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別人家哥哥

別人家哥哥

沈澄潭轉身坐下後,請馬曉軍給蘇荷換了位置,讓蘇荷挨着自己坐,親自調了兩碗醬,一碗給蘇荷,一碗給自己。

過了會,見蘇荷的鍋開了,沈澄潭揭開蓋子,将羊肉卷和黃喉放入,過了幾分鐘撈出至蘇荷蘸料碗內,蘇荷擡眼沖沈澄潭笑笑,埋頭吃起來。

沈澄潭打開自己的鍋蓋,夾了幾只煮好的蝦在盤子裏,貼心剝好送進蘇荷碗裏,順手往她鍋內添了些肉菜,細細調了調火,才開始吃他自己的。

尚青雲看着沈澄潭一連串的動作驚呆了!在她生活的小鎮裏,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大多飛揚跋扈,走到哪裏都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嘴裏更是能話大話髒話不斷,連狗都不待見。

沈澄潭的家境應該與蘇荷不相上下,卻如此體諒人,實在出乎她的意料,豔羨蘇荷能有這樣的好哥哥。

是啊,想想家裏的幾個哥哥,尚青雲除了厭煩沒有別的感覺。

尚青雲沒有親哥哥,只有一個比她小三歲的妹妹尚青雅,她的哥哥其實是父親兩個兄弟的兒子。

尚青雲的父親是鎮上小學的老師,母親原是林場的職工,林場的效益不好,常常發不下來工資,在她上小學的時候,林場給每位職工辦理了停薪留職。

為不坐吃山空,尚青雲母親開了個早餐店,起早貪黑很是辛苦,一家子倒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在鎮上還算富裕。

後來,叔伯家的四個哥哥大了,到了娶親的年齡,每人都來問她父親借錢,雖說是借,卻次次有去無回。

按理說,親戚們互相幫襯無可厚非,只是她家也有兩個孩子上學,且在鎮上別說吃菜買油,就是喝涼水那也是要錢的。

可四個哥哥眼裏,凡花錢的事都該尚青雲父親買單,更不會考慮她家有沒有難處。

最讓生氣地是他們誰也不把尚青雲母親放在眼裏,常常低眉順眼地從父親手裏接過淺,給她母親招呼不打地走了!

一次,大哥過來要錢,說是給孩子看病,尚青雲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前段時間尚青雲家失火,東西燒得幾乎不剩,親戚們只說忙秋收,沒一個來瞧瞧,現在用錢了卻腆着臉來了,而尚青雲父親依舊要多少給多少。

大哥出門時碰到妹妹尚青雅,青雅雖不喜歡他們,可畢竟是親戚,正準備打招呼,大哥竟頭一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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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尚青雲氣得眼淚快出來了,她大步流星走過去,大聲質問她父親心裏還有沒有這個家,為什麽錢要給白眼狼的外人。

父親見她問臉上雖有愧意,卻厲聲要她不要瞎摻合大人的事,尚青雲不服有心辯論,被她母親攔住,她母親哭着問她是不是嫌親媽活得長了?

見母親難過地哭了,尚青雲轉身出門散心,碰到她大哥返回取東西,趕巧鄰居家的狗跟在她大哥身後狂吠。

尚青雲朝狗踢了一腳,指桑罵槐地罵道:“不知道好歹的東西,不給你吃的,你就咬人瞎叫喚。”

傻子都明白尚青雲話裏有話,還沒有來得及得意,一個巴掌就打在她臉上,火辣辣的疼。

擡頭見父親狠狠瞪着她,眼裏暴滿紅血絲,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父親氣憤的神情,像極了勢不兩立的仇人。

尚青雲見此連飯也沒吃跑回學校,後來,尚青雲父親找她談話,說确實對不起她們娘仨,可他自己能當上老師,是當年兩個哥哥省口糧供出來的,所以侄子們來要錢,他總覺得沒有理由拒絕。

