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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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兩個小時前, 她剛和他到達老式小區的房屋。
從前沈家沒搬走前，就住在江家隔壁，她沒少去他家玩。所以對他家以前房屋布局還有些印象。
這套房子和他從前在江洲的房子二樓布局幾乎一模一樣。
江清黎在玄關換鞋：“沈沉洲, 你經常過來住嗎？”
“偶爾想起來的時候, 會過來住一晚上。”沈沉洲動作先她一步, 換好了鞋直接走回家中。
這沈沉洲高二時, 沈父和沈老爺子關系破冰，本來沈老爺子是計劃把頤林小區那套房子給他們一家三口居住。
但沈沉洲和沈母是個念舊的人, 沈父思考之後, 選擇了這套環境和之前在江洲相似的地界, 房租裝修也特意按照在江洲小區房子那樣，原版複刻。
“還真是撲面而來的回憶。”江清黎換好鞋子，走進客廳：“這跟你們在江洲的那套房裝修好像一模一樣的。”
就連布局都一樣，三室一廳一廚一衛。
沈沉洲語氣聽不出好壞：“你想參觀自由參觀, 我先回房了。”
他應該是今天又想起過去，心情不好吧。
江清黎适時閉上了嘴。
到了浴室洗碗的時候，她開始思考。
今晚只有他們兩個人獨處，沈沉洲明顯情緒低，自己回了從前一直居住的次卧睡覺。
主卧是他父母曾經住過的房間，她又是第一天過來，肯定不能去住, 另外一間是書房沒有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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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雖然有沙發，但是沒有被子。
她思來想去，如果他真的需要一個人冷靜，那她就在客廳沙發将就一晚上好了。
江清黎洗完澡吹幹頭發從浴室裏剛一出來, 她就看到了緩步走向客廳的沈沉洲。
“沈沉洲，你還有多餘的床鋪嗎？”
他沒回答。
是沒聽見嗎？
“沈沉洲。”
她又叫了一聲, 還是沒回應。
江清黎眉頭一跳。
難道他又夢游了？等等，她洗澡前他還沒睡呢，這洗個澡的功夫睡着了就算了，還夢上游了？
她站在原地目光望向他，只見他獨自做在客廳沙發上，雙眼空洞看向某個地方。
江清黎不知道他在看什麽，是想父母了嗎？
她不由得走近，可剛走到玄關前，快到他面前，沈沉洲忽然起身，吓得她措手不及，身子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身後是玄關的臺階，眼看着她就要從玄關摔下去。
要是平時往後摔倒了頂多就是崴到腳，痛兩天。現在她肚子還有一個，要是不小心摔了，那就嚴重了。
江清黎下意識抓住他的襯衫上衣，整個人倒進他懷裏，雙手下意識環抱住了他的窄腰。
沈沉洲還在夢游中，絲毫不知她的一切行為反應。
只是感覺面前有什麽擋住了自己，他想克服面前的障礙。
江清黎在他懷裏才站穩了身子，下一秒她整個人失去重心，身子一下騰空而起。
沈沉洲一個公主抱，抱起了她。
江清黎怕摔，連忙伸手攬住他的脖子：“不是，夢游還能抱人？有這麽神奇嗎？”
她覺得奇怪，空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他依舊雙目無神，眨也不眨。
可夢游的人是不能随便叫醒的。不然她高低把他叫醒起來問個清楚。
沈沉洲抱着她走回了次卧房間。
這套房共同只有他另外兩套房的客廳那麽大，更別說這間次卧，除了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個書桌，什麽都沒有。
非要說優點的話，只有裝修是藍白相間的，比他另外兩套房的黑白灰風格，顯得更有朝氣一點點。
江清黎被沈沉洲沉默着抱到了床上。
她還來不及動作，他欺身而下，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
如果不是那雙眼無神，一直對不上焦點，不然江清黎真的很懷疑他是不是在假裝夢游，或者說是故意的。
“沈沉洲。”她又怕聲音太大把他從夢游狀态吵醒，聽說這樣會影響到夢游人的腦部神經。
雖然說法不确定真假，但她屬實不太敢賭。
她被他壓在身下，一擡眼映入眼簾的他那根根分明的睫毛。
太近了，實在是太近了。
