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阿彌修說他要帶塞西斯離開基地, 且不說明地點,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對,這很危險,無論是他還是塞西斯, 都應該在醫務室裏面好好地待着。
阿彌修便說和任務有關。
他們立即表示, 你可以走,但是塞西斯更得留下了。
接着就是好一番苦口婆心的規勸, 最後阿彌修被說服, 他們才放下了心。
結果第二天一早,醫蟲按時按點給阿彌修送藥劑去的時候, 門向兩邊分開,看到卧室裏面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遭了,大意了。
報告上去之後,他們立刻跑去監控室,一進門就看到在裏面值班的軍雌被打暈了在地板上躺着。
調出昨晚的監控,屏幕上阿彌修帶着塞西斯,輕車熟路正大光明地穿行在基地的各個小道上,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巡邏軍雌, 一路上暢通無阻, 跟閑庭散步似的。
在他們将要遠離基地監控範圍的時候,阿彌修還回過頭和他們道了個別。
法莫瑞一瞬間氣血上湧,鋼鐵做的桌子被他一不小心捏碎了。
垃圾星的好多雌蟲都見過塞西斯和阿彌修, 他倆外形本來就足夠顯眼,因而做了一定的僞裝。
阿彌修似乎深谙僞裝之道, 他用熟練的手法給自己易了容, 換上質量稍差的衣服, 清了清嗓子改變音色, 筆挺的脊背微微佝偻,一個石井裏面混跡的普通雌蟲就出現了,甚至有點猥瑣看起來像是會偷東西的樣子。
塞西斯看着阿彌修,他沉默了許久。
至于塞西斯就更容易了,他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僞裝中度過的,無論從氣質還是個性,都看不出個雄蟲樣。
帝國悄悄派出軍雌來找他們,在他們旁邊擦肩而過都沒認出來。
在遠離基地的地方,塞西斯四顧茫然,問阿彌修:“我們應該去哪兒?”
阿彌修卻用塞西斯完全陌生,一點特色都沒有的嗓音對他說道:“我要留足了精神修養,去哪裏你定,做什麽也是你決定,我都不會管。”
塞西斯聽了別提多難受了,倒不全是因為阿彌修胡說八道還耍賴,而是因為這種不講理的話,不是用塞西斯喜歡的聲音說出來的,突然就覺得不是太能忍。
平時可能不覺得,只有在這種時間,塞西斯深刻認識到阿彌修色相的重要性。
不然憑阿彌修這缺德性格,早在帝國軍校就上他的黑名單了,不會有以後。
塞西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帶頭走了出去。
作為有獨立生存能力的雄蟲,塞西斯當然能在他們中的旅行中做出合理的判斷。
只是塞西斯作為領頭的,社交能力卻很差,且垃圾星的雌蟲都喜歡恃強淩弱用拳頭說話,那些充滿了暴力和黑暗的城市他之前才來垃圾星的時候,在小木屋裏面已經看夠了。
所以為了節省不必要的麻煩,他挑的路,都是往盡量遠離有蟲族活動過的地方走。
阿彌修也沒有對塞西斯的決定做出幹擾,竟然真就一聲不吭乖乖地跟在後面。
但就算如此了,他們還是遇上了來打劫……哦不,就是看不順眼來找茬的,因為他倆看起來就很窮,且戰鬥力低微,完全可以用來欺負取樂。
一個雌蟲道:“你們看,紅色眼睛,像不像那位殿下。
“像是像,就是長得一般。”
塞西斯被幾個雌蟲面色不善的雌蟲擋在面前評頭論足也絲毫不慌,因為他有大殺器阿彌修。
結果還沒等他請大殺器解圍,大殺器就突然撲倒了塞西斯的後背,抓着他的衣袖,害怕又依戀小聲地道:“塞西……”
……你在幹什麽,角色扮演嗎,看不出你竟然入戲這麽深。
可以确定的是阿彌修以前執行過的僞裝任務肯定不少,但是這動作和他此刻的顏值不太搭配,就連攔路的雌蟲都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随着相處越久,了解越深,塞西斯和阿彌修距離越近,阿彌修就展現了不為人知的一面,他年歲不大,蟲族五百年的壽命,他只有二十出頭。
雖然心機深,也足夠穩重,但是在那冷漠的外表下,他不反感樂趣帶來的放松,甚至在一定的情況下,他還會主動去尋找樂趣。
只是,他的快樂都是建立在別蟲的痛苦之上,心境十分惡劣。
塞西斯側臉看了一眼阿彌修,他在宮殿裏已經習慣了阿彌修變着法兒的玩他。
但是,我拿什麽保護你,用我的倔強嗎。
塞西斯重重嘆了口氣,然後面無表情地對幾個雌蟲道:“你們這些廢物,不夠我活動胫骨的,不想死就快滾。”
“你說誰是廢物!”
