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塞西斯的傷勢還需要照料, 所以艾奈爾和塞西斯依舊留在這小小的醫館裏面。

艾奈爾倒也不是沒有想過幹脆把羅迪也帶去安全點,但誰讓這個小鎮只有羅迪一個醫蟲,貿然失蹤實在是不妥,只能作罷。

只是, 羅迪對塞西斯盡管有刻意掩飾, 但仍然過于明顯的傾慕還是讓艾奈爾十分反感。

雌蟲被雄蟲吸引本就無可厚非,再加上塞西斯是皇族的S級雄蟲, 而羅迪只是個普普通通沒見過世面的低階雌蟲, 他們之間有如溝壑般的不平等。

他只會更快地陷進去,直至願意輕易地為塞西斯獻出生命。

在小鎮這種不怎麽繁華先進的地方, 大家都相較于淳樸,生活過得簡簡單單,雖然雄蟲依舊有被寵着捧着,但是雄蟲接觸的東西并不多,心思相對單純,也沒什麽花樣可玩,所以和雌蟲的關系還算融洽。

盡管如此,雄蟲該嬌縱還是嬌縱, 該任性還是任性, 有些東西是在所難免的,他們時常會對身為醫蟲的羅迪提出離譜又過分的要求,讓羅迪感到十分無奈。

他本來以為, 來自主星,作為高階雄蟲的塞西斯可能更是如此, 很難伺候。

卻不曾想, 塞西斯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預料, 請原諒他用“乖”這個不禮貌的字來形容雄蟲, 但塞西斯确實是乖順到不像個雄蟲。

他嘴裏有那麽大的傷口,疼肯定是疼的,夜裏睡不着,就連吃飯都成問題,只能勉勉強強喝點流食,或者注射營養劑維持身體機能的運轉。

這種情況要是放在羅迪見過的其他雄蟲身上,現在已經鬧翻天了,全小鎮都得起來陪他一起痛苦。

但是塞西斯不哭也不鬧,他就在那裏安靜地坐着,多一點聲音都不曾發出,像一株默默開在角落的花。

羅迪一開始給塞西斯檢查傷口的時候,還想着讓雄蟲張嘴實在是不太尊重,他忐忑不安怕雄蟲會生氣。

結果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塞西斯十分配合,讓張嘴就張嘴,讓擡手就擡手,再難喝的藥也只是皺皺眉而已。

羅迪控制不住地心花怒放,同時也更心疼,這世界上哪有這麽聽話的雄蟲,指定是被艾奈爾折磨成這樣的,塞西斯在他眼裏現在就是深受苦難,仍然純潔無瑕的柔弱小白花。

但其實塞西斯只是單純地聽醫生的話而已,畢竟他也不想英年早逝。

在這個小醫館裏,他能見的蟲從一個增加到了兩個,不用整天面對着難纏的艾奈爾,舌頭痛是痛了點,但也不算是全無收獲了。

所以,他們三個蟲中,真正不開心的就只有一個艾奈爾而已。

僵持的局面開始有了些改變,有欲望的地方就有競争,兩個雌蟲為了争一個雄蟲的關注,搶着照顧塞西斯。

當數次捧到塞西斯面前的東西,塞西斯都只選擇了羅迪的之後,本就善妒的艾奈爾臉色越發難看。

艾奈爾心裏開始積累了怨氣,以前是阿彌修也就算了,憑什麽現在一個長相普通的D級雌蟲也能和他搶了。

他看着羅迪的眼神殺意漸深,等塞西斯傷好之際,就是羅迪身死之時。

塞西斯在醫館又待了些時日,羅迪雖然能天天都對着美麗高貴的雄蟲感覺是很不錯,但是作為一個醫者的角度,羅迪希望塞西斯能出去運動運動,呼吸新鮮的空氣,最好還能和旁的蟲适當的接觸一下,有益于身心健康。

