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塞西斯在教室裏如坐針氈,大概是做賊的人總覺得有人在盯着他一樣,一想到那麽多蟲看過他的親密戲,他就一陣窒息。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回宿舍了,塞西斯也沒打算回去面對阿彌修。
回想起自從那天晚上他遇到了亞理之後,他的蟲生就開始急轉直下,倒黴事和意外是一個接着一個,沒個消停。
雖然塞西斯表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的,看不出來什麽,但其實他有些生氣了。
氣亞理不依不饒,氣雌蟲持強淩弱,氣自己身份暴露,氣自己沒辦法反抗。
正巧帶來學校的抑制素不多了,塞西斯想回貧民區的住處拿一些,順便從學校出去透透氣。
以前塞西斯是被蘭澤關在家裏幾乎沒有出去過,後來趕學習直接進了帝國軍校,塞西斯幾乎沒有逛過街,少有的幾次,也是有事要辦匆匆路過。
現在塞西斯決定要到處逛逛放松一下自己郁結的心情,他就從軍校裏晃悠出去,沿路看風景,看蟲,看事。
軍校區所處位置比較偏僻,遇到的蟲很少,等他逐漸走到城市中心,蟲變多了,天雖然已經黑了,但燈火亮了起來。
這裏夜晚的時候更加繁華,無數的蟲都聚集在這裏,也有很多雄蟲帶着自己的雌蟲們被擁簇着在街上的每一個看起來非常奢華的店裏面穿來穿去。
雄蟲們雖然被寵得無法無天,肆意妄為,但是他們的眼神卻很空,除了知道享樂和繁衍以外,找不到任何可以做的事。
但是有智慧有靈魂和人類極其相似的蟲族怎麽可能毫無指望地活着,他們有時候也會自己也找不到緣由地煩躁,甚至暴怒,想要去追尋什麽,卻連個模糊的念頭都摸不到。
這個社會雖然看似是雄蟲支配着雌蟲,但其實除了蟲帝必須是雄蟲以外,無論是軍隊還是官員,都沒有雄蟲的影子,雄蟲表面風光,其實注定摸不到實權。
而他們卻以此為榮,因為出去工作,為了生活而努力,那都是生而卑賤的雌蟲應該做的,太有失身份。
塞西斯甚至覺得,自古以來雌蟲願意最大程度地縱容雄蟲的一切,就是為了把他們養廢,讓他們甘情願且毫無自知地活着,一生致力于履行自己唯一的職責。
也許比古時候更早以前雄雌的關系很緊張,甚至雄蟲還為了對付雌蟲進化出了針對他們的致命毒液,只不過顯而易見,是雌蟲勝利了,毒液也只有高階雄蟲得以保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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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只只笑得無知無畏的雄蟲,塞西斯只覺得變成那樣有多可怕,一般的雄蟲永遠不會知道有雌蟲會像阿彌修、艾奈爾、蘭澤他們一樣,耍心眼又霸道,充滿了攻擊性和設計,是天生的獵手。
塞西斯怎麽也不願意某一天他又會變成這樣,看着雄蟲,也是為了警示自己。
日子雖然也不太好過,但比以前要好得多,至少現在他能有自己的時間,不用和一堆“男人”生蟲崽子,可以一只蟲去哪裏都行,不用被雌蟲跟着,然後腐蝕掉。
塞西斯沒在這裏看太久,他就像一道黑色的影子,和這裏格格不入,他不起眼,甚至陰沉,總是有蟲從他身旁路過的時候還要下意識地避開。
明明塞西斯就站在這裏,但好像又沒在這裏,一切都與他沒什麽關聯。
覺得這裏也沒什麽好看,抑制素藥效的時間也還有一會兒,塞西斯算了一下,從這裏走到貧民區的時間應該剛剛好。
塞西斯買了些吃的,邊吃邊走向貧民區。
貧民區和當初塞西斯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一樣的髒亂不堪,空氣中還隐隐有股東西腐爛後的臭味。
塞西斯面不改色地穿過坑坑窪窪的地面,熟悉地在錯綜複雜的小道裏左拐右拐,路邊有很多雌蟲就那麽坐在地上,他們懶洋洋地擡眼看着塞西斯。
有些蟲認出了他,七嘴八舌地問:“塞西斯回來了啊,軍校怎麽樣啊?”
“看你的樣子過得還不錯嘛。”
“蘭澤當初那麽對你,真該讓他好好看看現在的你。”
“有看上了你的雄蟲嗎?”