甚至她還能清晰聽見他呼吸起伏的聲音。
沈沉洲還沒從夢游中清醒過來，但這個壓身的姿勢可能比較費力，沒多大會兒，他轉而躺在了她身側。
“沈沉洲，你大半夜這樣，還挺吓人的。”
尤其現在沉默不說話，雙目無神盯着天花板望着，像是…恐怖片裏不會動彈的僵屍。
算了，最近還是不要再重溫古早僵屍片好了。
江清黎正準備從床上起身，沒成想手腕被人一拉，她再次倒在了床上。
她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扣住了自己的手腕，還攥得死死的，光憑她的力氣根本掙脫不了。
沈沉洲依舊還在夢游狀态，沒清醒過來。
江清黎忍不住嘆了口氣：有時候清醒的人也挺無助的。
“呼呼呼——”
次卧裏的空調突然吹來一陣冷風，突然降低的溫度，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再一擡頭，她看到空調上的溫度顯示是十二攝氏度。
來之前沈沉洲說這裏空調是壞的，指的是這種壞嗎？壞了這麽多年沒修，是想到了從前的事情嗎？
江清黎表情不免帶上一些哀傷。
空調裏不停吹出的冷風，讓她越發受不住。她好不容易伸手夠到床頭櫃上的遙控，誰知道空調遙控器根本無法操控。
反而把溫度還自動降低到了十攝氏度，冷風一陣陣吹拂而來，明明現在還是夏天，卻好像一秒入冬到了冬天。
江清黎凍得瑟瑟發抖。
可又不能直接叫醒沈沉洲，手還被束縛掙脫不了，她只好輕聲細語叫他：“沈沉洲，就算非得在這間屋子裏睡，我們進被子裏，用被子蓋着睡好不好？這麽吹一晚上，我們兩個明天肯定感冒。”
夢游的人是聽不見別人說話的。
他對此毫無反應，只是大約他自己也察覺到了空調的冷氣，在床上移了移距離，和她正躺在床上，蓋上了被子。
被子說不上薄，卻也算不上厚。
在空調溫度還在不停下降，她聽見身旁的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湊近一看，他已經合上了雙眼，似乎從夢游中脫離出來，陷入睡眠狀态。
只是即使是脫離夢游開始沉睡，他也只是扣住自己的手腕，始終沒有往她身邊更挨近一步。
但她明顯感覺沈沉洲因為冷風，長手長腳的身體蜷縮在一處。
其實她也覺得很冷，但這套房一共就兩個房間可以睡，他肯定不肯去他爸媽的房間，她也不可能去。
沙發吧勉強能睡一個人，兩個人去絕對睡不下的。
更別說他好不容易睡着，如果把他叫醒，一會兒他二次夢游怎麽辦？
種種因素之下，她決定豁出去了。
江清黎往他面前移了移位置，伸手抱住了他。
“這空調冷風這麽冷，抱着睡能暖和一點。”
像是聽見了她的話，沈沉洲緩緩松開了緊扣住她的手，蜷縮的身子也慢慢舒展開來，往床中央移了些許位置。
冷風的寒意讓她下意識在他懷裏蹭了蹭，她本着不雙标的心态，拉着他的手也抱住了自己。
“抱着暖和一點，免得明天一覺醒來你感冒了。”
兩個人相擁而眠，直至天明。
江清黎是被手機鬧鐘叫醒的，老式小區距離她的公司開車也需要快一個小時時間。
所以她設置的是七點的鬧鐘。
她睜眼的同時，沈沉洲也被她的鬧鐘叫醒。
兩個人朦胧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江清黎伸了個懶腰，沈沉洲頗為詫異：“昨晚我們…？”
他已經記不清昨晚發生了什麽。
根據從前的經驗，想不起來說明他又夢游了。
沈沉洲眉頭緊皺，他實在想不起來夢游的時候，對她做了什麽。
“你怎麽一早醒來就皺眉頭？”江清黎從床上坐起來，瞥了他一眼：“說起來，昨天你夢游的時候雖然整個人好像沒意識似的，但是至少沒皺眉頭，看上去清俊了不少。而且沒戴眼鏡還能看清路不摔倒，夢游還挺神奇的。”
“昨天夢游的時候，我們兩個…”沈沉洲掀開被子一看，他們都整整齊齊穿着衣服，應該是什麽都沒做，可今早醒來怎麽會突然抱着她？
“昨天空調吹冷風太冷了，你又好不容易睡着，我就想說別吹一晚上把我們吹感冒了。那不是就很尴尬了嘛。所以就抱着睡了，你不介意吧？”
她兩句話解釋，沈沉洲還沒回答，她已經從床上下來又補了一句：“不過要介意也沒用了，因為已經抱完了。有意見的話，只能下次再改正了。”
她說完空氣沉默下來，他沒接話，她也沒繼續往下說。兩個人同時準備去洗漱上班。
江清黎走出門口的瞬間，聽見他冷不丁說了句：“謝謝你。”
她腳步頓了一下，回頭忍不住笑了笑：“你幹嘛突然謝我？空調壞了，我不抱你睡，咱倆都得感冒。”
沈沉洲這次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一會兒我送你去公司。”