母親也告訴她,父親打了她以後很後悔,懊惱之下騎車到鎮子最南邊的河邊,坐到很晚才回來。

母親抹着淚對尚青雲說,是自己沒有本事,沒能再生個弟弟,讓她和妹妹受委屈了。

尚青雲心裏明白父母愛她和妹妹,只是父親的怯弱、母親的隐忍讓她無法理解,所以對于父親的做法她不想原諒。

自那以後,尚青雲和父親有了隔閡,他們見面像陌生人一樣問候,普通朋友般在一個桌上吃飯,她再沒有給父親撒過嬌,當然也沒有說過心裏話。

為給母親,給自己争一口氣,她拼命學習,以鎮中學第一名的優異成績考到縣裏最好的高中,又經過三年刻苦學習,最終順利考上全國重點大學。

尚青雲考上大學給了父親母親極大的安慰,直到這時,她母親才挺直了腰杆敢當着伯伯們的面說:“兒子姑娘一樣!”

妹妹尚青雅亦以她為榜樣,承襲奮力拼搏家風,成績也名列前茅,四個哥哥方收斂些。

可今天,尚青雲終于知道好哥哥究竟什麽樣,光顧想事情,跟前的鍋開了她也沒有發現。

一旁的沈澄潭忙幫尚青雲調小火,給她夾了一個螃蟹、羊肉卷、還有扇貝放了進去,打趣她:“我們的鐵娘子難道也想家不成?”

尚青雲緩過神來,她當然不會剛來就想家,只是懶得跟難得的好哥哥磨牙,便微微一笑不辯白,只等着鍋開了大快朵頤。

“沈紳士給桌上的兩位女士都加過菜了,是不是該輪到我了?”江映雪滿臉期待地望着沈澄潭道。

“哈,原諒在下手不夠長。馬曉軍還不快給你旁邊的大美女加菜,是嫌人家暗示得不夠嗎?”沈澄潭不在意地笑了笑,直起身拿紙巾擦了擦嘴。

看了看兩邊的蘇荷和尚青雲,沈澄潭指着馬曉軍繼續道:“我負責照顧好她們兩個,你負責你旁邊的那個。”又略帶不滿地批評:“哎!馬曉軍,人家都給差評了,還不好好彌補!”

江映雪聽了沒氣吐血,她原想讓多金的沈澄潭注意自己,時不時加個菜,一來而去就熟悉了,有接觸的機會才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

誰知這家夥不僅脫身得快,說話還機智高明,江映雪被他生生拒絕,用的竟是高待禮遇的方式,體面得讓她揪不出半點錯。

江映雪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得接受沈澄潭的安排,這麽一來,倒加深了馬曉軍對江映雪的印象。

馬曉軍沒聽出沈澄潭的調侃,他第一次和如此漂亮的女孩接觸,心裏着實開心。

在馬曉軍眼裏,江映雪是女孩中最漂亮的,更确切的說,是他見過所有女孩中最漂亮的:瓜子臉,柳葉眉,大眼睛,皮膚白皙,身材有致,衣着洋氣。

聽到沈澄潭的提醒,馬曉軍悟了禪般地忙乎起來:不是給江映雪夾菜,就是熱情讓飲料,把江映雪照顧得十分周到,使得江映雪沒有理由埋怨沈澄潭。

這邊尚青雲的鍋開了,她先夾了螃蟹,卻不知道怎麽吃。

沈澄潭擡眼看見她臉有些微微紅,夾了螃蟹半天也吃,大抵猜到了緣由。

他淡然地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個幹淨的盤子,對尚青雲笑說:“清理螃蟹的活就交給男士吧。”

說完,沈澄潭将螃蟹夾到盤子裏,又轉身對尚青雲道:“來,你監督,看看我這技術過關嗎?”