……
塞西斯一律當沒聽見,目不斜視地繞過他們,那些蟲也知道塞西斯話少得跟個啞巴一樣,也沒多糾纏。
既然有蟲提到了雄蟲,他們很快轉移了注意力,又開始污言穢語地聊了起來。
塞西斯來到了自己久違了的屋子門前,他蹲下從一旁的雜物堆裏翻出了把鑰匙,也沒多想,拿出來以後直接就打開了門。
然後大半年沒蟲住過的家裏面,照射出來了明亮的光,還有食物的香氣,裏面幹淨整潔,滿是生活的氣息。
……
這是個什麽情況?
這個屋子應該是蘭澤買下之後由他繼承的吧,雖然是貧民區,但是蟲族對巢穴十分看重,領地意識比較強,如果有蟲敢擅闖,都會發生血案,對住的所有權也受帝國保護,再加上蘭澤和他家裏窮得叮當響,賊都不會進來。
所以當初塞西斯走的時候,很放心。
但是現實告訴他,在蟲族,就沒有放心二字。
這又是哪只不要臉的蟲子私闖民宅了,他的抑制素們還在嗎。
塞西斯一陣惱怒,他直奔自己以前的房間拉開了門,環視了一圈後他頹然地發現,沒了。
抑制素和他以前留下的東西,全都沒了,換上了另一只陌生蟲的物品。
塞西斯眼前一陣發黑,一時之間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裏,在做什麽。
就在這時,一個尖利冰冷的東西貼上了塞西斯的背上靠心髒的地方,稚嫩的童音随之響起:“你是誰,在我家裏做什麽?”
塞西斯的眼睛裏像一潭死水,他頓了一下之後,慢慢地舉起了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沒有攻擊意圖:“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什麽意思?”
“你應該是才住進來這裏沒多久吧,我是這間屋子的原主蟲。”
涉世未深,年紀應該還小的幼蟲一聽,手裏的刀尖就開始松懈,往下移了一些。
塞西斯敏銳感覺到,抓準時機行動果斷,他在軍校那麽久也不是白上的,只是在雌蟲面前沒有用而已,但是對付只幼蟲還不成問題。他迅速轉身,打飛幼蟲的匕首,一把掐住幼蟲的脖子把他狠狠地壓制在了地上,動作又恨又快一氣呵成。
塞西斯的表情平淡無波,完全沒有留手,他用了極大的力氣,眼看着幼蟲被掐得臉色漲紅呼吸困難,掙紮不休,在塞西斯的手上留下道道抓痕。
“你把我的東西,扔到哪裏去了?”
幼蟲被掐住脖子說話困難,聲音沙啞,斷斷續續的:“我、我不……知道。”
眼看着幼蟲氣息漸弱,塞西斯沒有一絲動搖,他甚至加大了力道,仿佛幼蟲給不出他想要的答案,就要把他掐死在這裏。
塞西斯冷漠道:“你必須知道。”
幼蟲已經說不出話,慢慢地瞳孔開始往上翻,就在他将要暈過去的時候,幼蟲突然變色一轉,竟然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來。
塞西斯頓覺不妙,危機感讓他從陰暗的情緒裏脫離出來,他想要趕緊撤退逃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幼蟲的手就像鐵鉗一樣扣住了塞西的手腕,接着一腳狠踹在了塞西斯的腹部,塞西斯一聲悶哼脫了力,接着就迅速被颠倒了形勢。
幼蟲輕松地把塞西斯按倒,然後用膝蓋頂住他的肚子,就能讓塞西斯完全動彈不得。
“好奇怪,你怎麽弱成這樣,手臂和肚子軟得跟棉花一樣。”演技滿分的幼蟲困惑。
塞西斯沉默不言,他現在和這一整個世界都無話可說。
幼蟲不滿,他拍了拍塞西斯的臉:“喂,我在和你說話呢,你怎麽不回答。”
說?
說什麽?
說他的家被占了,重要的東西被扔了,盛怒之下竟然被一只蟲崽子輕易反殺?
不,不會,高階的雄蟲,總有對付雌蟲的方法。
之前就有一只雌蟲,就是那樣,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這裏。
塞西斯的指縫開始分泌出毒素,他表現得很無害,擡手慢慢地搭在了幼蟲的小腿上,而幼蟲也因為對塞西斯的輕視并未在意。
“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塞西斯的動作,而幼蟲也驚喜道擡頭望去,喊道:“雌父!”
塞西斯仰起脖子看去,一只成年的雌蟲把手裏的東西放下,然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