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揭露身份

第22章 揭露身份

官如卿翻看黑玉令, 雨水沖刷了血漬,那八個字消失不見,地上的屍體竟也自行腐化, 不留痕跡。

好一個班若門。

消聲在武林, 匿跡于江湖,原來是受到天命所指。班若門掌門之位,傳男不穿女,門派人丁稀少,他們信奉天命星相,以完成天授宿命為己任。

這個門派神秘莫測, 善用暗術機關, 研du制藥, 門人各有所長。他們信念堅毅, 一旦認主,赴湯蹈火, 抵死相随。

天命女皇?所指何人?

未央喬裝易容守在皇上身邊, 班若門的上主應該是令牌中寫的女皇。

從宸國至賀朝,幾百年江山都未出現過女皇, 誰會有這樣的野心,且被班若門稱之為天命所歸的女皇?

杜庭曦?只有她擁有兵權,受文武百官擁戴。可杜庭曦倘若以太後身份自封女皇,天下必将大亂。

這江山可是魏家打下來的,到時候魏氏諸王起兵,賀朝分崩離析,百姓流離失所, 陷入戰亂。

這絕非是杜庭曦想見的局面。

不是杜庭曦,難道是郡主魏清遙?她是魏延德獨女, 若忠王奪取江山,總要後繼有人。

雖然魏延德戒備着女兒心向外人,但郡主畢竟聰慧過人,又神似忠王妃,自己親生女兒,怎會不寵?

微涼的雨,拍打在臉上,官如卿握着黑玉令,陷入沉思,總覺得背後沒這麽簡單,自己的猜想似乎還缺了點什麽?

她走到刺客屍體旁,搜身後一無所獲。她又掰開黑衣人手指,觀察幾圈後,城防軍恰好搜查至此。

“見過貴妃娘娘。”衆人單膝下跪行禮,領頭人為校尉,在追捕其他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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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如卿上前掰開他的手看了看,又用同樣方法查了後面的城防兵。

正當大家疑惑不解,她已腳踏風雨,飛身離開。

官如卿沒再現身清寂大典,也無人在意她在何方,只有魏清璃總會尋覓她的影子。

龍須山皇陵,杜庭曦迎風雨而拜,三跪三叩,三杯濁酒,敬天敬地敬故人。

烏雲如墨,沉甸甸的似要墜下,淡漠的秋雨,無情地落下,寒風淩厲地剮着杜庭曦的心。

清寂日,祭的是亡人,寂的是那顆死去的心。

完成儀式後,衆人退守龍須山下,杜庭曦只留下上官世青和地字門護衛,便獨自去了忠王妃陵墓。

故人已逝,恍若昨日。

站在忠王妃墓前,杜庭曦神情呆滞,仿佛脫離肉身,思緒飄離塵世之外。

她沒有叩拜,只是望着玉華二字發呆,一站便是半個時辰。

世間浮沉,皇權富貴,好似皆與她無關。

上官世青背對着杜庭曦,甚至不忍回頭多看一眼。每年清寂日,杜庭曦的心便重如巨石,即使她總是泰然自若,笑對自己,上官世青也能感覺到杜庭曦之痛,能體會到杜庭曦之殇。

她的心也會痛,為杜庭曦而痛。

上官世青保持着不打擾的距離,遠遠站着,尋望四周。她發現魏清遙正往這裏走來,那張神似忠王妃的臉出現,只會讓太後徒增傷感。

她不想魏清遙出現,上前微微屈身行禮:“郡主可是要給王妃祭拜。”

“大宮女難道要攔我為母上香?”

“奴婢怎敢,奴婢只是擔心太後娘娘。”上官世青低頭,畢恭畢敬:“太後清寂日必定會祭拜王妃,郡主不如稍等片刻,奴婢去禀報。”

魏清遙擺手:“不必了,我擇日再來,不擾太後娘娘。”

她正想轉身離開,杜庭曦聲音傳來:“是清遙嗎,過來吧。”

“是清遙,太後。”魏清遙應聲,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太後心思難猜,你也有失算之時。”

上官世青臉色微變,卻又無可奈何,只是低微地颔首。

四年未見杜庭曦,魏清遙見她一如當初,這麽多年,太後似乎沒有變過。從當年的杜皇後到如今的杜太後,杜庭曦容貌氣質不曾變過,那處變不驚的洞世之相,慧潔之眼,依然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杜庭曦那雙看透世事的眼睛,似乎能讓所有人都無所遁形。

“清遙叩見太後。”

“叩你母親吧。”杜庭曦手持長串佛珠,口中默念有詞,仿佛在念經。

魏清遙給母親行兒女叩拜大禮,杜庭曦始終沒有正視她,直到魏清遙站在自己眼前。

這些年刻意不見,終究是無用之舉。

望着魏清遙,杜庭曦好似看見了年輕時的離玉華,母女長相神似不說,魏清遙眼中的堅忍和自信,簡直就是離玉華再生。只是離玉華面相更加英氣,魏清遙要柔和幾分。

杜庭曦捏住佛珠的手指,在微微顫抖,那迷離的眼神,一動不動地望着魏清遙。

“太後是不是從清遙臉上看到了母妃的影子?”

