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照初心
滄瀾暖照初心
滄瀾宗。
院內，一席月白勁裝少年腳踏虛空，手中長劍揮灑，留下數道寒光劍影。
“啊闫哥哥！！你怎麽還在修煉啊，今天娘親自下廚，去晚了要被臭啊銘他們偷吃啦！”稚嫩的童聲由遠及近，帶着毫不掩飾的抱怨。
顧闫收起長劍，看着從蒼鸾上面靈活躍下的孩童，清冷俊俏的面容不自覺柔和，眼裏也沾了幾分笑意。
距離顧闫與顧長風無極山一行順利取回玉髓芝已經六年了。
當初抱在懷裏的小嬰兒，已長成六歲孩童，容貌精致非常。
一米二不到的個子，頭發烏黑柔順散落的齊肩烏發随風舞動。白皙嫩滑的臉蛋如脂似玉淨還帶着些嬰兒肥，淡淡的眉毛下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睛靈動不已。此時着了一身橙色鑲邊錦袍，脖子上戴着拳頭大小的金色長命鎖。配上傲嬌的表情，絲毫不讓人讨厭，只顯得他愈發矜貴。
這副小模樣，一度捕獲了不少滄瀾宗師兄師姐們的心。
只是，小孩兒的脾氣被林玉兒和顧闫驕縱慣了，那張能說會道的小嘴巴常常得理不饒人，讓人又愛又恨。
“安安餓了？”顧闫彎下腰，摸摸顧安的頭寵溺地問。
顧安嘟起嘴，不滿地說：“臭阿銘說等我走了就把娘做的麻辣兔頭吃完，不給我留。”
“撲哧。”
顧安幽怨地擡起頭：“師兄～”
不好，要生氣了。顧闫心想。
衆所周知，顧安平常高興就喊顧闫哥哥，啊闫哥哥，生氣了就喊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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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人雖小但氣性大，別人惹了他道了歉就行，顧闫惹他，哼哼，先喊一句師兄，然後紅着眼睛，無聲流淚，無言控訴。
就算知道是裝的，也實在讓人心疼不已。
最後顧闫只好伏低做小，百般哄着，發誓絕不再犯，外加必須手工制作一份禮物送給顧安，這事兒才算過。
自顧安懂事起，此類事件每幾個月發生一次，禮物堆了半屋子……
顧闫飛快轉移話題：“可不能把我們安安餓壞了，要是展銘敢搶安安的麻辣兔頭，師兄就幫你教訓他！”
顧安識破顧闫的伎倆，輕哼一聲，小臉一別，伸開雙臂。
顧闫暗自松氣，這是算了，這次不計較的意思了。
于是彎腰輕松單手抱起顧安，躍上蒼鸾站定，飛往滄瀾宗廚院。
“啊闫哥哥，你為什麽每天都要修煉，都沒有時間陪我玩？”顧安不禁發問。
在顧安看來，修煉和吃飯睡覺一樣簡單，他每天吃飯睡覺就到金丹期了，顧闫每天沉迷修煉，那麽累現在也才金丹後期，很快就要被他追上了。
顧闫無奈一笑：“哥哥怕再不努力就被安安超過啦，那哥哥還怎麽保護安安呢？”
“那就換安安保護哥哥就好啦！”顧安理所當然地說。
心好像被輕輕撓了一下。
顧闫緊了緊抱着顧安的手臂。
此時二人已到了廚院門口。
滄瀾宗廚院分為外院和內院。內外院都有膳廳和廚房及藥房。
外院負責提供宗門弟子們的日常餐飲，膳廳空間很大可同時容納千名宗門弟子就餐。內院只服務于宗主一家，設施精巧，有三間廚房，分別提供點心、飲品、膳食；四間膳廳，供宗主一家日常就餐或是款待賓客。
二人乘風來到內院小膳廳，顧闫放下顧安轉而牽着他的手往裏走。
幾米遠就見顧安口中的臭阿銘把頭伸出窗外熱情地揮手打招呼，“喲，小師弟去搬救兵回來喽！”
“哼哼～”顧安揚起下巴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
“嗯？什麽情況？不好，姐，我怎麽有種不祥預感？”顧展銘驚恐地回頭詢問身後容貌秀麗的綠衣女子。
綠衣女子懶得搭理他，沖着進來的顧安二人溫柔一笑：“大師兄，小安。”
顧闫微微點頭示意。
顧安則高興地撲過去抱抱，撒着嬌喚了聲二師姐。
綠衣女子名喚顧潇。
顧潇與顧展銘是一對親姐弟，也是顧長風在外帶回的孤苦無依的孩子，在顧安兩歲時因天賦過人，被顧長風帶在身邊教導，與顧闫顧安一起修煉。
顧潇今年已有十四歲芳齡，顧展銘小兩歲，今年十三。
“展銘。”顧闫清冷的聲音傳來。
顧展銘感覺背脊一涼，讷讷地喊了聲大師兄。
他就說有種不祥預感，顧展銘心想