爆脾氣的雌蟲一聽這話,就好像被按了動手的開關,話不多說就要給這個不自量力的弱雞一點教訓,一拳頭對着塞西斯的腦袋砸了過來。
雌蟲們的大腦已經為他們編織出了鮮血飛濺的場景,眼中閃爍着殘忍的光芒。
塞西斯絲毫不懼,別說躲了,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拳頭帶來的勁風吹起了塞西斯額前的頭發,就在離塞西斯額頭只剩一厘米的時候,倏地比來時更快地倒飛了出去。
那個雌蟲被阿彌修踹飛出去,砰砰砰撞斷了幾棵大樹才停下,現場安靜了一會兒,接着傳來噗噗幾個憋笑失敗了的聲音。
來自于被踹飛雌蟲的同伴,塑料般的友情。
雌蟲從斷裂的樹幹下,捂着被折斷的腰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有病,明明那麽強還裝柔弱。”
他已經從阿彌修恐怖的力量中判斷出他們加起來都不是對手了,對他的同伴們道:“笑屁,現在還不走在這裏等死啊。”
幾個雌蟲搖搖頭自覺地跟着正試圖掰正自己脊椎的雌蟲走了,嘴裏還在念叨:“那雙眼睛要是送給那位塞西斯殿下,他肯定會高興吧,真可惜。”
不,他不會高興的,你這是什麽邏輯。
雌蟲們的身影消失後,阿彌修想看塞西斯的笑話沒看到,還惡蟲先告狀:“我要修養,你卻連這點事都解決不了,還要我出手。”
塞西斯本想和阿彌修評評理,但是他一轉頭,看見阿彌修頂着一張那樣的臉,頓時失去了興趣,悶頭走在前面。
阿彌修知道塞西斯看他的臉難受了,一挑眉,故意掰過了塞西斯的臉,對視了十分鐘之久。
美其名曰,幫你脫敏。
這還只是他們剛上路時候一點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就已經能看出阿彌修安的是什麽壞心思,塞西斯覺得前路一片漆黑看不到半點光亮。
一開始他們還按照塞西斯規定的行程,往叢林裏面鑽,遠離麻煩,塞西斯憑豐富的經驗還真的能“照顧”好阿彌修,畢竟他曾經可是勒克索那種廢物都養活了。
白天的時候阿彌修就像大爺一樣坐着,塞西斯忙上忙下,晚上的時候阿彌修就動手挑一只毛厚的異獸殺了,當他們的床。
但是沒兩天,阿彌修知道他們已經到哪兒了,都聽塞西斯安排這句話果然是謊言,他開始有意讓塞西斯往蟲族聚集的地方走。
他明明手裏也沒拿地圖,整日跟在塞西斯身後沒離開過,卻對他們此刻身處何方,附近有什麽一清二楚。
他說:“出了這片叢林七公裏遠的地方有一座城,裏面有垃圾星最大的鬥獸場,一起去看吧。”
塞西斯道:“不,我不想去。”
然後他反抗的結果,就是被阿彌修提着領子拖了老長一段路。
社恐塞西斯害怕又出現之前的那種情況,他對阿彌修建議:“你能不能稍微僞裝得看起來強一點。”
阿彌修拒絕得十分幹脆。
于是他們在進城的第一關就被攔下了,守城門吊兒郎當流氓樣的雌蟲選擇性地攔下了塞西斯:“進城費。”
這時,旁邊還走過了好幾個不需要交進城費的雌蟲。
塞西斯轉頭看阿彌修,阿彌修已然入戲,露出毫無陰霾的清爽笑容,不像會管事的樣子。
塞西斯又難受了,不再看阿彌修。
他身上雖然沒錢,但是有值錢的東西,只不過在這麽顯眼的地方拿出來,幾乎就是在大喊着我是大肥羊你們通通都來宰我吧。
