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讨論
第3章 讨論
發球權終于再次輪轉，日向站在發球位将球抛起上手擊出，可惜球直直撞上了球網，落在了地上。
伴随着影山“日向呆子！”的罵聲，谷川走向發球位，等他走到站定時影山不再說話，場邊時不時還會閑聊幾句的緣下等人也沉默了下來，只餘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專注看向了谷川。
這是谷川在這場比賽裏第一次發球。
他雙手持球，把球拍向地面試了試高度，又在手裏旋轉了三圈，目光平靜的直視前方，墨色的眼眸裏泛不起一絲波瀾。
比起其他人谷川的預備動作很長，甚至有些拖沓，但在場沒有人敢小看這個身材纖細的男生。
會是什麽發球，跳發？又或是跳飄？
幾乎是壓着時間限制的最後一秒，谷川動了。只見他将球輕輕抛起，手臂流暢的下滑後上揚，球與之碰撞後如同有了自己意識般的高高躍起至空中。
——是樸實無華的下手發球，嗯，甚至不是上手。
…？
也許是周圍人的驚訝過于劇烈，發完球迅速回到自己位置準備應對對面攻擊的谷川心有所感,在心中默默想到：讓大家失望真是不好意思，但我的發球真的很爛，不要這麽震驚啊...
但沒有關系，谷川壓低身體注視着對面，心神逐漸放松。
其實在這種局勢下發球再爛也無所謂吧，只要球過來了接下在打過去就好了。
雖然沒有惡意，但就這一場三對三上烏野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來說還挺平平無奇的，就算是多了個影山飛雄，似乎也和之前預估的情況差不多。
谷川漫不經心的想。
對面那個相當厲害的自由人順利接起，M形劉海男接着一個傳球，嘴很甜的橘發小個子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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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球從耳邊呼嘯而過，如一支利箭，将谷川逐漸飄散的思緒釘死在着這塊小小的排球場上。
谷川瞳孔猛縮，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動哪怕一下，回過神來球就已經落地。
球自己飛過來了。
谷川完全沒有跟上那一球，剛剛心中隐約浮現的放松甚至是輕視在這一刻瞬間消散。
對面的日向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谷川學長很厲害，但我們不會輸的哦。”
橘色的眼睛強勢的擠到谷川眼前，裏面閃耀着的是純淨的熱愛和對勝利的渴望。
如同初生的小獸一般，明明身高條件很糟糕、技術還很粗糙，思維還很稚嫩，但他就是會給人一種如果不拼命往前沖就會被趕超，被咬住脖子，被撕碎的錯覺。
谷川并沒有回應日向的話，他只是低頭錯開日向炙熱的視線。
*
比賽後期日向逐漸進入狀态，三人配合之下搶回了不少分，可惜前期比分差距太大，比分最後停留在25：15上，紅隊勝。
日向和影山兩個排球笨蛋大喊還想沒打夠，還想再來幾局，帶着恐怖微笑的大地冒着黑氣，以‘不用準備期末考嗎，還要不要去合宿了’的理由強力壓制。
谷川半坐在地上微喘着氣，看着眼前兩個依舊活力四射的體力怪物心裏已經麻木了。
他的體力一直不太行，最近對于訓練又比較懈怠，雖然已經盡量都打一些輕的“養生球”但各種救球還是免不了，整個人已經恨不得躺在地上了。
抿了抿有些幹燥的唇，谷川在心裏瘋狂哭泣，三對三真的好累啊！
菅原注意到邊上的谷川：“如果需要水的話在那邊哦。”
順着菅原指示的方向谷川看去，在長椅另一邊放着兩三個框子，裏面零散的放着不少裝滿運動飲料的水杯。剛剛上場的幾個人都在那邊拿着水杯大口喝着。
等等，谷川向前兩三步，再次仔細的觀察了一番，邊上沒有單獨桶裝的飲料，也沒有備用的一次性杯子。
谷川內心一陣驚恐，情緒波動直逼今天上午去找大地時——烏野的水杯居然是混用的。
雖然是帶着噴口的瓶子，但訓練之後太累大家都直接對口喝，沒有什麽忌諱。
一番糾結之後谷川還是放棄了喝水，他轉移視線，拿起一旁準備好的幹爽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
擦完汗谷川将毛巾疊好放到籃子裏，看着正在收拾器材的其他人想：今天的訓練應該就算是結束了，等下先去好好拉伸一下，把事情搞完再去導入數據...
