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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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黎冷汗直流。

高智商的人猜事情怎麽一猜一個準?她還沒說什麽, 他已經猜到了原因。

“那就是一個幼稚游戲而已,情書不作數的。你不必往心上去。”

那時候她們不過十二三歲的年齡,開始步入青春期, 對愛情認識并不全面。

小升初那個暑假, 有早熟的男生女生, 已經開始寫情書表白。情書八卦可以讓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 瞬間成為同級學生裏的人群焦點。

短暫的時間裏,寫情書收情書, 似乎成了流行。

盲目從衆心理下, 哪怕沒有收到情書, 私下青春期男同學女同學,都會說自己有喜歡的人。

好像這麽說之後,就不會落伍。

江清黎回想到這裏,覺得那時候自己實在幼稚。

那股寫情書的風潮短暫刮了三五天, 在大家回學校領了畢業證之後的第三天,戛然而止。

江清黎是在戛然而止前一天,和幾個同班同學坐在一起閑聊時,其中一個人說要寫情書,說着說着,扯到了她身上。

青春期要麽好面,要麽自卑。

江清黎處于前者時期, 即使她那時候也不知道什麽樣的情感,才能稱作為喜歡。

但面對衆人的視線,她咽了咽口水,硬着頭皮說有喜歡的人。

彼時她關系好的異性也就沈沉洲一個, 兩個人又時常上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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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而然大家都猜測她喜歡的人是沈沉洲。

再往下一聊,莫名其妙的, 有人提議讓她寫封情書給沈沉洲表白。更莫名其妙的是,她那時候居然同意了。

回憶到這裏,江清黎後知後覺想起來,情書沒送出去的原因。

而這個原因,後續直接導致她和沈沉洲“反目成仇”,從小夥伴成為為死對頭。

“江清黎,你在發什麽呆?”

沈沉洲低沉的嗓音,由遠及近。

江清黎回過神來,“啊?沒有。”

“沒有什麽?”

“沒有發呆,也沒有給你寫情書!”江清黎理不直氣也壯:“退一萬步說,那時候才十二三歲,說過的很多話,做過的很多事都很幼稚,不作數的。你別自戀了。”

沈沉洲看她表情倔強,知道再怎麽追問下去,她都不會承認。

他沒有再繼續問。

接下來的參觀三個人也都默契沒再提前這個話題。

一直到江清黎中途借口去衛生間,沈沉洲和張以筱在教學樓下的花壇前空座等她。

沈沉洲難得主動和不熟的人,開啓話題。

“張以筱,剛剛說的那封情書,是真的吧。”

張以筱打量他一眼,沉吟了會兒,反問道:“你和清黎真結婚了?”

“是。”沈沉洲幾乎秒回,擡手露出無名指的戒指:“不過昨天晚上有點矛盾,她今天還在生我的氣,沒消。”

“難怪,看你們兩個氣氛怪怪的。”張以筱恍然,誠實回答:“不過她去送情書的時候,我有事情沒跟着一起去。”

她想了想:“不過那時候還有個女生,也是寫情書沒送出去,聽說她們兩個把情書埋在了一個地方。”

埋在了一個地方?

沈沉洲沉思一瞬。

情書找不找的出來已經不重要了,但張以筱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他,可以和她和好的辦法。

一個可以讓今天不願意和他說話,也不給他道歉的機會的她,和他和好的最優解。

——

江洲舊城區後山

“沈沉洲你非得帶我來這裏幹嘛?”

江清黎沒好氣地問他。

中午他們和張以筱告別後,沈沉洲不管不顧就要帶着她過來後山半山腰。

她問他,他也不說為什麽,只說來了就知道了。胃口吊足了。

“你還記得小學畢業的時候,班主任讓我們寫了一封‘寄給未來自己的明信片’嗎?”沈沉洲帶着江清黎到半山腰一處綠葉茂盛的樹下停下腳步,“你當時不是好奇我寫了什麽?”

聽見他這麽一說,江清黎想起來了。

他們六年級畢業,班主任搞了個“寫給未來的自己”小活動,讓他們用信件或者明信卡再或者任意一張紙,寫下一封給未來自己的信件,并統一埋在後山。

經年之後,自己想起來可以去挖出來看,會很有意思。

江清黎恍然,想起來當時她會同意給沈沉洲寫情書,就是她不知道要給未來的自己寫什麽,同學就慫恿她寫封情書,送出去答應了皆大歡喜,送不出去或者送出去被拒絕了,正好埋了當作無事發生。

聽上去很扯,但她當時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于是頗真情實感地寫了一篇情書給他。

不過她記得那時候,沈沉洲覺得這件事很無趣,并沒有參加。

“你那時候不是覺得無聊,沒寫嗎?”

沈沉洲沒有帶任何工具,而是在上山前随便買了一把小鏟子。

昨晚江洲下了一場雨,山上地面還有些濕潤。

江清黎腳踩在還有些泥濘的地面上,差點陷進濕潤的土裏。

沈沉洲伸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看着她站穩後,開始認真用鏟子鏟着樹木旁邊的較為松散的泥土。

“現在你又知道我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了。”

他語氣不冷不熱,明明是在說一件不為人知的事情,可語氣慵懶的倒像是說吃飯喝水一樣平淡。

江清黎小聲嘀咕了一句:“你說的好像我知道你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似的。”

“你不知道?”沈沉洲沒擡頭,專心鏟泥土。

“不知道。”

他鏟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鐵盒子,彎腰從地裏拿出來,打開鐵盒子露出發黃的信封。

沈沉洲眉目上揚,将鐵盒子遞到她面前。

江清黎知道,這是讓她拿出信封打開的意思。

她低頭擡手從鐵盒子裏拿出已經發黃的信件。

在她準備打開時,聽見他漫不經心道:“那這封無人知曉的信件,就算是第一個被你知道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說的難道你還有第二個,第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沈沉洲沒回答,“想看我寫了什麽,就拆開看看吧。”

話音剛落,江清黎撕開了信封。

裏面的信紙也變得發黃,字跡卻隽秀有力,一眼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他的筆跡和他的長相一樣很好看。

“我讨厭喝牛奶,可是不喝牛奶長不高。”江清黎忍不住念出信件上的內容:“媽媽說男生長不高,以後找不到女朋友。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長到多高呢?”

