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塞西斯心情很低落的時候就什麽都不想做, 只想躺着放空腦袋發呆,淺淺地逃避一下現實。
但蟲帝的殘暴,讓他不可避免地代入了蘭澤,難道他又要回到過去的生活了嗎, 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 好像什麽都沒能改變啊。
他上輩子做人的時候,也沒想過要下一世, 這種機會留給有需要的人豈不更好, 給他就是浪費,世界要是能從這一刻毀滅就好了。
“滴。”
“滴。”
“滴滴滴滴滴——”
現實沒讓塞西斯喪多久, 他的終端開始發出提示音,盲猜是瑟文西知道自己拿到了終端就開始鬧了,塞西斯不想理會。
但是很快,滴滴聲就連成了一片,大有你不理我,我就騷擾你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塞西斯抹了一把臉,深深嘆氣,然後認命地把終端拿了過來, 不出意料, 是瑟文西找來了。
反正就是道歉吧,塞西斯無所謂的想,點開看瑟文西又叨叨了些什麽。
瑟文西:你關心我我好開心。
誰關心你了?
瑟文西:但是皇兄, 其實父皇對我挺好的。
瑟文西:他就是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還容易忘事。
瑟文西:父皇他那次把我扔了之後, 很後悔的, 補償了我好多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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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斯小心謹慎地打出一個問號, 瑟文西為什麽莫名其妙發這種信息過來, 難道他的浏覽記錄被監控了?
瑟文西又連着發信息,委婉道:還有就是,皇兄,當衆說父皇可怕有點不太好。
瑟文西:別的蟲怎麽說當然無所謂啦,但是父皇看到了會不高興的。
誰?哪個蟲在說什麽?
蟲帝又怎麽看到他發了什麽?
塞西斯有了非常不妙的預感,他立馬退出了這個界面,快速點進了新聞區,然後差點被連着好幾個标着“塞西斯”三個大字的标題閃瞎了眼睛。
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塞西斯有了猜想,他先是試探性地給瑟文西發了個小符號,發現他的終端號除了名字變成了正經的塞西斯三個字以外沒什麽特別的。
然後他又想着,應該不會吧,動手翻到了蟲帝扔瑟文西的那篇新聞下面去看自己的留言,看到他的名字,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皇族特有的金燦燦加粗放大華麗字體,“塞西斯殿下”五個字紮眼到不行。
……為什麽會這樣。
塞西斯彎腰捂臉,是誰……是誰想害他。
“滴滴滴——”
終端的信息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傳過來,塞西斯掙紮了一下,只粗略看眼終端屏幕,真是越發熱鬧了,來找他的已經不止是瑟文西了,還有久違了的艾奈爾,甚至連愛萊茵都發來關切的問候。
他就是随便一感嘆,所有蟲都知道了。
這就是皇子的身份嗎?誰要誰就拿走吧。
究竟是哪個混賬東西動作那麽快,把他的身份改了也不提醒一聲。
塞西斯越發不想面對,他正準備把終端拿遠一點,就可以假裝自己不知道,餘光瞥到了一條新發來的信息。
蟲帝:塞西斯。
……
塞西斯沉默了,雖然蟲帝只是簡簡單單地叫了一聲名字而已,但是塞西斯從這三個字中莫名感受到了殺氣。
誰都可以無視,但是蟲帝不行,畢竟是可能要挨打的事情,塞西斯不敢輕舉妄動,他不了解蟲帝,也摸不準蟲帝的心思,萬一不小心戳到了他的哪個點,到時候就要完蛋。
于是,秉承着小心謹慎的态度,塞西斯決定先去瑟文西哪裏取取經,問他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瑟文西看塞西斯竟然來問他了,一時之間很興奮,飛快地認錯,為自己之前的無禮行為道歉,其中還摻雜着對皇兄的喜愛之情,一股腦的輸出,全然不管塞西斯的苦惱。
直到塞西斯的問題發了三遍,他才終于看見了,很輕松的表示:不用擔心,父皇一會兒就會忘記了。
塞西斯:蟲帝的記性很差?