“好，那我也謝謝你。”
——
江清黎和沈沉洲洗漱之後，從老式小區出來，坐上車後，他負責送她去公司上班。
過幾天有個重要的采訪企劃，這幾天會很忙。
一個小時車程，江清黎有些百無聊奈拿出手機劃拉着初始企劃案。
“叮——”
沈沉洲的手機響了，他手機自動連接着車載藍牙，一伸手按下車載藍牙的接通鍵。
“表哥。”
孟意維的聲音通過車內喇叭充斥在整個車內。
沈沉洲“嗯”了一聲。
孟意維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繼續往下說：“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一下……”
“叮——”
他的話剛說一半，姑姑的電話打了進來。
“你媽打電話過來了，先挂了。”
沈沉洲作勢準備挂斷和他的通話，轉而接通姑姑的。
沈沉洲爸媽去世之後，姑姑待他就如同待親兒子那樣，甚至對他比對孟意維還要好。因此從小孟意維還對他這個表哥有些意見。
電話那頭孟意維語氣着急忙慌：“別別別，我跟你說的事情就是跟我媽和你有關，你先聽我說。”
沈沉洲語氣不冷不熱：“說。”
孟意維明顯聲調變低：“就是…”他像是豁出去似的語速一下加快：“我不小心把未來表嫂懷孕的事情說漏了嘴，現在我媽打電話給你，估計就是問你這件事。表哥，你做好心理準備。”
副駕駛的江清黎聽見這話，眉頭一跳。
雖然她有提前做好會被沈家人發現的心理準備，可這麽快就被發現，她還是忍不住覺得有些慌亂。
她偷偷瞥了沈沉洲一眼，他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冰塊臉。
這人是不是世界末日了，他都不會動一下眉毛的？
“實在抱歉表哥，我錯了，就是一時嘴快。”
孟意維一邊道歉一邊解釋的途中，姑姑的電話已經挂斷了一個，很快又撥打進來新的一個。
“知道了，你媽現在又打進來一個電話，挂了。”
他面無表情按下挂斷鍵，又順手接通了姑姑打來的電話。
“喂，沉洲啊。”
“姑姑。”
姑姑聲音有幾分急促：“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跟我說呢？”
沈沉洲一句話帶過：“最近事情太多，沒來得及說。”
那頭姑姑默了默，一針見血：“行，所以你也算間接承認你和清黎那孩子有孩子的事了吧？”
“是。不過現在懷孕初期，不方便公開。”
江清黎全程坐在副駕駛，安靜聽着他們的對話，她轉頭瞄了沈沉洲一眼，正好看到他對自己低聲道：“你自己做決定要不要這個孩子。”
姑姑聲音大了一些：“沉洲你說什麽？聲音太小了聽不見。”
“沒說什麽，姑姑你還有其他事嗎？我現在在上班路上，沒其他事就先挂了，下班之後再聯系您。”
“哎哎哎，你這孩子急着挂什麽電話？”姑姑嘆了口氣：“清黎在你旁邊吧？你上班應該順路也送她了是吧？”
突然被cue，江清黎顫抖了一下。
“姑姑，我是清黎。”
出于禮貌，她還是先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清黎也在就好，這件事就很容易了嘛。”姑姑語氣變得輕快起來：“奶奶聽說沉洲你和清黎要結婚的消息，激動得不行。昨天買了今早的機票，中午就到，親家母我昨天也提前聯系好了。”
“你們今晚一起回家吃飯，見一見奶奶。順便也把這個好消息親自告訴奶奶，讓奶奶跟着開心開心。”
江清黎愣了愣。
前天正式确診懷孕，昨天被她親媽發現，今天輪到沈家人發現，這也太快了。
“好的姑姑。”
現在也只有先答應下來。
挂斷電話後，江清黎處于一個恍惚的狀态。
見家長倒是沒什麽，昨天已經提前見過姑姑和姑父，兩個人都是很好的人，奶奶想必也是個性格好的，所以姑姑性格才會那麽好。
只是她猶豫的點在于，要親自告訴奶奶懷孕的事情。這場意外公布于衆之後，可能就不會再是一場意外了。
沈沉洲很快送她到達公司門口，他走到副駕駛替她打開車門，看着她懵懵地從副駕駛走下來，以為她是被要見奶奶，親自承認懷孕的事情吓到。
“姑姑說的話不是什麽法旨律令，你不用一定要按她說的去做。”沈沉洲關上副駕駛的車門：“如果今晚你不想去，可以不用去。至于懷孕的事情——”
挂斷電話後，一直沉默的江清黎搖頭打斷了她：“沒有什麽想不想的，我會陪你一起回去。”
她說完擡頭看他：“還是說，你不想我陪你一起回去？你有事情瞞着我？”
江清黎沒有想到，她只是随口一說，夜晚的時候，竟然真的發生一件讓她臉紅心跳的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