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第14章
第 14 章
一切都是有先兆的。
比如在阿根廷國家隊集訓的時候,阿圭羅被告知,他們不能繼續當室友了。
他聽得有點糊塗:“你是說,你想要有多一點私人空間,還是怎麽?”
“不,”裏奧一本正經地回道,“其實是因為,我有男朋友了。”
“所以……?”
“我怕他吃醋。”
信息量有點大。
阿圭羅呆了半天,在努力消化之後……眼睛瞪得更大了。
好像有點懂了。
但還是不太懂。
種種跡象表明,裏奧已經和他的秘密男友交往有一段時間了,現在才透露給自己,怎麽也不可能是怕對方吃醋這種爛俗的理由——那未免也太延遲了。
是為了讓他幫忙保密呢,還是怎麽?
這就有些說不通了。
以他對裏奧的了解,他應該是喜歡就會直接說出來的類型。
這種保密工作完全不是他的風格。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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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圭羅腦海中閃過各種可怕的想法。
比如,裏奧其實喜歡上了一個不存在現實中的足球幽靈——不然為什麽他從來沒讓記者拍到,也從來不肯告訴他們這些最親近的朋友呢?
然而不久後,他就得到了答案。
他看到了裏奧去美國看籃球比賽的新聞——當然,新聞上沒有出現梅西的名字,而是另一位,看起來八竿子打不着關系的巴西人。
但阿圭羅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裏奧一緊張就摸膝蓋,或是習慣性晃腿的小動作,就算他的臉被擋得再嚴實,也藏不住。
回過神後,阿圭羅默默地擦掉了冷汗。
……好吧,至少裏奧沒有愛上什麽幽靈。
挑男人的眼光,好像,也還不錯。
第一時間,他給裏奧打了電話。
“我看到你了!”
“你不要激動,慢慢說。”那邊的聲音很冷靜。
阿圭羅被他噎了一下:“我沒有激動,我只是沒想到……”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糾結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以後會去巴西嗎?”
“當然不會,你怎麽會這麽想?”裏奧堅決否認,詫異地反問。
“我怕你想不開,我得提前做一下心理準備。”阿圭羅嘟囔着,想象了一下未來的畫面:裏奧對着阿根廷人宣布自己愛上了巴西的十號,要跟他浪跡天涯……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他倒是跑了,而自己……
突然,阿圭羅腦子轉過來了。
“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在疊戈面前打掩護?”
說完以後,他又有點同情裏奧了。
希望他把自己的櫃門關得緊一點。
這樣的消息,不僅是阿根廷人要炸,巴塞羅那的加泰人……
*
這一年,皇馬和巴薩的關系急劇白熱化。
從聯賽到杯賽的頻繁碰撞,球場上的摩擦,再加上穆裏尼奧的伐木戰術……球迷之間火氣越來越大,更衣室裏針對性的抱怨也越來越多。
卡卡從來不參與這些。
對他來說,激烈的國家德比背後,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好處。
他們的見面次數更多了,也有機會在賽後更多地……
但迫于無奈,兩個人不得不把談戀愛談成了諜報工作。
生怕一不小心,被打成“通敵的叛徒”,被公示挂牆頭。
畢竟,在知情者的眼中,球場上的火藥味絲毫沒影響他們之間的黏糊勁。
不僅電話聯系得更頻繁,哪怕在球場上,為各自的隊伍奮戰時,似乎也……
非要說的話,他們只是沒抓住切實的證據而已。
伯納烏球迷的呼喊聲中,比賽已經走向了尾聲。
又一次斷球,克裏斯蒂亞諾被迫停了下來。
球權在雙方之間來回争奪,最後落在了巴薩十號的腳下。靈活的阿根廷人帶球轉身,發起新一輪沖擊,然後——被卡卡攔截了。
來自身後的鏟斷。
盡管他很利索地踢走了球,但還是收不住勢,絆倒了裏奧的腿。
裏奧來不及調整,從他身上跌下來,像個團子似的滾了幾圈。
卡卡下意識把人撈到了懷裏。
有那麽瞬間,他們貼得很近,裏奧擡起頭時輕輕撞了一下卡卡的肩膀,被他貼在耳邊匆匆說了些什麽。
“……”
還有沒有天理了!
現在是你們卿卿我我的時候嗎?
葡萄牙人沉默地将這一幕收于眼底,暗暗咬牙。
他願意相信自己的隊友非常賣力,不會摻雜任何私情以至于影響比賽,但……
他也相信,有這份擔憂的并不僅僅是自己,因為他馬上聽到了穆裏尼奧抓狂的聲音:
“跳水!他在跳水,裁判!黃牌——”
以及交錯響起的巴薩主教練的吼聲:
“這還不紅牌?他根本是在犯罪——”
教練們棒打鴛鴦的用意太過明顯了,讓不明就裏的雙方球員以為這又是一場升級的肢體之争。
卡卡剛剛把手扶在裏奧的腰上,還沒來得及再做什麽,趕過來的巴薩球員就把裏奧拉起來,又緊張兮兮地拽走了,回頭瞪他的眼神仿佛第一次看穿他的“陰險歹毒”。
皇馬的隊友也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紛紛表示鼓勵。
拉莫斯還給他比了個拇指:嚯,看不出來啊。
卡卡的手還停留在半空,微微發愣。
球場上把摔倒的對手扶起來,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一種舉動嗎?