“用完飯，我們去演武場一趟，看看你最近修為有沒有懈怠。”顧闫說。
果然！！
顧展銘心裏發涼，耷拉着一張臉訴苦：“師兄，我才剛執行任務回來呢，凳子都沒捂熱呢。”
顧闫一言不發，将佩劍“噠”的一聲不輕不重地放在方桌上，自顧自飲起茶來。
顧展銘咻地湊到顧安身邊，觍着臉讪笑，從懷裏摸出一塊桂花糕朝着顧安晃了晃，說：“小安，你跟大師兄說說，咱下次再比畫呗，師兄今天才出任務回來呢，還沒喘口氣兒呢。小安，安安，再說你總找大師兄訓我，我怕外人看了會說你仗勢欺人，大師兄是非不分，影響你倆形象……”
“咚”
身後沉悶的響聲驚了顧展銘一跳。
顧展銘回過頭，見顧闫把玩手裏的瓷杯，神色如平常一樣清冷。又快速回過頭，繼續追問：“好不好嘛，小安，安安。”
“不好。臭阿銘，你信不信我不找大師兄也能揍你一頓！還有我娘做的桂花糕可比山下買的好吃多了。最後，安安也是你叫的嗎，哼～”顧安大聲說。
“你？哈哈哈，用你這剛到我大腿的短胳膊腿兒和你練氣五層的修為揍我？小安，你怕不是要跟我比搞笑吧？那你贏了。”顧展銘捶桌大笑。
顧安氣急：“誰說我練氣五層了，我其實……”
“安安！”顧闫打斷顧安的話，清冷的臉好像更冷了幾分。
“怎麽了，你其實什麽？”顧展銘不解地問。
我其實已經金丹初期了，說出來吓死你。可惜顧安只能想想，不敢說出來。
自他懂事起，爹娘和啊闫哥哥就不許他暴露真實修為，如果他不小心暴露修為，爹娘還有啊闫哥哥會非常非常生氣。
“我其實就是要啊闫哥哥以大欺小，是非不分，替我教訓你。略略略，還有不許你叫我安安。”顧安做了個鬼臉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
“嘿，你這小孩，真該讓外面那些說你可愛的師兄師姐看看你的真面目。”顧展銘伸手掐了一把顧安的臉，咬牙切齒地接着說：“不就是幫手嗎，誰沒有啊，姐！”
“不幫。”顧潇平靜地說。
“姐，你可是我親姐啊。罷了，不就是挨揍，哼，等我吃飽了就去，誰怕誰啊。”顧展銘氣道。
突然想到什麽，顧展銘接着不滿地問：“對了，為什麽不許我叫你安安？大師兄叫怎麽沒事？”
顧安咚咚咚跑到顧闫座位身邊，扶着顧闫的胳膊挨着坐下，蔥白的小手端起顧闫剛才放在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很自然地說：“因為安安只有大師兄能叫呀。”
“不是，為啥啊？我不行嗎？你二師姐也不行？師尊師娘也不行？”顧展銘不解。
“哎呀，臭阿銘，你煩不煩，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沒有為什麽，反正就是不行。”顧安不耐煩說。
留下顧潇顧展銘姐弟面面相觑。
顧安心想：我哪知道為什麽。只知道從小到大，除了顧闫，誰叫他安安都會讓他起雞皮疙瘩，渾身難受。
顧闫沉默不語，餘光看向喝完水就被他習慣性圈在懷裏的稚童。
顧安打小就比別的小朋友頑皮，一兩歲時更加好動，一次聚會間，顧闫正跟打招呼的師弟寒暄，突然手一松，顧安從身邊的凳子上頭朝下摔下去，頭上磕了一個大包，哭聲震天。
顧闫吓得心跳都停了半分，自那以後，只要顧安在身邊，顧闫便視線不離半分，手臂不松一寸。
“來來來，快讓讓，菜來啰～”一身淺紫色勁裝，紮着高高馬尾的林玉兒雙手端着一盤紅燒鲫魚從廚房出來。
後面顧長風左手麻辣兔頭，右手麻婆豆腐緊随其後。
“幾個小家夥在這裏躲懶，看着老人家在廚房忙活，都不去幫忙是吧，眼裏一點兒活都沒有！”林玉兒佯怒道。
“師娘，您看，我剛想進去，您就出來了。”顧展銘一臉真誠地上去接過菜放下，然後幫林玉兒左右捏捏肩。
“啊闫哥哥，你看臭阿銘，像不像書裏說的狗腿子。”顧安撐起胳膊在顧闫耳邊輕聲說。
只是，這一屋子，最低的也有築基初期修為……
“我、聽、到、了！”顧展銘惡狠狠地盯着顧安一字一頓地說。
“你聽錯了！”顧安吓得一把鑽進顧闫懷裏，留給衆人一個後腦勺。
不知誰先一陣大笑，笑聲感染衆人，廚院裏歡笑不斷，就連顧闫，勾起的嘴角也一直沒放下。
小小的廚院裏，觥籌交錯，偶爾夾雜顧安和顧展銘的拌嘴，暖黃的燭光照亮了每個人饕餮後的滿足。
成為以後的很多年裏，顧安心底為數不多的珍貴回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