瑟文西:也不算,有時候今天的事明天忘,有時候隔了幾年又想起來翻舊賬,也說不出到底是差還是不差。
瑟文西:我有一次打碎了父皇的聚能球,害怕得很,結果第二天父皇什麽也沒說,還以為他忘了呢,結果三年後一天一起用餐,突然被踹了一腳,哈哈哈哈哈,挺好笑的。
不知道哪裏好笑了,但是你開心就好。
不過這是個什麽情況,塞西斯突然想起有條新聞好像說過,蟲帝割了某雄蟲的舌頭後說沒這件事,難道那并不是推脫,而是真的忘記了?
該不會蟲帝他……精神上有問題?
後面的幾天裏,因為塞西斯已經提前在蟲網上“出道”了,所以愛萊茵就順着這股讨論的浪潮,放出了塞西斯回歸的消息。
因為雄蟲,特別是高階雄蟲的事,就是整個蟲族的大事,理所應當地該向蟲族開放,所以愛萊茵也沒有隐瞞,把自己收集到的關于塞西斯這些年的資料,和當初蘭澤是怎麽偷走塞西斯的調查結果全都放出。
當年愛萊茵懷孕的時候,蘭澤借職務之便,籠絡了相關蟲,從愛萊茵的肚子裏偷走了還未成形的雙生胎之一,又欺騙與他共同密謀的蟲說是死胎,最終瞞天過海。
後又勾引雄蟲,制造懷孕的假象,将偷走的胎培養成蛋,讓所有蟲都以為那是他自己生下的蟲蛋,塞西斯名正言順地成為了蘭澤的“雌子”。
所有參與了塞西斯被偷走一事的蟲,包括雄蟲,蟲帝宣布判處死刑,但經過了衆蟲冒死勸導,雄蟲的罪從死刑,降為了“充公”。
被“充公”了的雄蟲,從此不再擁有任何權利,他們會被關在黑屋子裏永不見天日,當一個不具備蟲格的播種機。
這個時候雄雌的地位就會颠倒過來,只要保證雄蟲不死,雌蟲可以在雄蟲身上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許多雄蟲最終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選擇自殺,只是被完全監管起來的他們,連自殺都做不到,生不如死。
能判雄蟲充公的只有蟲帝,而蟲帝出了名的喜怒無常,這也是勒克索會那麽懼怕蟲帝的原因之一。
這個案件一深查,才知道牽扯甚多,被殺的雌蟲多達631名,“充公”的雄蟲有73名。
全在一天執行,地點是中心廣場,在圍觀蟲的歡呼聲中,被處刑罪蟲的血染紅了地面。
這是蟲族幾百年以來最大規模的處刑,将和“塞西斯”三個字,一起被載入歷史。
塞西斯雖然還沒有回帝國,沒能親眼看見處刑,但這場處刑卻是全星際直播的,被稱為迎接小殿下的“禮物”。
而作為收禮人,塞西斯坐在指揮室的正中央,被迫看完了全場,一排一排的雌蟲跪在地上,先是用殘酷的刑罰折磨後,再殺掉。
整整行刑了一天。
可能是塞西斯當蟲的時間還不夠長,他不知道這為什麽能稱之為禮物,他并沒有收到禮物的開心,反而被其震懾。
每死掉一個,圍觀蟲族的興致就更是高漲,喧嘩哄鬧聲一陣高過一陣,這在他們看來這也許只是消遣和一場情緒的釋放。
這些被處刑的蟲,塞西斯并不會可憐他們,他心悸的是蟲族的瘋狂,他們不為同類的逝去而惋惜,這場行刑反而是他們的歡樂場。
而往後這些蟲族,不管是雄蟲還是雌蟲,将會帶上面具,将塞西斯重重包圍,用一雙雙染血的手,将他托起。
塞西斯臉色煞白,他不自覺身體往後縮,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塞西斯驚魂未定地看過去,阿彌修小聲問他:“吓到了?”
“沒有。”塞西斯搖頭否認。
“別怕,你只是一時還沒有适應,很快就會習慣這些的。”
阿彌修的手順着塞西斯的手臂下滑,覆蓋在手背上,握住後緩緩收緊。
被握得有點痛了,塞西斯側頭去看阿彌修,發現他緊盯着屏幕,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嘴角不自覺地掀起,露出略尖一些的犬牙。
和別的蟲族一樣,這場處刑在阿彌修看來,可能比大多數事物都來得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