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禁止對食
第9章 禁止對食
秋亭坡的地下武器窯,被杜家軍清剿,領頭人被捕後服藥自盡,其他人被杜家三将軍杜庭衛押進了青天司。
這件事上報朝廷後,鬧到了朝堂,杜庭衛趁機指向忠王魏延德。皇家礦場地下竟藏着這麽大的武器窯,必定是有人圖謀不軌。何況,統管礦場的機構是玄戶司,歸魏延德管轄。
朝堂之上,兩幫勢力争執不休,魏清璃摳了摳耳朵,打着哈欠,假裝困頓。
“請皇上做主,微臣忠心耿耿,豈容他人栽贓陷害。”魏延德保持朝堂該有的禮儀。
杜庭衛卻說:“此時牽連甚廣,涉及謀反大罪,我看得請太後主持大局才行。”
“杜将軍意思是皇上不能主理此事?這江山是太後的還是皇上的?”魏延德故意借魏清璃,暗指太後不該幹涉。
“皇上年幼,此事須由攝政司彙報太後,太後自然會與皇上商榷如何處置。”
“杜将軍想栽贓本王的意圖也當真有些明顯,既然如此,就請皇上定奪。”
雙方都是手握軍權的重臣,其他官員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就在此時,上官世青帶着太後懿旨出現。
“太後有旨,兵器窯一事交由聖上全權處置,着攝政司徹查所有涉嫌人員。”
魏清璃輕按額頭,唇角揚起一抹不明顯的笑意,是她故意讓人去禀報了鳳離宮。杜庭衛想趁機鏟除忠王,讓杜家在太後的庇佑下獨攬大權,而忠王借機挑撥她和太後關系,讓彼此都陷入僵局。
只有太後出诏,才能解局。
但她從未把持過朝政,自然也不能過于心切,這才是削弱忠王的第一步。此時的他,一定急于洗脫嫌疑,所以犧牲點馬前卒不足為惜。
“母後還是不喜臨朝。”魏清璃故意嘆息道:“哎,朕也不想操心,這樣吧,左相大人辛苦操勞一點,把此事徹查清楚,至于玄戶司的劉大人,暫且革職查辦,退朝退朝。”說完她匆匆離開朝堂,表現得很不願意掌管此事。
鳳離宮 淨心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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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帷簾,三條串珠傾瀉在兩側,紅漆龍柱上,刻着清心咒。簾後坐着手持菩提佛珠之人,輕聲念詞,似乎在誦經念佛。
她青絲垂挂,身着素衣。雖沒有錦衣華服在身,沒有皇者鳳冠在首,卻依然透着不可觸犯的威嚴。
她便是當朝太後攝政太後杜庭曦。
在這清靜的淨心苑,只有上官世青能陪伴左右,此時的她正跪着複命:“杜将軍還在宮門外,想讓您出面親自處理,他覺得現在是鏟除忠王的大好時機。”
杜庭曦并未回應,只是将一頁經文誦完,翻到第二頁時才說:“世青,三哥一介武夫只會打仗,哪來的本事找到武器窯。”
她始終雙手合十,雙目微閉,說話慢條斯理,溫柔可親。
“您的意思是,這件事是有人故意透露消息引杜将軍去查?其實是想對王爺不利?”
杜庭曦沒有回答,只是輕聲叮囑:“此事按照國法處置就好,其他靜觀其變。”說罷,她雙手合十,虔誠地望着佛祖。
“太後,還有一件事.....”上官世青支支吾吾,這種小事本不想叨擾杜庭曦,但接二連三的發生,不得不重視。
“說。”
“地字門人已連續幾次被暗殺,死狀凄慘,奴婢懷疑有人想對您不利。”
“他們本就是死刑犯,殺了便殺了。”杜庭曦波瀾不驚,說罷低頭,拿起木錘敲打,繼續念經。
上官世青沒敢多言,默默退了出去,開始着手調查地字門人被殺之事。
昭如宮
壁畫後的暗閣,官如卿望着一排臉譜,挂起滿意的微笑。只是地字門人,比一般對手難纏很多,若不是那天她躲在暗處觀察其他人,也找不出這些人藏身之地。
人是殺不完的,但這些臉譜可大有用處。
“面壁思過”第七天,官如卿沒在人前出過宮門,但夜晚是她的天下,也沒人能阻攔得了她的腳步。
過了今日,她還是貴妃,與向嫣然的鬥争也即将開始。
無人打擾的日子,官如卿依然在試圖沖破離心攻法十一層,奈何還是停滞不前,這讓她有些懊惱。為何練到第十成始終無法上升,難道她的武學造詣只能如此了?
她凝神打坐,正欲再試一次,突然聽見宮人來報,桃花塢掌宮郭湄求見。
郭湄可真不怕避嫌,就算她這個貴妃明面上與桃花塢交好,也不該這般明目張膽吧。
官如卿命人把郭湄帶到後院涼亭,那裏有一處酒坊,她所喝的酒都是自己釀制。很少有人知道她嗜酒如命,只是來了皇宮後收斂了很多,喝不慣宮廷佳釀,她只好親自動手。
“什麽風把郭掌宮吹來了?正好本宮悶得很,陪本宮喝幾杯。”官如卿遣退宮人,拿出兩壺好酒,轉身卻見郭湄忽然下跪。
“你這是?”
“求娘娘救明羽。”
官如卿提着酒壺,從她旁邊搖身走過,郭湄跪着轉身,面露急色,能讓她卑躬屈膝相求于人的只有明羽。
“你的小相好怎麽了?本宮可不是大夫,治不了病哦。”
她嘗了一口酒,輕舔舌尖回味,點頭:“味道越來越好了。”
“皇上昨晚在桃花塢觀舞喝酒,如廁時遇見明羽,看上了她。”
官如卿笑意斂起,放下酒看向郭湄:“然後?”