不對，自己已經換了個學校了，烏野是縣立學校，排球部也一直不活躍，大概率是沒有數據檢測和分析報告的。
谷川有些懊惱，他習慣于記錄自己訓練的情況，在之前的學校這麽久以來一直把“訓練之後不用操心，需要的話自然會有現成的數據報告”當成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不過部裏應該還是有相關數據記錄的，就是得問問...谷川轉頭試圖尋找幫助，視線在場內轉了一圈。
一般是找教練吧，但教練那一頭時尚黃毛和一串耳釘，怎麽看都...谷川果斷放棄，轉向看起來就非常靠譜的菅原。
“那個，想問一下，訓練賽中具體的得分率,攔網率之類的有記錄嗎。”
“有的有的，一般是經理來記錄，需要的話可以找清水，啊，就是那位黑頭發的女生。”菅原指了指不遠處拿着本子的清水。
谷川心中一安，“好的，謝謝！”
而另一邊，确定完谷川的确走遠了的緣下試探着向烏養教練問到：“教練，你之前是說在全國大會上見過谷川嗎？”其實剛比完他就想問了，只不過看着冷着臉的谷川幸南就坐在一旁沒敢開口。
烏養有些感慨，“嗯，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他居然會來烏野。”
“居然？谷川本來是很厲害的學校的學生嗎？”日向湊過來有些好奇，剛剛在場上專注于排球的他并不知道衆人讨論了什麽。
“那不是很厲害的程度了。”烏養笑着擺手，“谷川幸南也算得上明星球員，他初中就讀于全國大賽的常客怒所中學，高中的時候經過特招進入了井闼山學園。”
“！谷川是井闼山嗎”看着不遠處和清水交流着的谷川，木下驚嘆道。
“井闼山？”一旁的影山也反應了過來，“之前IH的優勝好像就是這個學校。”
？！
迎着衆人震驚和複雜的目光，烏養點了點頭接着說，“在那個有着‘常勝将軍‘之稱的超級強豪學校，谷川幸南在一年級就成為了正選。正如影山所說，在前不久的IH 井闼山獲得了優勝，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種時候轉學。”
IH優勝，這個對于日本所有高校的排球部成員來說夢寐以求卻又遙不可及的詞此時被如此平淡的提起，就像是還在新手村收集初始裝備，只在NPC口中聽說過BOSS傳說的的玩家突然被傳送到最終BOSS前，讓人有些恍惚。
IH時他們折戟于地區預選賽，在所有比賽中烏野曾經的最好成績是全國十六強，擊敗了那個青城的白鳥澤也不過是全國八強，對于現在烏野的衆人來說，全國優勝就像是挂在天邊的月亮。
一瞬間，大家似乎都被震懾到，安靜下來。
感受着自己過快的心跳菅原摸了摸發涼的指尖，有些好笑。自己這是害怕了嗎，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指尖深吸了一口氣。
但邊上的幾個排球笨蛋腦回路顯然與其他人不同，一開口，凝重的氣氛就被打破了。
“我剛剛居然和全國冠軍的正選打了一場！”一旁的日向激動的臉都紅了幾分，握着水杯的手指微顫，眼神裏滿是興奮和躍躍欲試。
田中眼中冒火，直接把號碼服脫了下來，拿在手裏甩了起來：“啊啊啊啊！”，至于西谷，更是如同雜技演員一般，撐着旭的肩膀在空中來了個大字倒立。
“田中前輩是已經喪失語言功能了嗎。”月島看着眼前和動物園別無兩樣的混亂現場，無情吐槽道。
山口則站在月島身後捂着嘴偷笑。
“好啦好啦，時間不早了，好好拉伸之後早點回家吃飯哦。”烏養心系看着這邊打鬧的衆人無奈扶額，大聲提醒道。
“好！”
*
