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所思

心間亂有所思

“安安,那不是師娘。”顧闫低沉的聲音在顧安耳邊響起,将他從過去那場噩夢中喚醒。

随即,微冷的手掌輕輕覆在顧安眼睛上,将一雙婆娑淚眼遮掩住。

滾燙的眼淚,落在掌心,落在心上,泛起陣陣漣漪。

“哥哥,我好想,好想娘親啊。”顧安哽咽着小聲說。

“等宗門大比結束,我們一起去看看師娘。”顧闫溫聲說。

“嗯嗯,好。”顧安點頭答應。

“砰!”

比武臺上,顧展銘與林宴寧的比試最終以其一腳将林宴寧踹倒在地獲勝。

一片歡呼聲中,顧闫輕柔地幫顧安擦幹眼淚,然後牽起手,兩人先行離開。

“心情好些了?”顧闫摸摸顧安發頂,溫聲問。

“好些了,阿闫哥哥,幸好你剛才幫我擋住眼睛,不然大庭廣衆之下被人看見我哭鼻子,也太丢人了。”顧安恢複正常情緒,方覺剛才表現不佳。

“不丢人。”顧闫語氣堅定。

“哥哥,晚上我想跟你睡。”顧安試探着看了顧闫一眼,又假裝不經意地問。

“好。”顧闫點頭應允。

顧安悄悄舒了口氣,心裏的不快頓時消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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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其實也清楚,他已經十八了,尋常人家裏沒有哪對兄弟這個年紀還同寝的,可他似乎改不了,只要心裏不舒服,就想顧闫陪着他。

若是顧闫結了道侶該當如何?顧安看着二人緊緊相牽的手,腦海裏驀然浮現出這句話。

想了許久後,顧安在腦海裏自問自答:不如何,到那時自己可不能如此任性了,總不能擠在他們中間吧。苦笑着搖搖頭,顧安跟着顧闫繼續向前走,方才緩和的情緒此時又陷入低落。

用完午膳,二人并未去賽場湊熱鬧,顧闫陪着顧安小憩一會兒後,就帶着人下山。

來時顧安就曾念叨着山下熱鬧,想見識見識。

兩人從青天白日逛到燈火通明,除了路過一個賣兔子燈的小攤前顧安駐足很久外,其餘都是走馬觀花。

逛了一下午,兩人愣是什麽都沒買。

“阿闫哥哥。”顧安拖長聲音喊。

“上來。”顧闫唇角微勾,上前一步在顧安前面躬身半蹲。

顧安淺淺一笑,輕盈一躍,用力趴在顧闫背上。

顧闫輕松将人背起,向上掂了一下,穩穩背着緩緩前行。

皓月當空,皎潔的光淺淺地灑在兩人身上,像是披了層輕紗,如夢似幻,一如往昔。

——

“吱呀~”

難得一夜安眠,顧安起了個大早,拉開門想呼吸兩口新鮮空氣,順便等着顧闫端回早膳。

可惜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人兒被惡心。

迎面走來林宴寧,林宴鴻兄弟二人,“喲,這不是我那好表弟嗎?瞧着蔫啪啪的樣子,如今可還是風一吹就倒?嗯?”林宴鴻似笑非笑,話裏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顧安瞥了他一眼,不予理睬,轉身回房。

“刷”

一根拇指粗細的藤蔓猝然抽在腳前,擋住顧安前進。

看見藤蔓,顧安心裏就微微抽動。

“二表哥這是何意?”顧安沉下臉,冷冷地說道。

“原來沒啞巴啊!這當哥哥的問話,你卻故意不回,豈非目無兄長?”林宴鴻陰狠地看着顧安,語氣不善。

“兄長?你是說阿闫哥哥嗎?您二位是不是眼睛跟耳朵都不好使,阿闫哥哥不在,說不了話。”顧安滿臉天真地說。

“你!牙尖嘴利,目無尊長,是該好好教教你規矩,不然外人見了,還當林家的人都像這樣有爹生,沒娘教呢。”林宴鴻鄙夷地說。

一旁林宴寧也冷了臉,眼裏閃過輕視。

“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姓顧!”顧安眉毛一挑,懶懶地說。

回應他的是突然朝胸口襲來的藤蔓!!

萬萬沒想到剛起床就能碰見兩個混球,顧闫他們交給他的護身符全都扔在床頭,此處又是流雲宗不能暴露魔功,看來這一擊只能硬挨了,顧安心裏暗暗叫苦。

“砰,砰砰”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襲來。

顧安睜開雙眼,林家兄弟的身影已經飛出三丈遠,倒地後,噴出一口鮮血。

顧闫修長挺拔的身影此時正筆直地站在他身前,兩只手各穩穩端了一碗早膳。

“我說過,再敢欺負安安,絕不輕饒。”