于是塞西斯道:“去個僻靜的地方給你。”
雌蟲不屑地切了一聲,他不信塞西斯和阿彌修這寒酸樣能有什麽好東西,但是閑着也是無聊,走一趟就走一趟吧:“跟我來。”
到了一個沒蟲的偏僻地方,塞西斯拿出了一顆水藍色的星辰礦,這種礦石有天空之眼之稱,很珍貴,是塞西斯從自己衣服上摳下來的。
雌蟲一看到星辰礦就傻眼了,他接過星辰礦,驗證了一下還是品質上佳的那種,問道:“你從哪裏弄來的?”
塞西斯不答,只道:“進城費已經交了,可以進去了吧。”
“可以,可以。”雌蟲連聲說着,把星辰礦放進了自己兜裏,眼神卻一瞬間變得兇狠,他都沒把一看就比塞西斯還“不堪大用”的阿彌修放在眼裏,手呈爪狀猛地襲向了塞西斯的脖子。
塞西斯心裏只有悠悠的一聲嘆息。
偏僻的角落裏幾聲悶響後恢複平靜,接着地上有鮮血流出,又很快地被土壤吸收。
守門雌蟲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躺在地上,他死不瞑目。
阿彌修輕輕地在塞西斯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沾到的血。
塞西斯目不斜視地安慰自己,習慣了,蹲下去把雌蟲翻了個身,從他身上又把星辰礦給拿了回來。
何必起貪欲呢,本來已經大賺一筆了。
在他們離開時,阿彌修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眼眸側移,剛好看見有蟲從角落裏離開,在地上留下的腳印。
現在守城門的雌蟲沒有了,塞西斯和阿彌修進去得很順利。
塞西斯發現這裏和他當初待的那條街很不一樣,也許是因為這裏有最大的鬥獸場作為支撐,比較繁華,所以有些像一個正常的城市。
他正四處觀察着,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十分做作的一聲“哎呀~”。
轉頭一看,一個長相豔麗沒有攻擊性的雌蟲撲倒在了阿彌修的身上,阿彌修用手把他接住,雌蟲就順勢抱住了阿彌修的手臂,露出的整片白花花的胸膛都蹭在上面。
雌蟲對面阿彌修這幅尊容,硬是裝出了一副深情款款勾引蟲的模樣,黏黏糊糊地道:“謝謝你。”
阿彌修溫和道:“不客氣。”卻沒有立馬推開雌蟲。
在只有雌蟲的世界裏,長相美麗柔弱的雌蟲比較有雄蟲的影子,再裝一裝就會很受歡迎,并且能憑此活得很好。
阿彌修的不拒絕,幾乎就是一個我上鈎了的信號。
塞西斯的頭上冒出一個問號,他在思考此時此景自己應該擺出個什麽樣的表情。
兩雌蟲已經開始了莫名其妙的對視,好像能從彼此眼睛裏看出花來。
塞西斯想起了非伊思那個家夥,心情頓時很糟糕,他老大不爽地道:“喂。”
然後旁若無人的阿彌修和雌蟲一起看向了塞西斯。
塞西斯很努力地擺出了一個又能表達出自己的憤怒,又看得出厭惡,但是合起來就是怪異的表情。
阿彌修看了,有被笑到,彎了下嘴角。
塞西斯瞪他,笑個屁,他對沾花惹草不檢點的蟲就這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