把諸多瑣碎的事情做完衆人回到了社團活動室，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熙熙攘攘的四下聊着。
“話說谷川人呢，他知道怎麽來活動室嗎？”緣下環顧四周發現谷川不在，不由得問道。
“好像有事去找清水了。”菅原拉開挎包拉鏈收拾着，擡頭說：“我和清水說了聲，等下她會帶谷川來活動室的。”
邊上的田中正在脫T恤，饒是精力旺盛的他經過一天的學習和訓練也有些疲憊了。本來衣服還才脫到一半，頭還在領口裏沒出來呢，一聽到清水潔子等下可能來立刻就有了活力，動作都快了不少。只可惜太過興奮頭被卡在了衣服裏。
試了好幾下拔不出來，田中直接選擇放棄，維持着這個奇異的造型和西谷一起跳了起來。
活動室本就不大，人數又有這麽多，一鬧騰起來就顯得特別嘈雜，大地青筋直跳，緩緩綻開個“善良”的微笑說：”清水只是給谷川帶個路而已并不會進來的，況且你們在體育館不剛見過清水嗎。“
如同被澆了冷水的火焰，兩個跳起來幾乎是粘到天花板上的人瞬間掉到了地上，入定了。
躺在地上的田中一副枯萎了的樣子，虛弱的向上方伸出一只手顫抖着說：“不一樣，活動室還沒有被潔子學姐淨化過 。”
”意思是清水學姐還沒有來過活動室。“緣下翻譯道。
“緣下你翻譯給誰聽啊喂”
這邊正鬧騰着，一旁的日向還想着剛剛的話題，他一把脫下運動時穿的衣服，換上襯衫問道：”剛剛聽教練說谷川同學來自特別厲害的強豪學校？”
對于各類強豪，一直游離在大賽之外的他并不熟悉，對于這些個名字沒有什麽概念，即使之前聽了衆人的讨論也已是懵懵懂懂的。
聽到谷川的名字，西谷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認真的說到，“很強。他染了頭發一開始我還沒認出來，聽教練提起學校我才想起來，國中的時候，在全中大會上我所在的千鳥山和怒所交過手。”
即使是現在，西谷也清晰得記得當時的情形。高大明亮的體育館，觀衆的吶喊，每一次排球的落下，每一次比分的變動。
西谷頓了頓，接着說，“谷川幸南是一位相當優秀的自由人。”
“連西谷都這麽說？！”
“哦！這麽說起來我好像有點印象，是不是那個國中時候超級有名的自由人？！”
菅原點頭表示贊同，“我記得他還上過雜志。”
大地回想起今天谷川來交入部申請書時菅原的反應，恍然大悟道：“啊，原來下午的時候suga 你是認出了谷川才那麽說的嗎？”
“诶，什麽什麽？”邊上的田中也好奇的湊過來。
大地解釋到，“之前剛遇到谷川的時候菅原就一副很熟的樣子，說讓我好好期待什麽的。”
旭一臉茫然的在大地和菅原身上來回掃視，“你們兩，是有什麽特異功能嗎，之前影山和日向剛入部的時候大地也這麽說過。”
菅原哈哈大笑，“那只是我單方面的熟啦，排球月刊出過國中特刊上面有相關信息來着，如果旭你看過那期月刊肯定也能認出來的。”
旭：“不，那種記憶力我還是沒有的。”
西谷也說，“就是就是，我之前可是和幸南打過比賽都沒有認出來诶，而且他還染了頭發，是菅原前輩你記憶力太恐怖了啦！”
“說起來當時買的月刊好像都還沒丢，就是得找找...”菅原一邊說着一邊走到角落的置物架前，在上面的一堆雜志裏翻找了半天，他從靠裏面的位置翻出來一本排球月刊。
“诶？居然還在嗎？”
“畢竟活動室除了偶爾掃掃地都沒怎麽認真清理過啊。”說着，菅原撫去書上的一層灰塵翻了開來。
谷川幸南國中就讀于怒所，那是一所國中階段的的傳統強校，相關人員的采訪和介紹在這次特刊中占了整整兩頁。
這是兩年前的雜志，按時間推算當時的谷川是國中三年級。
“是這個嗎？”山口指着雜志的一處，“初中強豪之怒所，欸，這個難道是是谷川君？”
