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天凱西得到了明确的回答以後,他就低着頭走了,塞西斯覺得凱西這次離開,應該就是徹底的離開了吧。

考核的最後兩天也很快就結束了,所有人集合的時候,塞西斯跟在阿彌修連帶着挨了不少異樣的眼光。

畢竟他們設計阿彌修反被揍說出去實在是丢蟲,但凡稍微有點自知之明的都尴尬不已,在當事蟲出現的時候很難不在意,但是凡事也有例外,比如說,艾奈爾。

最應該躲着阿彌修的艾奈爾竟然還過來熱情打招呼,張口就是一句誠摯的祝賀:“阿彌修,恭喜你又得第一了。”

面對艾奈爾的熱情,阿彌修可以說是冷淡,他連個眼神都奉欠,當沒聽見一樣直接上了來接學生的飛艦。

很明顯阿彌修一直都是這些,艾奈爾已經習以為常,自然地把視線又轉到了塞西斯的身上,他笑的時候把眼睛也眯了起來,看起來很有親和力地說:“我聽說過你,你是指揮系的塞西斯對嗎?”

塞西斯反應慢一拍:“啊,對。”

“我是戰鬥系的艾奈爾,聽說你的理論成績是指揮系的第一,早就想認識你,卻一直有事耽擱,希望你不會怪我來遲了。”艾奈爾彎腰,做出想用額頭碰塞西斯額頭的舉動,這是蟲族關系密切的朋友之間的禮節,且一般只有雄蟲才會用。

塞西斯覺得他和艾奈爾只是“第一次”說話的陌生蟲,不應該有這麽親近的舉動,就裝看不懂,只點了點頭,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嗯。”

艾奈爾卻也不惱,他看了一眼在飛艦裏已經坐好了的阿彌修,說道“這麽多天你一直都跟在阿彌修身邊嗎?”

“嗯。”

“阿彌修向來不擅長和別的蟲交往,你一定很不容易吧。”

确實很不容易,但阿彌修就在不遠的地方,以雌蟲那恐怖的聽力,塞西斯他敢說實話嗎,于是違心道:“還好。”

艾奈爾挑眉,還想說什麽,塞西斯趕緊沖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迅速繞過他上了飛艦,坐到了阿彌修的旁邊。

他們兩只蟲都不怎麽會說話,誰也不健談,只能相對沉默,沒一會兒,塞西斯開始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一直到了飛艦起飛。

旁邊的阿彌修不知事出于何種心理,大概率可能是他想睡,但是在人多的地方睡不着的嫉妒所致,他看了一眼塞西斯,突然道:“你剛才應該和艾奈爾多聊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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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斯将睡未睡中腦子轉得不快,只本能地問:“……為什麽?”

“艾奈爾,算起來是你的雌兄。”

塞西斯好像聽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他緩了一下,刷地擡起了頭:“啊?”

“從血緣上來說,蘭澤是艾奈爾的叔叔。”

塞西斯驚呆:“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你之前自己說過去的事就不必提了。”

雖然是塞西斯自己親口說過的是沒錯,但你阿彌修難道不是專門說出來壞他心态的嗎,塞西斯一時之間“心潮澎湃”。

一只成功的雌蟲,三句話,讓塞西斯為他合不上眼。

接下來回學校的行程裏,塞西斯沒再睡得着了,他很懊惱,他以為過了這個考核之後就能安靜一段時間,畢竟運勢總是起伏的,沒道理有蟲會一直處在低谷,這不符合能量守恒。

結果是他太天真了,還真有,而且正是他,這個世界對塞西斯滿滿的全都是惡意,半點不摻假。

塞西斯一點也不懷疑艾奈爾搞事的能力有多強,不管艾奈爾現在知不知道他是雄蟲,他既然在這個時候選擇了來結交他,那必有後續。

塞西斯已經看到了,更加水深火熱的未來,就在不遠處等着他。

阿彌修回到學校後,第一時間把自己洗洗幹淨,躺床上就睡下了,這一睡下就跟昏迷了一樣,連着三天都沒醒來過,無論塞西斯在他旁邊弄出什麽聲響,他都不動如山,沒有半點反應。

塞西斯驚疑之下,還去試了試他的鼻吸,确定了是活的沒錯。

學校給了三天的休整時間,三天之後,就是這次考核的表彰大會了,主角是塞西斯和阿彌修組,到時候就連北校區的雄蟲們也都會到,是學校的一大盛典。

畢竟讓最優秀的雌蟲追求,也是一種可以在雄蟲中炫耀的資本,再加上這次的第一名可是那個阿彌修诶,應該不會讓他們失望草草結束的。

在大會快要開始了的前一個小時,阿彌修還在睡。

如果阿彌修不起來,那就會是塞西斯一只蟲去面對暴風雨,他德不配位蟲盡皆知,還要站在高臺上面對差不多上萬只雌蟲雄蟲的審視,想想就是尴尬到窒息的場面。

所以阿彌修無論如何都必須得去。

塞西斯為自己加油打氣,他大膽的決定做出老虎屁股上拔毛的危險行為。

他把身體躲得老遠,随時做好了準備閃開,然後小心翼翼伸出手,捏住了阿彌修好看的鼻子。

一分鐘後,一間宿舍裏傳來啊的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阿彌修散發着低氣壓走在前面,所過之處行蟲無不退讓,塞西斯跟在他後面充當黑老大的小弟,如果不是他苦着一張臉,還一直在揉被捏腫了的手腕的話,看起來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雖然受了點傷,但能把阿彌修喊起來了,那就是塞西斯的勝利。