江清黎念完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你小初高時期,一直表現出現高冷學霸的一面,沒想到曾幾何時居然害怕長不高,找不到女朋友?”

不過六年級的時候,江清黎個子已經沖到了一米六八,穿鞋也有一米七了。可彼時的沈沉洲卻和她差不多高,算不上高。

“你現在一米八八是吧?”她擡頭看着現在比他還高快一個頭的沈沉洲:“喝的什麽牌子牛奶?長得這麽快。”

其實沈沉洲父母不算矮,他那時候只是發育慢些,不過初一初二他确實有把牛奶當作水來喝,到了初三,他一下就沖到了一米八八。

她也從說話只需要和他平視,變成和他說話時,需要擡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

“既然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能讓你開懷大笑。”沈沉洲一雙迷人桃花眼上挑:“那你可以不生氣了嗎?”

“生什麽氣?”江清黎回答得快,反應卻沒那麽快,沒意識到他突然帶着她一起,挖掘出他曾經的秘密,是為了什麽。

“什麽生氣?我心情挺好的啊。”

“昨晚強吻你的事情。”沈沉洲語句沒有半點委婉,開門見山:“你從昨晚到現在,已經生氣了一天,現在可以原諒我嗎?”

江清黎反應過來,“原來你帶我過來,是為了讓我原諒你強吻我的事情。”

沈沉洲點頭承認:“昨晚是我有些沖動,我道歉。不過下次我做錯什麽,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要和我冷戰可以嗎?”

他說最後這句話時,聲音低了幾分,像是在示弱。

“我錯了,清黎。看在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上,原諒我自己,可以嗎?”

一個帥哥用幾分委屈又可憐的眼神望着自己,江清黎實在受不住他的眼神攻勢。

她別過雙眼,不去看他。

“那你說你昨天是發什麽瘋?以後萬一又發瘋怎麽辦?”

沈沉洲在她念出信件內容時,就将手中的鐵盒子放在一旁,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張濕紙巾擦幹淨手。

雙手上的泥土都擦幹淨後,他才往前走近到她面前,垂頭低眸:“傅之彥是你的初戀,世界上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她的初戀抱在一起,都會不開心吧。”

“我不是解釋了,那只是意外。而且我跟他明面上是初戀,實際上面還沒見幾次,戀情就終止了。算哪門子初戀?”

沈沉洲:“是,所以後來我也反思了。這件事,我的反應确實有些激動了。請你原諒。”

他說話間,試探地伸手拉住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擡眼觀察她的反應。

“而且你這個做法很不好,是個異性你就在意吃醋,那我的工作不可能只接觸同性啊。難道我遇見一個男人,你都發瘋一次?”

沈沉洲注意力在她沒有甩開自己的手上。

“我尊重你的工作,工作和私生活不一樣。昨天沖動只是想到他不管跟你談了多久,始終都是你的初戀。”

他聲音有幾分委屈:“而你有時候甚至不願意承認,我跟你已婚的關系。”

“我…”

沈沉洲的理由理直氣壯,讓她無話可說。

“算了。”

總歸親也親過了,他也已經道歉了。而且她還知道了他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

原諒就原諒,她也不算虧。

江清黎話到嘴邊的原諒,被突如其來響起的電話鈴打斷。

她掏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電話打來的。

“喂。”

她按下接通鍵後,那邊傳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喂,江清黎。我是傅之彥。”

“傅之彥?”江清黎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的?”

“動了點私人關系。”傅之彥半開玩笑解釋:“從前臺那裏問來的。我是總經理,前臺給了我點面子。”

“你們酒店隐私這麽容易洩露嗎?”

“為了表示歉意,今晚的酒店晚宴希望你可以準時參加,屆時我會送上一份禮物,當作我們歉禮。”

這什麽話都被他說完了,她還能說什麽。

傅之彥搶在江清黎回答前,先說:“對了,你也可以把沈沉洲一起帶過來。那就這麽決定了,八點不見不散。”

跟着他挂斷了電話。

江清黎甚至來不及拒絕。

她挂斷電話後,一擡頭看到一旁板着一張臉的沈沉洲。

他表情冰冷:“傅之彥打電話給你了?”

“嗯,他說讓我們晚上一起去參加酒店的晚宴活動。八點半不見不散。”

沈沉洲眸光一沉,聲音冷下來:“他怎麽會知道你的手機號?”

“他說從前臺哪裏弄得。登記的時候留得确實是我的手機號。”

沈沉洲重複了一邊她的話:“八點不見不散?”

江清黎看他表情不對,輕咳一聲:“不想去我們也可以不去的,一個晚宴而已。也不是什麽非得參加不可的宴會。”

沈沉洲桃花眼微眯:“去,為什麽不去?”

看起來,傅之彥是想起那個賭約了。無論他現在對江清黎抱有什麽樣的想法。對沈沉洲來說,這個所謂的賭約,也是時候結束了。

既然如此,那就會一會他,看他要做什麽。

沈沉洲眸中墨色越發濃郁。

“他既然想我們去,我們為什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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