當裏奧毛茸茸的腦袋與他脖頸擦過時,他都努力忍住了把他掰過來親吻的沖動。這麽說,他已經非常克制了吧?實在不明白他們反應為什麽這麽……
卡卡嘆了口氣,收回手,知道今天又換不成球衣了。
形勢逼人,裏奧逐漸焦慮。
前一天他還跑上門來,主動得像是第一次過春的小貓咪,糾纏着不肯放手,卡卡花了點力氣才把他安撫下來。
那時,裏奧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用臉頰蹭着他的肩膀,兩個人一起計劃着賽季結束後的假期。
然而隔天,卡卡在訓練後就接到了裏奧的電話。
他在那邊匆匆說:“最近我們還是別聯系了。”
話音還沒落下,那邊隐約傳來瓜迪奧拉遙遠的呼喊:“Leo!你在和誰打電話?”
電話倉促地挂斷了,靜悄悄的仿佛是特工被當場逮住後宣告死刑。
卡卡握着手機發了會兒呆,然後被隊友叫去開會。
更衣室裏愁雲慘淡。
穆裏尼奧頂着一張死魚臉看着他們,開始數落——從進不了球的前鋒,再到被打穿的後防。
“你們居然就讓他一個人!這麽過去了!我之前怎麽說的,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攔下來!”
大家都低着頭不吭聲。
主教練說到激動處,用力揮了一下手臂。有人無意間擡頭看了一眼,接着臉色就變了。
一張照片在空氣中緩緩飄落,被穆裏尼奧不耐煩地抓住。
上面正是他們重點針對的巴薩十號——裏奧·梅西抱着球鞋坐在板凳上發呆的樣子。
他甚至沒穿上衣!
球員們探頭看清照片後,都迅速低下了頭。
而卡卡因為驚訝而慢了半拍,轉瞬間對上穆裏尼奧的瞪視:是你嗎?!
他困惑地搖了搖頭:我還需要把他的照片藏在更衣櫃裏嗎?
“藏”這個詞就用得很精髓。
也很合理。
如果照片不是卡卡的,那……
下一刻,火山爆發。
沒有人敢在這時候站出來承認,只能聽着穆裏尼奧憤怒的腳步聲在更衣室裏來回。
“我早就知道!你們是不是都把他當簧片,私底下翻來覆去地……”
他受夠了,有一個和梅西暗通款曲的球員已經讓他焦頭爛額,沒想到整個更衣室裏都這麽危機重重,這隊伍還帶得下去?
“這麽在意梅西的話,怎麽不轉會去巴薩!”
誰也不敢指出他話中的一個漏洞:要說在意梅西的話,教練你才是最在意的那個吧?
——是誰說要不惜一切代價用犯規來阻止他的?
而在現實中,大家紛紛往後縮脖子,大氣不敢喘。
那一天,堪稱末日降臨。
*
送走了怒氣沖沖的主教練,更衣室陷入了安靜。
他們互相看着,無形的信任危機達到了有史以來的高峰。
有人說過,喜歡足球的人,就不可能不喜歡梅西。
但這麽說吧,作為皇馬人,是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喜歡梅西的,也不能公開宣稱他。
盡管現在看來,深櫃有點多。
這與球隊努力營造的對立氛圍就相互矛盾了——以後還怎麽面對巴薩?
他們最先把目光投向在場的阿根廷人,希望他能主動認領,早點化解這次危機。
然而,伊瓜因很幹脆地搖頭。
“不是我。”
他和裏奧關系是不錯,但他幹嘛要藏他的照片呢?還是在皇馬的更衣室?
接着,他們又将懷疑的目标對準了葡萄牙人。
克裏斯蒂亞諾:“……為什麽看我?!”
大家不說話,但紛紛用眼神傳達出了一致的觀點:
因為……你比較在意梅西?
抱歉了,但我們都知道,其實你偷偷地收藏了他的球衣和照片!
其實承認也沒關系,全世界都知道你把他當命中注定的宿敵……
葡萄牙人出離憤怒了。
這什麽意思?懷疑他?
——開玩笑!
就在剛剛,他已經确認過了,自己的那張照片還好端端地貼在櫃門上呢!
怎麽可能随随便便讓別人看到?
“不是你的?”馬塞洛大為驚訝,沖到更衣櫃旁邊,打開來确認了一遍。
還真是。
他關上櫃門,疑惑地轉回來:“那還會是誰的?”
“……”
空氣再次沉默。
突然間,門開了,拉莫斯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嗨,各位,今天加訓怎麽都不通知我一聲呢,我和我爸媽吃飯吃到一半才……”
然後他停下來,看着大家。
“這是怎麽了?”
拉莫斯張望一圈,發現了那張被穆裏尼奧扔在桌面上,已經皺巴巴的照片。
他撿起來看了看:“咦,怎麽在這裏。”
說完,他若無其事地把照片折了起來,順手塞進了口袋。
衆人:“……”
怎麽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