“今日皇上再次駕臨,讓明羽陪駕,讓所有人屏退左右,我.....”郭湄心痛不已,她不敢想象那個畫面,明羽膽小,又是啞巴,根本不知道怎麽周旋君王。
“後宮這麽多妃嫔,桃花塢也美女如雲,皇上想寵幸誰,豈是本宮能阻止的,明羽長得也标志,被看上不足為奇,誰讓你自己不藏好的。”官如卿不為所動,自顧自地喝酒。
“貴妃娘娘,我郭湄沒什麽本事,在宮中數十年,不說通曉各宮,但王爺想知悉的宮中消息,都是由我傳遞出去的。”郭湄知道,與官如卿這樣的人打交道,沒有誠意和好處,她不會願意出手。
官如卿挂起淡淡笑意,搖晃着酒壺,等着郭湄說接下來的話。
“對我來說,明羽重要過一切,甚至生命。我沒有服用離心丹,但可以定期得到解藥,我也可以不受控于王爺,做娘娘的人。”
“我如何信你呢?”
“娘娘掌握我和明羽的命,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不過就是表個決心和看行動的事,倘若您這次救下明羽,我會把我知道的皇上和太後的所有事,相告于您。”
“那本宮希望你的消息都是有用的。”這種交易,官如卿當然有興趣,她抿了一口酒,“他們在哪?”
“梨花閣。”
“你先回去。”
“是,謝娘娘。”郭湄磕頭行了個大禮,匆匆離去,她不敢催促,怕适得其反。
眼下,她除了抓住官如卿這根救命稻草,沒任何法子。
待到郭湄走後,官如卿眉頭鎖了鎖,晃動着酒壺,來回踱步。她坐在涼亭許久,地上摔了一地酒壺,碎片灑滿院落,也無人敢來清掃。
她向西望去,日暮将至,紅牆漸漸淹沒夕陽的餘晖。她喝完杯中酒,瞬身離開涼亭。
日暮時分,桃花塢梨花閣
魏清璃坐在棋盤前,手持白子,遲遲不落。沒想到,小小藝女棋藝如此精湛,她不進攻,光死守就已封鎖了魏清璃的前行之路。
“你想死局嗎?”魏清璃雙手夾着棋子,晃了晃。
明羽低頭,沒作出反應。她坐在魏清璃對面,局促難安,卻又不敢不從,伴君如伴虎,這一刻下棋,下一刻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
她性子單純,不懂僞裝,總覺得自己和郭湄一事快瞞不住了,心生害怕。
“天色不早了,站在外面小心着涼。”魏清璃說着落下白子,與此同時,官如卿直接推門而入,不再掩藏自己。
魏清璃似乎并不意外,依然望着這快成死局的棋盤。明羽慌忙起身行禮,跪在一邊。
“朕沒記錯的話,到今日戌時,愛妃方可解除禁足。”
“是,可臣妾已經出來了,皇上要降罪嗎?”官如卿雙手環胸,走到棋盤旁,看向一旁的明羽,嘴角弧度拉長:“明羽,你先出去。”
明羽不敢動,看向魏清璃,直到皇上點頭,她才瑟瑟發抖地退了出去。
“皇上好雅興,陪完筵貴妃,又來桃花塢下棋。”官如卿坐在明羽位置,随便捏起一顆棋,在眼前晃了晃:“明眼人都以為風流皇帝又看上了美女,實則是為了什麽呢?”
官如卿看似在盤問,又好似猜到了什麽。她可不信魏清璃是為了尋歡作樂才找上明羽,否則自己過來看到的就不是現在這個場景。
何況,魏清璃并不驚訝自己的出現。
“你在宮中執行如此重要的任務,不可能沒幫手,昭如宮沒人,那就只能是你交好的桃花塢。”魏清璃開始與自己下棋,把剛剛的死局慢慢解除。
“皇上可別無憑無據地污蔑人。”
魏清璃笑意不減,黑子與白子交替落下,擡眸看了官如卿一眼,嘴角上揚:“桃花塢每張臉朕都很熟悉,唯有明羽,朕竟從未見過。”
“所以,皇上覺得她是臣妾同夥?”
魏清璃搖頭:“是有人庇佑她,在桃花塢能夠庇佑藝女的人,當然只有掌宮。”
“皇上真是明察秋毫。”
“一個啞巴藝女深得郭湄保護能是因為什麽呢?因為郭湄心善,還是她才藝超群?”魏清璃放下棋子,凝視官如卿:“除了對食之情,朕想不到其他。”
官如卿笑意漸收,沒想到魏清璃憑借這麽點信息就能推斷出這件事。
“所以,皇上故意拉走明羽讓人誤解,目的是為了讓郭湄着急,來求助于我,這樣你便可以确認她是我的人,也就是忠王的諜衛。”
“愛妃果真聰慧。”
“比起皇上的一百個心眼,臣妾差遠了。”
魏清璃扔掉棋子,眸間閃過一絲冷意:“那你說朕應該殺了她們,還是留着?”
“先留着,還有用。”
“理由?”
“郭湄不受離心丹所控,我又掌握了她們對食的秘密,能夠為我所用。”
“好,朕依你,不過......”魏清璃站起,走到窗前,冷冷說道:“即日起,皇宮禁止對食,違令者,殺無赦。”
“為何?”
“這樣,她們才能更加聽愛妃的話。”
魏清璃怎會想到,自己有天會因為這條宮規,被狠狠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