這個想法一經提出,就被艾奈爾直接否決了。

他現在可是在躲避帝國的追捕中,讓塞西斯接觸到羅迪已經是他被逼無奈的結果了,怎麽可能還會放他出去。

而一心為了雄蟲着想的羅迪異常勇猛,他竟然和強于自己數倍的艾奈爾據理力争。

艾奈爾本來十分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眼看着塞西斯對他排斥,對他厭惡,他似乎可以選擇任何一個雌蟲,只除了他。

心态的天平倒塌,逐漸無法控制情緒的艾奈爾,和羅迪爆發了争吵。

艾奈爾怒道:“我只是讓你治好雄主的傷,別做多餘的事,還想要你的命的話,就少插手。”

羅迪反駁道:“那也是治好雄蟲大人傷的一部分,我只是站在一個醫蟲的角度考慮!”

随着他倆的争吵越演越烈,塞西斯在旁邊驚嘆地看着,手裏端着的營養湯都放涼了。

直到艾奈爾想給這不知死活的低階雌蟲一點教訓的時候,塞西斯把碗往地上一扔,破碎的聲音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齊齊轉頭看向塞西斯。

羅迪不知道自己剛剛被救了一命,他抓住了機會,趕緊道:“那就問問雄蟲大人的意見,他想不想出去逛逛!”

艾奈爾本來想說,塞西斯的意見并不重要,他現在是他的囚徒,可是這個話剛一到嘴邊。

艾奈爾腦中突然閃過塞西斯現在看着他時不帶一絲感情冷冰的雙眸,和他對待羅迪一個才認識的陌生雌蟲都明顯勝于他的友好态度。

曾幾何時,那雙紅眸的主蟲,也對他抱有過善意,默許他不守規矩每日都回皇宮插手他的事務,從不加以責罰。

艾奈爾呼吸一窒,抿緊了嘴唇,閉口不言。

他不反對了,羅迪就抓緊機會問道:“您想出去走走嗎?”他怕塞西斯不答應,又趕緊補充道:“如果您不想見蟲,我們就只在小鎮的周邊走走,不會有蟲冒犯到您的。”

塞西斯想了一下,這種行為被他稱之為,放風。

曾經蘭澤也偶爾會帶他出去走走看看,緩解一下心情。

于是塞西斯點點頭同意了。

羅迪立刻興高采烈。

塞西斯雖然出去是可以,卻不能就這樣顯眼地出去,艾奈爾絕對不會允許。

于是他們便找來了假發,和阻隔雄蟲自身氣息的噴霧等東西,圍着塞西斯弄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成功把塞西斯僞裝成了一個瘦弱不起眼的雌蟲。

出門的時候,羅迪和艾奈爾兩個就像是左右兩護法一樣,把塞西斯夾在中間,艾奈爾的手一直緊緊地扣着塞西斯的手腕,半點也不放松。

一路上他們雖然挑着偏僻蟲少的路走,但還是遇到了一些認識的雌蟲,他們都熱情地和羅迪還有艾奈爾打招呼,難免就要多問塞西斯幾句。

只不過一到這裏就會卡殼,因為塞西斯低着頭不搭理蟲。

他們剛升起點不滿疑惑的情緒,艾奈爾就會适時開口,圓滑地帶了過去,他們很快便忘了這點不愉快,倒也不打緊。

但是這種情況只限于雌蟲而已,如果對象是雄蟲,今天就纏不清了。

艾奈爾來的這段日子,跟着羅迪去了不少地方,混了個臉熟。

他長相優越,氣質高雅,別說這些窮鄉僻壤小地方的雌蟲了,甚至有些雄蟲都比不上艾奈爾看起來尊貴。

他與小鎮上的雌蟲們拉開了一條明顯的隔絕線,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雖然不是有意地,但艾奈爾确實散發着屬于他的光輝。

