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避而不見

第17章 避而不見

賀朝男女不公的現象,從前朝便已開始,女子不能參加科舉,更不能習武參軍,坊間女子只能耕種、織布,當煮婦,相夫教子。

曾經有兩位傳奇女子試圖打破桎梏,一位習武參軍,戰無不勝,即使沒有官銜軍職,依然盛名在外,那便是忠王妃離玉華;另一位舌戰天下才子,文采飛揚,曾協助父親出書《國之道》《軍之道》《法之道》三大政論之卷,她誓要改變男尊女卑的現狀,這人便是杜庭曦。

所以,太後今日召見自己,是想從天字書院下手,讓女子讀書,參加科考,入朝為官嗎?

這塊鳳鳴令牌,是把雙刃劍。她受傷後入鳳離宮之事,必然會傳到忠王耳中,她被留下單獨面見太後,也必定會被皇上問詢。

她效忠魏延德,與魏清璃合作,又接下太後的任務。此後便是三面諜衛,如何同時周旋這三方勢力,她須得從長計議。

與杜庭曦的第一次交鋒,官如卿便得了令牌,偷取紅甲令應該指日可待。她沒什麽雄心抱負,只想解掉離心丹之毒,逍遙江湖,快活人生。

只是,持令牌如見太後,杜庭曦給自己如此大的權利,會不會是有什麽陰謀?

她連離劍山莊都知道,難免不會懷疑自己身份。

兵器窯事件有了新進展,玄戶司劉大人在牢內自缢身亡,魏清璃接見了左相,兩人就兵器窯之案達成共識,由左相提拔其門生接任玄戶司。

為保女兒和向家一門,左相向魏清璃表明忠心。

但魏清璃不想以脅迫方式得到左相勢力,她想以德服人,聲稱自己不怪向嫣然,也不會遷怒向家,只要左相為朝廷效力一天,這件事便不會有人知曉,其他事任由左相處置。

左相也發現,皇上并非平時所見的那樣昏聩無能,便明白了幼主是韬光養晦,實則豐富自己羽翼。

女兒是他心頭肉,發生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自然會棄車保帥。

處理完左相之事,魏清璃聽聞官如卿離開鳳離宮,去了桃花塢。

一定是太後說了什麽,才會讓她急于向郭湄探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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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清璃也想不通,為何太後要獨留官如卿。

比起這些,她更擔心官如卿的傷口,雖說她自己閉關解毒,但傷口畢竟很深,需要及時換藥。

魏清璃命未央帶着上等金瘡藥往桃花塢走去,畢竟她為自己受的傷,于情于理都該關心一二,況且還要去探清鳳離宮的意圖,必須盡快見到她。

剛到桃花塢,郭湄便迎了上來,她行禮叩首道:“皇上是來探望如貴妃麽?”

“朕聽聞她在此。”

“如貴妃已回宮。”

“何時?”

“剛剛。”郭湄覺得奇怪,官如卿從梨花閣看見皇上從這邊走來,立馬用輕功飛走了。

魏清璃一言不發,轉身向昭如宮趕去,走了幾步又回頭交待道:“刺客之事,朕不會追究桃花塢,但如貴妃有傷在身,若她下次再來,你記得幫她查看傷勢,該換藥時換藥,最好派個人伺候左右。”

“奴婢遵旨。”

未央将金瘡藥留了一瓶給郭湄:“這是上等藥品,務必收好。”

交待完這些,魏清璃轉而向昭如宮走去。

秋涼幾許,昭如宮一如既往的冷清,三兩宮人在清掃落葉、修剪花園。見到一魏清璃出現,宮人們紛紛下跪。

“貴妃在何處?”

“回皇上,貴妃娘娘在後亭喝酒。”

傷還沒有好就喝酒,官如卿當真與衆不同。常人受如此重傷,當要休養數月,她倒好,跑來跑去還不忌嘴。

魏清璃放緩腳步,慢慢走向後亭。幾片樹葉,飛下枝頭,落在她肩膀。她跨過園門,一陣酒香伴着清涼的微風沁入鼻間。

原來官如卿身上那種淡淡的酒香,是由此而來的。

但後亭空無一人,石桌上擺放着酒壺。魏清璃端起酒壺,端望了許久。

“皇上,娘娘可能回寝宮了,奴婢去傳召。”

“不必了,金瘡藥放于此便好。

“可是皇上,走了好久,連貴妃面都不見嗎,何況.....”未央壓底聲音:“太後究竟找貴妃所為何事,我們不能不知。”

“她有心避着朕,何必強求。”魏清璃怎會看不出來官如卿有心回避,是怕自己追問太後之事麽?