林宴鴻林宴寧二人對視一眼,不敢出聲,眼神憤憤地快速起身離開。

“阿闫哥哥,還好你來了,不然我就真被他們欺負了去。”顧安拍拍胸口一陣後怕。

這兩人得好好敲打敲打,否則對安安就是隐患。顧闫端着早膳走進屋子,心裏有了計較。

用完早膳兩人便趕往比武臺,今日祁連宗對陣幻宗,祁連伣身為祁連弈親孫子自然要登場,顧安早就跟人說好,要在邊上看着打氣。

“阿伣,我來了!”顧安牽着顧闫往祁連伣身邊顧湧。

祁連伣看見來人翻了個白眼,“你看看現在幾時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怎麽會!!只是方才用膳晚了些。”顧安用力反駁。

“你是一口一口叫人喂的嗎?”祁連伣嘲諷地說。

額……

顧安眼神上下飄忽,臉色泛紅,沒有接話。

他早上經常胃口不好,顧闫怕他觀戰時餓得快,就哄着喂了他一碗粥。

本來覺得沒什麽,可現在被祁連伣指出來,竟隐隐覺得羞恥。

祁連伣瞪大眼睛指了指顧安和顧闫,語氣誇張說:“你不是吧,你幾歲了??”

“到你了。”顧闫冷冷地對祁連伣說。

祁連伣一言難盡地看着這對兄弟倆,嘴角抽動,忍了忍沒有說話,拂袖走上比武臺。

本是來看祁連伣比試的,可此時,顧安心思亂轉,眼睛不住瞟到顧闫臉上……

“安安,可是哥哥臉上有髒污?”顧闫忽地彎了彎唇角,轉過頭溫和地說。

“呃,沒,沒有。”顧安小臉“唰”地通紅,眼神垂下,不敢擡起,說話也結結讷讷,心跳突然如敲鑼打鼓般劇烈又快速地跳動。

這不對勁。

這很正常。

顧安頭腦發脹,思緒不清。

一陣掌聲響起,祁連伣已經傲然地從臺上走下。

“恭喜啊,阿伣!”顧安從萬千思緒中抽頭笑着祝賀。

“少來,我剛在臺上可是看見了,你壓根兒就沒往我這看,你低着頭在找什麽呢?”祁連伣毫不客氣地指責。

“沒,沒有啊,我看了得。”臉頰再次驀地紅了起來,顧安語氣嗫喏。

祁連伣狐疑地看了顧安兩眼,仿佛意識到了什麽,換了話頭說:“哎,算了,算了,等會兒随我去房裏,上次你要的東西做好了。”

顧安常舒了一口氣,心想,東西?什麽東西?

霎時靈光一閃,激動地說:“你說的是哪個??幾個?”

祁連伣翻個白眼,無奈地說:“對,就是那個,六個。”

“好阿伣,你果然靠譜。”顧安大笑着說。

見一旁顧闫疑惑的眼神,顧安臉色有些不自然,解釋:“哥哥,等我取回來,再告訴你。”

“好,要我陪着嗎?”顧闫溫聲問。

顧安微怔,平常顧闫都是在他默默陪着,只有他說了不讓陪,顧闫才會離開,從未主動問詢過……

顧安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

“安安?”

“嗯嗯,有阿伣陪我,哥哥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顧安搖搖頭,笑意勉強。

就這樣,顧安跟着祁連伣來到祁連宗弟子住處。

只是情緒莫名低落,就連祁連伣拿出那毀屍的藥水,顧安也只是敷衍道謝。

他覺得自己病了。

還是斷不出症結的病。

心髒悶悶的,透不過氣,思緒混亂,心情煩躁,好像身體裏關了一頭惡獸,想要沖破牢籠,肆意嘶吼。

“顧安,顧安,顧安!!”祁連伣不耐煩的大喊聲驚醒了顧安。

“從比武場回來,你就不對勁,不舒服?不會是功法有什麽問題吧?”祁連伣擔憂地問。

顧安搖搖頭,“遇到些事情,有些想不通,就琢磨進去了。”

“想不通的事情就別想了,一般讓人憂心煩悶的多是不好的事,既是不好的事,就不該多想。”祁連伣不露聲色道。

“你說得對,既是讓人煩悶,就不該多想。”顧安用力呼了口氣,将方才煩亂的思緒盡數抛在腦後。

“對了,阿伣,今晚我打算下山一趟。”顧安突然說。

“你瘋了,這是流雲宗。不但能人衆多,就連五宗宗主都在,若是暴露,後果不堪設想。”祁連伣滿臉不贊同。

“阿伣,你放心,我會小心點,就是有些人實在可恨,我想小小地教訓一下他們,點到即止,我會很快回來的,不會耽擱太久。”顧安耐心安撫道。

“不行,我不同意。”祁連伣一口回絕。

見顧安一臉平靜,目光堅定,祁連伣頓了頓,“罷了,你準備幾時出去,我與你一起。”

“不,阿伣,這次我打算一個人下山……”

“你想都別想!!!”祁連伣大怒。

“阿伣,你少安毋躁,若是過了子時我還未回來,你再尋我不遲。”顧安柔聲說。

半盞茶後,顧安終是如釋重負地走出房門。

有些人,總愛挑軟柿子捏,卻不知軟柿子捏了,可不是那麽容易擦幹淨的。

傍晚,林宴鴻林宴寧兄弟二人忽然收到兩張紙條:

亥時三刻,山下悠清池見。

亥時三刻,山下悠清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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