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頭有傷
第14章 心頭有傷
官如卿知道飛箭有毒,立即自封大穴,防止毒入心脈。魏清璃目露痛色,想起了太子皇兄為自己擋劍時,也是這樣血濺當場,她記得太子的血濺在自己的白衫上、臉上、手上,到處都是,最後變成噩夢。
魏清璃雙眼狠狠一閉,想驅逐陰霾纏繞。再睜眼時,官如卿已是面色泛白,卻是沒發出任何聲音,望着她忍痛的表情,魏清璃想起初見的那晚,她離心丹發作,也如現在這個表情。
只是今天的她,眼底流露着平靜與無謂。仿佛皮囊的血流不止,與她無關。
打鬥聲驚動了巡衛,嫣然宮護衛持劍上前,向喬下令:“賊子闖入貴妃娘娘內殿,居心叵測,給我就地正法。”
“誰給你就地正法的權利?”魏清璃聲音一起,侍衛手持火把照上前,發現竟是皇上,吓得忙下跪。
其他侍衛也看出受傷之人是官如卿,忙下跪扣禮。
向喬錯愕不已,愣了片刻,自知闖下大禍,只好垂死掙紮:“大膽,皇上與貴妃怎會着夜闖嫣然宮,賊子膽敢冒充皇上和如貴妃,當殺無赦。”
說罷他揮動軟劍,旋轉飛來。
不知死活,官如卿冷哼一聲,擡手蓄力掌心,正想回擊,忽然空中飛來兩個臉譜人,淩空過了幾招将向喬踢落地面。
衆人一看,心中一驚,竟是鳳離宮地字門人,他們手持太後令牌,說道:“太後有令,暗殺地字門嫌犯,押入五鼎牢候審。”
官如卿聞言,嘴角微微揚起。
她收來的臉譜,派上用場了。
原來是地字門在向喬所居之處的暗閣,搜出了臉譜。他們每個人的臉譜都是獨一無二,一看便知是被殺的那幾人。
得到證據後,他們迅速來抓人,恰好遇見向喬動手。
地字門不管皇帝受沒受傷,只執行自己的命令,杜庭曦的令牌向來歸上官世青持有,見令牌如見太後,誰還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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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我沒有。”向喬莫名地望着地字門人手中的臉譜,不知所措。
此時,向嫣然被驚動,從內殿裏走出,發現眼前一片混亂。
向喬忙求助:“貴妃娘娘,他們冤枉我殺了地字門人,為兄哪有這個膽子。”
地字門不由分說地抓人,他怒了,撥劍反抗:“我說了我沒有!”
“沒殺地字門,那麽刺殺皇上,又當如何?”官如卿轉身看向他:“本宮親眼所見,刺客被傷了腿,想來向大人腿腳确實有些不便。”
毒箭在她身上,竟還能開口說話。向喬覺得不可思議,他的箭頭塗的可是劇毒啊,怎麽會沒有斃命。
“官如卿?”向嫣然驚訝不已,再看旁邊的黑衣人,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皇上嗎?
向喬還想掙紮,地字門人沒給他機會,兩人從後背抽出利爪般的鎖鏈,向他抛去,地字門人武功卓絕,向喬不是對手,疏漏之際,被鎖住了琵琶骨,動彈不得。
向嫣然有些不忍,但還是先奔到了魏清璃身邊,向喬眼露絕望,放棄了掙紮,被地字門帶走。
官如卿漸顯虛弱,魏清璃立馬命人備轎,抱起她就往外跑。柔弱的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沒等到嬌攆就直奔奉先殿。
她不管向嫣然如何唠叨,向喬如何處置,只想盡快給官如卿療傷。
奉先殿
六名太醫準備候命,但最後都被遣退了。
“不叫太醫,你這傷口如何處理?”魏清璃望着虛弱的她,語氣有些急切。
“皇上是心疼了嗎?”
官如卿嘴角牽起弧度,以內力驅動傷口,只見體內的箭一點一點地從皮肉中拔出,傷口不斷地冒着鮮血。
未央端來金瘡藥,拿着紗布,準備幫官如卿處理傷口。
“本宮不要你幫我。”
“娘娘莫要任性,這箭頭有毒,傷口頗深,不及時處理恐會傷及性命,何況你自己也不便。”未央以為她只是不要自己伺候,誰知她卻說:“我要皇上為我處理傷口。”
“娘娘,皇上九五之尊,你可別得寸進尺。”
官如卿看向魏清璃:“我可是為皇上受的傷,皇上要對臣妾置之不理嗎?”
“娘娘,若非您任性帶皇上夜探嫣然宮,怎會如此?”
“大宮女,若非這趟探宮,皇上又怎會得到左相勢力。”
未央沒懂話中之意,可魏清璃明白,她擺擺手:“你先下去,朕來照顧好了。”
“皇上......”
“她确實是為朕挨了這箭,你去找套幹淨衣物來,一會給她換上。”
未央只好作罷,她始終只覺得官如卿很可疑,行為亦是令人費解,武功這麽高,還能被暗器傷着?說不定就是個苦肉計,想獲得皇上憐憫。
屢次心軟,未央很擔心,魏清璃會不會逃不過這美人心計,最後耽誤大事。
魏清璃走到坐塌邊,見官如卿後背衣服破損,傷口外露,血肉模糊。她輕按額頭,眼露不舍:“朕要先把你衣服脫了。”
官如卿嘴角弧度拉長,柔媚的笑意挂在嘴角:“皇上又不是沒見過臣妾的身體。”
初次見面,生死一線,魏清璃無語至極:“那種被鎖喉的見面,不要也罷。”
她小心翼翼地扒開官如卿衣服,白皙的肩頭,露于眼前,魏清璃低頭,把注意力放在傷處。布衣粘住了傷口,需要撕開,她別過臉,遲遲下不了手。
官如卿似乎能感覺到她的彷徨,故意調侃道:“皇上也有不舍的時候?”