他先順着蟹腿根部的折痕掰掉蟹腿,放在盤子的一邊,後去掉螃蟹肚臍蓋,再打開螃蟹蓋,用勺子挖出蟹胃,最後将盛螃蟹的盤子遞給尚青雲。

尚青雲心領神會地觀摩,她對沈澄潭的體諒周到很是感激,他不僅僅巧妙地化解了自己不會清理螃蟹的尴尬,還不動聲色地将螃蟹的吃法顯示一遍,之後又若無其事地給蘇荷夾菜去了。

一頓飯,沈澄潭又是照顧蘇荷,又是給尚青雲夾菜,又是招呼馬曉軍、江映雪,又是囑咐服務員及時收拾殘渣,直到別人吃得腰圓肚肥,他還沒有扒拉幾口,等大家放下筷子後,他才安心吃飯。

吃完,沈澄潭擦着嘴問道:“飽了沒?”衆人點頭說飽了,他利落起身買單去了。

剩餘幾人穿好衣服,檢查完物品,拿了沈澄潭外套與他彙合。

走出火鍋店,一輪明月挂在天上,與街邊昏黃的路燈交相輝映,将每個人籠罩在如水的月色裏。

蘇荷感慨道要是水清淺在就好了,沈澄潭接話道:“沒事,改天我單獨請她!”

“聽者有份。”江映雪緊走兩步靠近沈澄潭,沈澄潭卻電打一般向後躲閃開了。

蘇荷見剛才旁邊還是沈澄潭,瞬間換成江映雪,疑惑地問:“我哥呢?他又搞什麽鬼?”

沈澄潭搖頭晃腦地道:“我在你後面呢。”

這一切被尚青雲看在眼裏,說實話,江映雪撿高枝的小心思她早就知曉,直覺告訴她:沈澄潭不喜歡江映雪這挂的,她實在看不過去江映雪主動甚至是丢面的攀附。

于是,尚青雲迅速從隊伍的最後移步至江映雪身邊,刻薄地道:“你沒吃過飯呀!人家說了是單獨請!”她特意将“單獨”兩個字說得很重。

江映雪原本被沈澄潭甩開有些尴尬,現聽尚青雲暗諷自己,越發覺得丢人。

尚青雲見江映雪臉上讪讪的,自悔剛才的話說得過重,裝作看時間,沒話找話地對江映雪道:“快十一點半了,咱們得快點走,不然學校關門了。”

江映雪見尚青雲屈尊找臺階先開口,不再計較她刺耳的敲打,和其他人加快步伐向學校走去。

剛進學校,保安就把大門給關了,幾人飛奔到了女生宿舍樓下,與沈澄潭和馬曉軍匆匆告別後,大步流星地向自己宿舍走去,終于趕在門落鎖之前進了宿舍樓。

阿姨看着她們卡點進來,三分批評七分關心地念叨:“以後早點回,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下次來晚了,我可不給開門。”

三人應着下次不會了,邊說邊快步爬樓,氣喘籲籲走到宿舍前,拿出鑰匙正要開門。

水清淺先把門打開,見她幾個紅光滿面,便知聚餐盡興。

尚青雲換着拖鞋問道:“你回來的挺早呢?”

水清淺回道:“也剛剛到,再晚點,宿管阿姨該罵人了。”

“哈哈,我們三個一進門就被說了。對了,今晚你沒去,好可惜!沒聽到好聲音,沈澄潭唱歌真挺棒的!”尚青雲激動地道。

江映雪接道:“确實是好聲音,不然怎麽惹得某人哭鼻子了!”

蘇荷不好意思哼地一聲爬床上去了,水清淺好奇問誰哭鼻子了,江映雪朝蘇荷那邊努了努嘴,尚青雲忙擺手讓她別說了,江映雪立即閉了嘴。

等蘇荷去洗臉時候,江映雪悄悄告訴水清淺,吃飯的時候,蘇荷想家想哭了。

尚青雲走過來要她兩個以後少提這事,省得小姑娘哭鼻子,江映雪、水清淺忙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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