蟲族天生便追逐美,忠于欲望,因而有好幾個雄蟲對艾奈爾都遞出了橄榄枝,甚至直言想做雌君也不是不可以。

艾奈爾有塞西斯,又怎麽會看得上他們,心裏只有不耐煩,但為了不惹麻煩,也不能直接拒絕,他便維持好了一個度,巧妙地和雄蟲們周旋着。

誰想到,這反而讓雄蟲們覺得新鮮有趣,好像是一場特別的游戲,他們對艾奈爾更是熱情。

于是其中之一的雄蟲喬普,恰好在外看到了艾奈爾,當然要過來好好地說說話,他當即興沖沖地帶着自己的幾個雌侍追過來搭話道:“弗伊,今天也和羅迪出診嗎?”

平常艾奈爾自然游刃有餘,但是現在他身邊有塞西斯,就難免有些不自在,說話也不似以往親近,帶着明顯的疏離,只道:“是的。”

喬普一時之間沒有察覺出不對勁,又連連發問了好幾次,才終于發現艾奈爾今天有些奇怪,注意到了艾奈爾扣着塞西斯手腕的手。

喬普皺眉對塞西斯道:“你是誰?”

面對喬普不客氣的質問,塞西斯只懶懶看他一眼,就不做理會。

喬普被這輕蔑的一眼看得頓時火氣上湧,艾奈爾見勢不妙想打圓場,喬普卻怒氣沖沖地對艾奈爾怒吼道:“沒讓你說話就別插嘴!”

喬普的态度和剛才相比頓時三百六十度大轉變,覺得有趣的時候他可能願意和艾奈爾玩一玩,但也僅次于此了,一旦艾奈爾不合他的心意了,便和一般的雌蟲也沒什麽區別。

再特別,雌蟲終究只是雌蟲而已。

羅迪趕緊解釋道:“他的舌頭受傷了,暫時說不了話,不是故意不回你話的。”

“舌頭受傷了?”喬普不信,他要自己檢查一下,直接伸手過來捏住塞西斯的臉頰,命令道:“張嘴。”

塞西斯眼中的狠戾一閃而過,他毫不猶豫地擡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喬普的臉上,指甲劃破了喬普的皮膚。

喬普被打懵了。

他的幾個雌侍也驚了一下,随即大怒,不用喬普吩咐,他們吼了聲:“大膽!”就要來捉拿塞西斯。

艾奈爾只得出手不怎麽費力地将幾個雌侍攔住,心裏盤算着應該要如何才能安撫住喬普不生事端。

可就在他們争鬥之時,喬普卻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臉上被刮破的傷口,哇的一聲吐出了暗紅色的血液,接着便跪在了塞西斯面前。

在場的雌蟲皆驚停下了動作,喬普的雌侍們立刻圍在了喬普的身邊,羅迪趕緊上前檢查喬普的情況,他仔細辨認過了喬普臉上發黑的傷口,和吐出的血,不可置信地道:“是中毒。”

怎麽可能,高階雄蟲的毒素明明只對雌蟲起作用才是。

羅迪驚恐地回頭看塞西斯,卻見他眼神平淡無波地看着喬普躺在地上呼吸困難痛苦抽搐,和看着一只待宰的家畜沒有區別。

羅迪突然意識到,這個表面上看起來脆弱無害的雄蟲,可能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像而已。

雄蟲毒素是無可解的,喬普沒幾下動彈,就停了心跳。

看着這一幕,艾奈爾臉色凝重,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喬普會中毒,不過他麻煩大了。

在喬普雌侍們的恸哭之下,塞西斯異常冷靜,他自有他的打算,雄蟲當街中毒死亡,絕對無法善了,很快就會被報告給這個星球的上層,進而就會查出雄蟲毒素。

艾奈爾想要按下消息,除非他殺光整個小鎮的居民,但是同樣的,一個小鎮突然消失掉,也很快就會被注意到。

不管怎樣,艾奈爾都不能再悠閑地待在這裏了,他必須立刻開始倉皇的逃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