衆人看去，在頁面的下貼着團隊合照和優秀球員的個人照，合照裏中三的谷川幸南站在合照的中間。與現在柔順的黑色短發不同，初中的他頂着張揚醒目的白色漸變短發，微微低着頭看不清神情。
谷川幸南作為自由人當不了隊長，按理來說不應該站在最中間，但奇怪的是他的位置在中心不說，連個人介紹都在最前面占的位置也最大，上面寫着的各種獎項讓人眼花缭亂。
更反常的是，個人介紹上方，其他人都放了個人照的地方，谷川那卻是空白的，只有那張集體的合影上能找到他的身影。
看着這張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日向竟覺得這個剛剛相處起來有點拘謹腼腆但很好相處的人，看上去有些嚴肅和冷漠。
他低聲嘀咕：“明明站在一堆人中間，谷川他感覺卻像一個人一樣啊。”
田中好不容易才突破了包圍圈，擠到前面看清了照片，聽到日向的嘀咕順勢接話道：“欸？”
日向沒想到自己的小聲嘟囔會被聽到吓了一跳，他忙擺手，“沒有沒有，只是我感覺啦感覺，谷川還是很好相處的啦。”
“很好相處嗎...”山口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可能是因為谷川太厲害了總感覺...”
“谷川同學他一直沒什麽表情，話也很少，怎麽說呢，有點點冷漠...”
“有種電視上才會有的那種壓迫感。”
“畢竟是豪強出身啊！”
旭接口：“剛剛谷川同學自我介紹的時候我還有點被吓到了，打球的時候冷着臉也很恐怖，感覺會說'如果失誤了就去死吧'這種。”
西谷用力一拍東峰肩膀，哈哈大笑，“是旭學長你太膽小了吧。”
田中難得沒有跟着起哄，他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說：“不過的确，剛剛和他一隊的時候感覺完全就是被他帶着走，怎麽說呢...”
月島：“國王二號？國王大人恭喜恭喜啊！”說着轉身向影山招呼道。
“月島你小子———！”
“嘶，那也不至于，就是...”田中糾結來糾結去，連五官都在用力，最後還是沒能得出個結論來，只得長長的嘆了口氣，“我也說不好。”
日向撓了撓頭，他的感覺和大家都不一樣，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猶豫半天才開口：“嗯...總之，只要好好溝通一定沒問題的！”
“也是！”菅原一握拳頭，“反正要相處的時間還長啦，慢慢來也沒事的～畢竟那個冷冰冰的北川王者都可以被我們融化的！”
旭：“為什麽能把這種事情說得這麽自豪。”
“啊呀，不過一想到要和那個傳說中的國中第一自由人成為隊友果然還會有點覺得不現實啊…”
“那個...”站在最後面的緣下默默舉手，弱聲問道，“其實剛剛我就想問了...大家說的都是谷川同學國中時候的事情...那高中時期呢？”
“緣下難得的好奇诶！”
緣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畢竟之後都是隊友了，想着是不是多了解一些比較好。”
“谷川他可是強豪學校的正選，還作為正選拿到了優勝，這已經足夠證明他的實力了吧。”
“哈哈哈，你這不是廢話嗎。”田中大笑。
但田中笑聲的尾音還未完全落下，只聽西谷說，“不。”
一瞬間，大家都看向了西谷所在的位置，一向樂呵呵的西谷竟一臉嚴肅，他定定的看着眼前月刊上的那張大合照，頓了一會才繼續說道。
“剛剛說的那個厲害的谷川都是國中階段的他，事實上，聽說他在井闼山已經快被移出正選名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