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晚上阿彌修從愛萊茵那裏回塞西斯寝宮的時候, 塞西斯都還在蟲帝宮殿裏沒回來。
塞西斯的房間雖然很久沒有蟲住過了,但是和他才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就連桌上的花束都是新鮮的,上面還有晶瑩的水珠。
阿彌修并沒有打算馬上就休息, 他坐在靠陽臺的沙發上, 把一個個浮空屏幕從終端裏面拖出來,仔細地看着往屆選雌儀式的資料。
甚至從中扒出了愛萊茵當面留下的映像, 他就算和一隊長相不凡的雌蟲站在一起, 還是在末流的位置,也十分搶眼, 也許有些蟲生來就是焦點。
那時候的愛萊茵還沒有現在的威嚴華貴,少年意氣風發,無所顧忌,一頭金燦燦的頭發還有幾縷不聽話地翹起來,那種不屑,那種狂傲,幾乎看不出現在優雅穩重的影子。
在所有的資料中,愛萊茵金藍色的異色雙瞳, 用正眼看着別的雌蟲的, 別說影像了,哪怕是一張照片都沒有,從這點看來, 他教訓阿彌修傲慢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阿彌修冷笑了一聲,他打算把愛萊茵的黑歷史, 到時候全都貼在選雌大典的空中循環播放, 理由是為了激勵心懷夢想的雌蟲們。
翻着翻着, 阿彌修又在過往的資料中翻出了不少眼熟的蟲, 不說就在帝國裏面的,遠的更是有帝費爾的首領以利亞,垃圾星裏面的兩個十王,還有好多作為赫赫有名的通緝犯,現在都好好地遨游在宇宙中。
那時候的他們都還年輕,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沒想到未來會劍走偏鋒。
這些信息量極大的資料,會讓蟲有一種錯覺,仿佛參加選雌大典就是一個另類的鍍金方式,多年後不管用何方式,必會名揚天下一樣。
可以确定的是,但凡對自己的本事有幾分自信的雌蟲,不管成功不成功,都會選擇來試一試,成了當然好,不成也是一種經歷。
到時候不知道有多麻煩。
阿彌修凝眉思考着,換了下坐姿,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被他碰倒了。
低眸一看,是一個放在窗簾後面的标本管咕嚕嚕滾了出來。
沒想到塞西斯竟然還有這種興趣,阿彌修把标本管拿起來一看,裏面放着一對保存完好的蟲翼。
每個雌蟲蟲翼上的花紋,就算再相似,也有些微的不同,不存在多年過去了,就認不出曾經屬于自己身體一部分的器官的情況。
所以阿彌修立刻就認了出來,沉默了很久。
塞西斯從蟲帝那裏回來的時候精神抖擻,因為陪蟲帝差不多等于陪蟲帝睡覺,蟲帝說不了多久就會自顧自地睡着。
他又沒讓塞西斯和瑟文西離開,于是三個長相相似的雄蟲,親密無間地睡成了一團,直到現在才出來。
宮殿裏面的仆蟲都向塞西斯行禮,并告訴他阿彌修在早些時候就回來了,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已經休息了。
塞西斯道:“我知道了。”
然後他回來後開門關門的一系列動作就變得輕手輕腳的。
等塞西斯洗漱好換了睡衣上床,看見阿彌修沉睡的臉,他湊過去親了親,然後閉上眼睛嘗試着進入睡眠。
難熬的半個小時後,他放棄似的睜開了清醒的雙眼,又看了阿彌修很久,越看心裏越癢癢。
終于,他伸出了賊手,摸向了阿彌修的大腿,順勢壓了上去。
既然睡不着,那就來做點有趣的事吧。
阿彌修被弄醒,低眸看着在他脖頸處舔舐輕咬的毛茸茸白色腦袋,沒打算回應也不拒絕,簡稱不想搭理,又繼續睡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塞西斯睡得很沉。
等他起來中午已經過去一半了,阿彌修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的,被窩都涼了。
他從寝殿裏面出來的時候,阿彌修正在和幾個不屬于軍部,但是品階不低的官員雌蟲商讨些什麽。
那幾個官員雌蟲看見了塞西斯,紛紛站起來行禮,然後一致将奇怪的眼神投向了穩坐如山的阿彌修。
聽說過你受寵,但你見到你的雄主就這反應嗎,你怎麽坐得住?
塞西斯點點頭算作回應,就去餐桌上坐着了,對阿彌修的無禮好像習以為常,仆蟲們趕緊端來了一直準備着的午餐。
他們不知道是,塞西斯不用早起去給阿彌修做飯,已經是阿彌修收斂了。
阿彌修用食指點了點桌面,提醒幾個走神的官員雌蟲:“繼續。”
幾個雌蟲這才坐下了,盡量不去看那邊存在感極強的塞西斯殿下,和阿彌修繼續談正事。
塞西斯這邊慢條斯理地吃着,旁邊的聲音時不時地鑽幾句在耳朵裏。
什麽時間場地範圍的,先忽略了過去,他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請問塞西斯殿下有什麽特別的偏好嗎?”