“朕,只是不懂醫傷。”
“姑且信你了。”官如卿笑說着自己将衣服扯下,撕裂的傷口,傳來一陣劇痛,她咬住下唇,忍着不吭聲。
魏清璃的心一擰,難受不已。
官如卿伏趴而下,妖嬈的身姿微微蜷縮,光滑如雪的後背,唯有一朵血色玫瑰綻放。被撕裂的傷口,再次流血,魏清璃忙用紗布幫她擦拭。
她的手在官如卿美背游走,落在傷口四周時總會小心翼翼,只是拿起藥瓶的時候還是下不了手。
見魏清璃猶豫不敢下手,官如卿轉頭看她,嫣然一笑,自己拿起金瘡藥直接倒在滲血的後背。
藥粉落在傷口的那一剎,猶如萬針穿身,讓官如卿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魏清璃撫了撫胸口,仿佛被人捏住了心髒。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更不喜歡自己連正視官如卿傷口的勇氣都沒有。
官如卿微微坐起,拿起紗布,遞過去:“這個臣妾自己可不便哦。”
魏清璃一言不發地接過,小心備至地為她包紮傷口,一陣心亂如麻後,她冷靜了。
“以你的身手,不可能連個飛箭都躲不過,即便要保護朕,也無需用身體去擋。”她似乎看出來官如卿是故意為之。
“是,向喬的那點武功,對付一般人可以,我若想取他狗命,三招之內必讓他身首異處。可是,事不鬧大,怎麽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又如何利用向嫣然與向喬茍且之事,去制服左相?”
魏清璃面無表情,她很清楚即使兩人沒有私情,向喬也不該深夜從妃子寝殿出來,自古以來沒有哪個君王能夠容忍這種事,輕則兩人處死,重則向家滿門被牽累流放。
好一個官如卿,招式狠絕不留後路,連自己都不放過,寧願受傷也要達到目的,這極端的手段當真可怕。
“如此一來,左相一定會舍棄向喬保女兒,如此難堪之事,鬧到鳳離宮,誰都沒有活命機會,所以他定會來親自求朕。而你因為舍身救駕,也會成為衆妃之首,讓太後對你印象深刻,清寂日前,必會召見你。”
官如卿自知瞞不過她,托腮笑道:“皇上心如明鏡,臣妾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
“如此說來,你也并非真的想救朕,把朕帶出去捉奸,遇到危險救駕也是別有所圖,甚至連受傷都在你的計劃之內。”
“這對我和皇上有利無弊,對臣妾來說這點傷也不算什麽。”官如卿沒領會到魏清璃話中之意,只知道這件事能夠促使她在太後那邊博好感,也可以助魏清璃得到左相勢力,一舉兩得之事。
可魏清璃卻面無笑意,站起說:“那你好生養着吧。”
她似乎心中有氣,卻又不知自己氣什麽。
官如卿坐起,忍着傷口之痛,望着魏清璃:“皇上,臣妾說皮外傷沒事,可沒說毒箭無礙。”
“朕看你好得很。”
“這是箭沒傷您的金身,倒是說得輕描淡寫呢。”官如卿也是嘴不饒人,她不明白魏清璃。
抓住左相軟肋和把柄,難道不該龍顏大悅?
此時,未央端來了青衫碧紗裙,這是魏清璃還是公主時最喜歡的一套衣服,自己沒舍得穿過幾次。
她望着未央,心有所怨。
“奴婢已經命人去昭如宮取衣物了,這個先給娘娘......”
魏清璃上前撫摸衣服,這是父皇還在世時,為自己找衣師訂做的生辰之禮,可惜她此生再也沒有機會穿了。
“幫娘娘更衣吧。”
“不必了,我要解毒,需要凝神靜氣。”官如卿不能再耽誤時間,就算內功深厚,也不能放任毒在體內不管。
“這是朕的內書殿,不會有人來,你安心調息,有事叫未央。”
“謝皇上。”
魏清璃和未央走出書殿,官如卿起身,走到青衫碧紗裙前,用手輕撫,薄紗如煙,細膩如雲,金絲銀線勾勒出來的花紋,透着皇家特有的貴氣。
她穿好衣服,盤腿而坐,開始用離心功法驅動赤練蠱,幫自己吸毒,用內功化解血液中的毒素。
一套心法下來需要半個時辰,調息時,官如卿雙目微閉,因為要借助赤練蠱,受到啃噬之痛,她不想讓魏清璃看見,才聲稱自己要專注。
冷汗順着額間流下,恍惚間,官如卿聽見外面有人對話,似乎是向嫣然,她啜泣不止,語氣很是委屈。
“臣妾并非為了榮華富貴,後宮之位,只是單純的愛慕皇上,想與皇上在一起,又怎會傾心其他男子,況且喬哥是臣妾兄長。”
“此事交由鳳離宮,朕已不便插手,愛妃先回宮吧。”
“但求皇上不要冷落臣妾,臣妾......臣妾......”
官如卿字字句句都聽得真切,她甚至受到了幹擾,有些分心。
她忙調整內息,可耳邊再次傳來聲音:“臣妾已懷上龍種,只願和皇上白首。”
聽到這句話,官如卿心中一亂,氣息頓時紊亂,赤練蠱也在體內也失去控制,真氣在肺腑內亂竄,她只覺得喉間腥氣上湧,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官如卿面露痛苦,緩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