杜庭曦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态,低眉苦笑:“清遙繼承了玉華的風姿,甚至有過之而不及,哀家甚是欣慰,玉華若能看見,定然開心。”

“母妃鑽研武學和兵法,行軍如神,清遙不及半分,當年若非母妃臨終讓父王準許清遙讀書,清遙也不會有今日。”

魏清遙此來不為祭奠,只是為見杜庭曦一面。

她始終不願将飛花谷之事,與杜庭曦聯系在一起。非要選擇,她更願意相信這件事的主謀,是自己父王。

虎毒不食子,太後縱然再嚴苛,也不可能傷自己孩子。比起苛刻別人,太後或許更苛對自己。

“說到此,哀家有件事希望你去做。”杜庭曦褪去悲傷後,眼神瞬變,那是掌權者天生的威嚴,杜庭曦長着一張柔美的臉,用最溫柔的語氣,發布谕令,很容易迷惑人的心智。

魏清遙當即想到天字書院,官如卿雖為官橋之女,可終究是外姓人。她是唯一不站任何陣營的人,莫非要親下懿旨,讓自己暗中協助?

魏清遙不露聲色,只是下跪受命:“清遙領命。”

“哀家命你協助如貴妃整頓天字書院,女子參與科舉之事,哀家一定要推行,清遙你是玉華之女,又這般出色,當能理解哀家的用心。哀家已賜官如卿鳳鳴令牌,掌管天字書院,那些冥頑不靈之輩,既然覺得女子無能,那哀家也可以讓他們無權。”

果真如此。

魏清遙低頭作揖:“清遙定不負太後所托,完成使命,一年後的科舉初試,定會有才女參與。”

“如此,哀家便放心了。”杜庭曦上前扶起魏清遙,貪戀地多看了她幾眼,露出溫柔的笑意:“多進宮陪陪皇兒。”

有那麽一瞬間,魏清遙忽然覺得很難過。杜庭曦的情緒好似能夠感染人,她不像心狠手辣之人,也并非無情冷血之輩。

她眼中的關心不像假的,也是真心想推行女子入朝為官的制度,只是礙于沒有找到合适之人。

不管杜庭曦是為了誰,這都是利國利民的舉措,這也是改變女子地位的重要國策。

可是,杜庭曦是想自己當女皇嗎?

魏清遙否定地搖頭,杜庭曦不會讓和平局面崩塌,那是為了什麽?真的是為了她和母親年輕時的共同遺志嗎?

或許,杜庭曦并非貪權之人,可為何手握兵權不放,也不親近自己的兒女?

璃姐姐對太後,又為何帶着如此深的偏見和怨念?

這世上,唯有杜庭曦難以看清。

清寂日的雨,比平時冷了幾分。直到太後皇上起駕回宮,官如卿也沒回來。

全城戒嚴,錦衛禦和城防軍都未找到貴妃。

魏清璃一言不發,回宮後還是沉默不語。

冒雨出宮,她有些受寒,在魏清遙勸說下,終于去了奉天池泡浴。

今日是魏清遙陪伴左右,未央和修遠內外站崗守門。

魏清遙熟讀百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連針灸之法也通曉,她特別去醫官蜀學習,經過鑽研和試針,自創了一套專對頑固咳疾的針法,能緩解魏清璃的症狀。

泡在百草池中,魏清璃神不守舍,依然想着官如卿。

她不會趁機走了吧,本就是飛鳥,怎會喜歡籠子?

或者她被人算計,出事了?

今天這場刺殺本就蹊跷,加上她那離心丹發作得離奇,舊傷未愈加毒發,再遇見高手,後果不堪設想......

“太後命我協助如貴妃掌管天字書院,此事總叫我覺得奇怪,局勢越有利于我們,就越可能有詐,會不會我們都在太後的棋局中,只是以為掌局者是自己?”魏清遙緩緩分析,卻不見魏清璃回應,她低頭輕喚:“璃姐姐?”

“嗯?”

“你不會在擔心如貴妃去向吧?”魏清遙總能一針見血。

“她若不回來,天字書院事豈不受到影響?”

“難道說現在很多事,你已經非她不可了?”魏清遙字字珠玑,說得魏清璃有些心虛,她只好閉目養神:“自是不想失去可用之人。”

“你對她的保護很上心,若是旁人為你受傷,保你周全,未必會如此。”

魏清璃仰頭深深吸氣,忍不住咳了幾聲,後背的針刺得經絡有些酸脹。

“清遙你想多了。”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璃姐姐,人一旦有了軟肋,便寸步難行了。”

“我的軟肋就是皇兄之死,飛花谷的血仇不曾忘記過,我每夜噩夢纏身,每日人前僞裝,就像個戲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久而久之,我都快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魏清璃掬水往臉上撲打,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清醒。

聽到這些,魏清遙心情沉重,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此時,外面似有異常,魏清遙感覺氣息不對,空氣中泛着一股酒味。

“未央?”她嘗試叫一遍,門外無人應答。魏清遙立即警覺起來,可為時已晚,門忽然“哐當”打開,一個身影閃入,四衛正要落下護主,只見那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隔空點穴,讓四個人重重摔下,不得動彈。

魏清遙蓄力正要發出游雲掌,卻在擡手之際身體像被綁住一般。

來人正是官如卿,她笑望着魏清遙,說:“郡主的游雲掌還是留着保護自己吧。”

魏清璃聞言,心中一怔,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官如卿已經走到她眼前。

奔波一天,思緒一天,躊躇一天,她還是回來了。

官如卿眉頭睫毛上沾着點點露水,眸間的陰寒,與初見時如出一轍。

她望着長發飄飄,一絲/不挂的魏清璃,發出低吟之笑,她的笑帶着幾分嬌豔,又似有幾分嘲諷。

魏清璃望着她,驚得忘記呼吸,兩人就這樣對視着,直到官如卿跳入百草池。

“臣妾苦思冥想一天,直到現在才悟出那八個字的意思。”

她緩緩走到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跟前,擡手捏起魏清璃的下颚,眼神下移,譏笑道:“哈哈哈哈,好一個天命女皇,原來說得是你,我們大賀朝的璃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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