細糠,還評上了。”

他說着似乎想起玄九性子本就孤僻,恐怕不喜人多,下意識擡手将人往自己身邊護了護。

池州渡眸光微動,思緒飄忽了一瞬。

百年前,玄九本無名。

他于深山之中游蕩,不知睡過多少隐秘的山洞。

直到有一日,他出山去探外界風聲,在暗巷中窺到一對母子。

那稚子好奇地問母親,為何他們都有名字。

母親答曰,有了名字在這世間就落了根,無名無姓之人,最終只是一座空碑。

那孩子仍是不懂,母親便說。

若我喚你歸家,你一聽名諱便知是你,若你們皆無姓名,我又去何處尋你?

孩子這才恍然大悟,一蹦一跳地說,“那誰給我取了名,我就是誰家的人了?”

母親拍拍他的頭說,“是啊。”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池州渡看了許久,才轉身離去。

回到山洞後,已是明月高懸。

他坐在懸崖一處山石之上,手中血紅傀絲連向對面的山石,一具紅衣女傀安靜地與他對坐。

池州渡晃動着傀絲,對面的傀儡也跟着回應。

他想起此前在花樓見到的舞,便在稀薄的月光下引着傀儡一舞。

山中寂靜,更何況他身上的煞氣湧動足矣令活物退避三舍,方圓幾裏,唯有草木。

風動衣袂紛飛,月照懸崖下獨舞成雙。

不知過了多久,池州渡才停下動作,重新望向已被墨雲遮擋的月亮。

他腦中一閃而過殘缺的畫面,依稀記得是揉皺破損的信紙,其中隐約可見一行小字。

八劫已渡,九見朝露,不求揚名立萬,只求順遂平安。

“……玄九。”

寂靜的山嶺中響起一聲輕語。

池州渡又轉過身,對着傀儡喚道,“玄九。”

久久沒能傳來回應。

但月色朦胧,便令人恍惚。

不知這第二聲。

究竟是“喚”,還是“應”。

……

“你啊……也就齊老爺子與左少主能降得住。”

元泰清的朗笑打斷池州渡的思緒,“玄九姑娘,我二人之間打趣,絕無冒犯之意,你莫要放在心上。”

“玄九大度,自然不會與你我計較。”

齊晟将他拉到身邊後便忘了撒手,一衆弟子在後頭盯着猛瞧。

池州渡抿唇,難得沒有甩開他,纡尊降貴地朝元泰清颔首致意。

“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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