除了這個,魏清璃想不出其他原因。

“是。”

未央将藥品放于石桌,默默地跟随其後。

兩人剛走,官如卿便從假山後走了出來。她走到亭前,拿起金創藥,在手中掂了掂,随即捏碎在掌心。

藥瓶與藥粉稀碎在一起,官如卿唇角勾起,她最不屑這種假意的關懷,試探地逼近。

閉關七天,除了偶爾想起向嫣然懷孕之事,她基本是放空狀态。只有聽見門外的腳步時,心緒會有些受擾。

如今太後賜她令牌,命她管轄天字書院,這件事,是如實禀報,還是說半留半,她還沒有想好。

清寂日阻在這,魏延德不好召見她,官如卿可以趁着這幾天好好謀劃。

只是她不明白,為何向嫣然懷上龍嗣,沒有宣布喜事,而是回府探親,這件事實在可疑。

清寂日前一天

桃花塢舞樂皆停,官如卿換藥不便,打算去桃花塢找郭湄。她缺個心腹,打算挑名諜衛留在身邊,助自己行事。

聽說每年的清寂日,都會時雨紛紛,今日烏雲遮天,如黑幕壓來,走在宮中,有種強烈的窒息感。

初秋的桃花塢,葉繁淺黃,泛着微光,春溪桃林、夏歌雲謠、秋日梨園、冬沐玉閣這四大名苑格外迷人。

官如卿的傷口隐隐作痛,傷愈成疤,也成了她心頭事。她常用輕功直接飛至梨花閣,來此也從不需要人通報,今日難得從正門進出,剛她踏入,就發現宮人們行色匆匆。

看方向是秋日梨園,梨園是聽曲喝茶之地,平時魏清璃也會偶爾來此休憩,梨花閣便是在梨園之中,近靠郭明二人居所。

為何大家紛紛往那邊而去?

“你站住。”官如卿叫了名藝女,見是貴妃,她忙下跪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梨園出何事了?”

“弦掌音抓住名藝女偷偷對食,正要對其處罰,今日皇上也在此,要請皇上定奪。”

官如卿揮揮手,示意其退下。

聽聞魏清璃在此,她便不想去了。可似乎有戲可看,又不想錯過。

對食已是宮中明令禁止之事,被發現者輕則驅逐皇宮,重則杖斃。

在清寂日前犯事,豈不是活膩了。

“這宮中人到底是寂寞,冒死也要對食,真是可憐。”官如卿略有興致地笑了笑,不知郭湄會如何處置這件事。

不過皇上在此,恐怕沒有活命機會。一個厭惡對食之人,應該不會輕饒。

為了不與魏清璃正面遇見,她輕點腳尖,運功飛起,踏着屋頂磚瓦,落在梨花閣的外廊。

此時的梨花閣空無一人,官如卿坐在廊下,翹着腿觀看樓下,只見一名藝女被押着跪下,押人者正是三大執事之一的弦月,她掌管器樂館,地位僅次于郭湄。

主位身穿明黃龍袍之人,正是魏清璃。

奇怪,郭湄為何跪在那裏?

官如卿聽不清樓下對話,但發現被抓者被架着要杖責,轉身的那瞬,她才發現竟是明羽。

“真是太不小心了,把柄落別人手裏,自找死路。”官如卿從閣樓翻身而下,輕輕落在一邊,借着梨樹為遮擋,藏身暗中觀察。

“明羽,我們知你無法說話,你若寫出來對食者是誰,可免除五十杖責。”

但明羽眼神堅韌,毫無懼意,她甚至唇角含笑,挂着赴死的泰然之色。五十大板,常人都無法承受,這就意味着她很可能會被活活打死。

在偷聽對話中,官如卿弄明白了來龍去脈,原來是昨晚弦月無意經過明羽之地,發現有人與她行房,但自己沖進去時,那人已經走了,只剩下肚兜。

憑那件肚兜,弦月斷定是個女人,可桃花塢女子肚兜都一樣,無法辨別,只能拉出來故意逼另外一人獻身。

明羽寧死也不可能供出郭湄,但郭湄,難道打算眼睜睜看着明羽去死?官如卿雙手交叉胸前,望着郭湄隐忍的表情,不由得嘴角泛笑。

要麽看着她死,要麽一起死,你會如何選擇呢?

再看坐在上席的魏清璃,只是淡定自若地喝茶,就像平時看戲那般不為所動。

那漠視的眼神,讓官如卿暗暗輕嗤,或許從對食禁令頒布的那刻起,魏清璃就在等着這天,想一舉鏟除郭湄這個諜衛核心,破解魏延德在宮中的諜衛組織。

想到這裏,官如卿覺得這人心機當真可怕。她不能動自己,但可以動郭湄。

禁止對食不是為了讓自己牽制郭湄,而是為了她自己攏權。

今日明羽是死是活,是她一句話的事。可明羽好歹曾經舍命救駕,竟也無動于衷。

都說殺手冷血,諜衛無情,官如卿看皇家人,才是真正的心如僵石。

眼看明羽被押到長凳,太監手持杖棍而來,郭湄拳頭緊握,忍不住要出手。

“你現在出手,只會陪着她死。”

聽到聲音,郭湄左右看看,并未看見官如卿,這是傳音功,是每個諜衛必備技能。

“她受不住五十大板,同樣會喪命,我求你救救她。”郭湄再次向官如卿求助。

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漏洞百出,郭湄平時的冷靜和睿智,在明羽危機時刻,盡數瓦解。

“我怎有本事,違反宮中禁令。”

“若這次你救下我們,我便将永林剩下的三鬼行跡給你,我知道你一直想為村子報仇,鬼三金一定是你所殺,拿這個與你交換如何?”

郭湄抛出殺手锏,如今能夠觸動官如卿的只有這個。她殺鬼三金時就說過,不會放過剩下三只。

最重要的是,當年飛花谷的殺手團裏,這三鬼也在。官如卿一定會将其滅口,必定死嘴才最安全。

官如卿笑意加深:“那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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