在大會上,曾是上将的退役S級雌蟲,拍着阿彌修的肩膀,還沒忘了塞西斯,把兩人好一通誇獎,又說了不少的好話。

盡管阿彌修和塞西斯的反應,一個賽一個的讓蟲心涼,他還是把氣氛調動了起來,雌蟲們高聲歡呼,他們敬畏強者。

雄蟲們也來了興趣,但是他們卻沒有太大的反應,而是挨在一起的幾個就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還時不時地看一眼處在正中間的一只神情高傲,銀發藍眼,長相秀美的雄蟲。

大會很快進行到了最後一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步,阿彌修和塞西斯可以向自己喜歡的雄蟲提一個請求了。

在所有蟲熱切的目光中,阿彌修出乎所有蟲意料地說:“我棄權。”

校長不可置信,問他:“你确定嗎?”

“嗯,我确定。”

“能說一下原因嗎?”

“事發突然,我沒來得及把最寶貴的獸王肉保存下來。”

事實上那肉已經進了兩蟲的肚子裏,但這又有誰知道呢,兩個當事蟲都會選擇沉默,能略過這個環節是他們共同的期望。

校長聽了都搖頭為他倆可惜,這樣的機會可不多,但是規矩就是規矩,他們沒有帶回來禮物,那就是對雄蟲的輕慢,高傲的雄蟲才不會接受。

破了規矩誰也不能去勉強雄蟲放低要求,這次表彰大會也只能就這麽算了。

就在校長要宣布結束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傳來:“等等,我賜予阿彌修不獻給我禮物,也能向我提出請求的殊榮。”

那只坐在正中間的銀發雄蟲慢慢地站了起來,他高高在上地命令道:“說吧,阿彌修,這是你應得的。”

銀發雄蟲名叫勒克索,是帝國僅十位的S級雄蟲之一,得到他的承諾是無上的榮耀,所以每個蟲都理所應當的認為,阿彌修會欣喜若狂,他們感嘆阿彌修竟然如此好運。

而且曾經還有過傳聞,阿彌修其實是勒克索內定的雌君,雖然傳言一直沒有被證實,但現在看勒克索的反應,倒不像是空穴來風。

所有蟲或嫉妒或驚訝或羨慕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了阿彌修的身上,看他會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向勒克索請求什麽。

只有站在阿彌修旁邊的塞西斯,看清了阿彌修缺欠表情的臉上,眼中藏着深深的厭惡,阿彌修的心情在一瞬間斷崖式跌落,甚至隐隐有怒意。

阿彌修和這只雄蟲得多大的仇啊,應該不會馬上就撕破臉皮吧,阿彌修不像沖動的蟲。

但塞西斯怕有個萬一殃及無辜,悄悄地往旁邊挪了挪。

全場一片寂靜,過了好一會兒,氣氛有些僵了,有蟲發現了不對,勒克索也已經有了怒容,阿彌修才慢條斯理地開了金口:“我因自身能力不足才沒有能取得獻與您的禮物,怎麽能讓您屈尊降貴,實在是愧不敢當,受之有愧。”

這一段話,似乎是給了臺階下,但是要能順着這個臺階下去了,就不是雄蟲了,勒克索怒道:“阿彌修,你竟然敢拒絕我!”

S階雄蟲的怒火沒有任何一只蟲敢承受,所有蟲都靜若寒蟬,一場表彰大會進行到現在是徹底毀了。

而唯一沒有受影響的蟲就是阿彌修這個當事蟲了。

“不敢。”阿彌修說着,突然拉過了塞西斯:“其實這次獸王獵殺,主要功勞還是在塞西斯,我只不過是聽命行事,從旁輔助而已,功不在我,所以這次考核的獎勵,應該屬于塞西斯。”

塞西斯猝不及防被拉出來當了擋箭牌,頓時成為了焦點,勒克索怒氣沖沖的目光也落到了他的身上,頂着偌大的壓力,塞西斯腦內風暴。

我是讓你當我的擋箭牌,而不是讓你反客為主,阿彌修總是能給塞西斯“驚喜”。

塞西斯正想着怎麽把這個要命的鍋甩回去的時候,阿彌修湊到塞西斯耳邊輕聲地提醒道:“五倍獎金。”

……?

等等,五倍獎金竟然是這個意思嗎?

塞西斯差點被阿彌修的陰險無恥震撼到,但是他知道過了這個坎兒,錢阿彌修是肯定不會出了,他又不具備讨債的能力,難道就不要了嗎?他做了那麽多天的保姆都白費了?那必然不能夠。

雄蟲向雄蟲要錢,誰也不比誰高貴,很合理。

塞西斯的心理活動在現實生活中不過短短幾秒鐘,他成功地說服了自己,閉了下眼睛,然後道:“五倍獎金。”

“什麽?”勒克索沒聽清。

說出去的話,潑不出去的水,塞西斯破罐子破摔,明确地說。

“我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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