是和自己有關的,塞西斯警鈴大作,豎起了耳朵專心聽。
“長得好看的,弱的,皮膚要白,腿要長。”
幾個官員雌蟲面面相觑:“別的還好說,這弱的……蟲後殿下那裏可能過不了關。”
阿彌修也不知是真是假,說得有理有據:“雄主曾經被蘭澤虐待,所以對強大的雌蟲有一種畏懼,不願意接近。”
“可你不就是?”
“所以有我一個就足夠了。”
塞西斯和幾個官員雌蟲的表情一樣一言難盡,他們求助似的看向在塞西斯,希望他能親自解答一下。
塞西斯慢半拍地道:“啊對,他說得對,我就要他這樣的。”
這塞西斯殿下怎麽也這樣說話,誰都知道你喜歡阿彌修了,可是我們上哪兒去給你找一堆一模一樣的?
幾個雌蟲官員搖搖頭,暗自決定枉顧殿下的喜好。
沒一會兒,他們又問到了塞西斯殿下有什麽特殊的要求,這次阿彌修認真地想了一下,他道:“要求治愈能力強,能在短時間內段肢重生的。”
雌蟲不解:“這是為何?”
“因為。”阿彌修的目光涼涼地掃過塞西斯,意有所指地道:“雄主喜歡收集肢體做成标本。”
塞西斯不知已經暴露,只嘆阿彌修為了敗壞他的名聲真是不留餘地,把他說得跟克拉倫一樣。
說來克拉倫現在怎麽樣了,塞西斯岔了下神,自從他把克拉倫的所屬權轉讓給阿彌修以後,就再也沒聽說過他的消息了,總不會死了吧。
結果幾個官員雌蟲這次,反而認真地把這個意見采納了。
好像塞西斯喜歡收集肢體這個癖好沒有什麽不對勁一樣,蟲族對雄蟲的下限要求,已經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聽到了這裏,塞西斯也總算是弄明白了,這竟然是在給他舉辦“選秀”。
心情很複雜,他覺得自己好像活在古地球,妻子懷着孕,為了讓丈夫能繼續享樂,還要準備給他找暖床小妾一樣。
荒謬又可笑,但是塞西斯不敢笑,因為這個妻子是阿彌修。
“小妾”怕不是進了宅院就直接沉井裏去吧。
徒增殺戮啊,真是罪孽深重。
塞西斯之前是知道有選雌儀式,但他沒想到這麽快降臨在他身上,他也不想讓阿彌修去為他親自選,實在是不不妥。
在他們商讨的時候,塞西斯讓仆蟲拿來了一個終端,然後聯系上了愛萊茵,問為什麽現在就要進行選雌儀式。
愛萊茵過了一會兒,就回消息了:不早了,瑟文西都有二十多個雌侍了,而你現在還只有阿彌修一個。
愛萊茵:如果你一直都生長在皇宮的話,其實應該從你出生的時候,就開始挑選合适的雌侍,成年就正式确定歸屬關系,現在已經是特別晚了。
塞西斯想說他一個都不想挑,但是他又很清楚,這種奇怪的要求在蟲族看來無異于他瘋了,就算再寵一個雌蟲也要有限度,愛萊茵絕對不會允許的。
可是這次,愛萊茵沒讓塞西斯太過為難。
愛萊茵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到時候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于你,你要是不喜歡可以全部回絕,必要的時候可以學學你的父皇。
簡單的來說就是我腦子有病,我有理,你們都得讓着我。
愛萊茵:但是,你不能讓阿彌修太放肆了,以為他可以輕易地左右你。
塞西斯不自覺眼睛睜大了點,他是萬萬沒想到,愛萊茵竟然默認了。
他心裏的種種想法都落了空,有塊一直壓在身上的重石被挪開了,塞西斯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作為蟲後,愛萊茵居然能允許塞西斯和阿彌修如此任性,甚至可以說是自私的行為。
愛萊茵本就對塞西斯感到虧欠,覺得是自己的失誤才讓塞西斯受了那麽多的苦,因而在被塞西斯指責過後,他知道了塞西斯的意願。
他的雄子已經被壓迫了那麽多年了,他不能再繼續傷害塞西斯,成為第二個“蘭澤”,選擇了一退再退,而這都源于,作為一個雌父,對自己的蟲崽與生俱來的愛。
塞西斯一直以來對愛萊茵都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但他現在讀懂了愛萊茵幾乎是不講道理的縱容,心裏一暖有些不知所措,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道:謝謝你,雌父。
最後雌蟲們和阿彌修敲定了初選的時間,要派到各個星球裏面的蟲員有哪些,各個項目的負責蟲,還有報名的基本要求就走了。
塞西斯放下終端坐到阿彌修身邊,他現在心裏有了底,裝模作樣地撫了撫阿彌修的胸口,讓他消消氣,安慰道:“辛苦你了,其實好不好看的無所謂,誰都比不過我家大美女。”
阿彌修似笑非笑看着塞西斯,因為塞西斯悶葫蘆一樣的蟲,不該說出這麽讨巧的話,必有蹊跷。
果不其然,塞西斯下一句話就是:“選能幹的就行了,多多為你分憂。”
有那麽一瞬間,塞西斯後頸一涼。
感覺這殿裏有殺氣。
自古以來,被自家雌君殺死的概率雖然很低,但絕對不是零。
塞西斯溫馨提示,各位雄蟲,生命只有一條,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