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給我砸

第26章 給我砸

今日陰天, 風大,烏雲漫卷。

溫阮袍角迎風鼓動,裹出細瘦腰身, 修長, 韌直, 似挺拔的竹, 不懼風侵, 不畏雨擾,不管世情如何, 必要茁壯成長,永不言敗。

劉大海看着自家少爺,嘆為觀止。

少爺好生厲害!

挑了暗渠子的場子,吓唬的別人不敢動手,問出了想要的消息,雖然那消息他不大懂,但少爺竟然全身而退,一點事沒有!還一丁點沒用上他們,別說上前幹架, 連充場面都不用,好像帶他們出來單純是見世面的!

這可是京城!能在這裏做那種生意的, 能是好惹的?

天爺,這是從哪來的神仙少爺,還不得狠狠抱大腿,他決定了,他劉大海以後生是少爺的人, 死是少爺的鬼!

剛熊心壯志燃起來,就走路不小心, 被人狠狠撞了下。

“幹——嗯?”

“怎麽了?”溫阮聽到動靜回頭。

劉大海疑惑的遞出手上紙條:“剛有人塞到我手裏……”

定神回頭找時,已然分不清是誰撞了他。

溫阮接過紙條,展開,是南星的字。

他們多年相處,行動默契,很多時候不用言語溝通,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比如溫阮這次行動高調,南星自動就隐在暗處,好好利用他開創的場面,悄無聲息做成他們想做的事,如果有話必須要說,還要避開別人視線,就會用這種方式傳遞。

他前半夜在一夕客棧問出的消息,南星已經知曉。所謂的‘羊’,是不走相對正規的人牙子渠道,私賣人口時,對貨物的稱呼,他問的是李月蛾下落,這姑娘倒黴,被擄去賣了,既然得到線索,南星自要去追救,于是接下來的時間,也沒有辦法在他跟前伺候,為了不打草驚蛇,方便南星行事,他這邊還得繼續高調搞事,吸引別人注意力,讓別人以為他就是借個由頭找茬……

另外,南星還提醒他,國公府似乎要行動了,讓他小心。

就等着他們動呢,他們不來,反倒不美。

溫阮唇角微揚,搭配彎如月牙的笑眼,看上去可乖巧,好看的讓人心頭一軟。

劉海卻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後退一步,他現在……有點怕自家少爺這麽笑,之前不懂事的時候,還以為少爺這麽笑是滿意,被狠狠治過兩回,現在徹底明白了,每當少爺這麽笑,就是有人要倒黴了,笑的越乖越讓人心軟,下手越重。

他謹慎開口:“少爺,咱們接下來去哪?”

溫阮撕碎紙條,扔掉:“樂豐酒樓。”

“啊?那裏啊……可這一大早的……”

劉大海又咽了口口水,少爺怎麽淨整這些危險的,京城裏誰不知道這樂豐酒樓是幹什麽的……少爺該不會不知道,以為那裏是個單純吃飯的地方?

溫阮微笑看他:“怎麽,他們不做早飯生意?”

劉大海被這笑吓的手心冒汗:“倒是沒直言說過不做……”

但根本沒有人會去那裏吃早飯啊!

他也怕少爺再硬來,直接過去踹門什麽的,這樂豐酒樓和城外一夕客棧可不一樣,不是好得罪的……

好在少爺還是很禮貌的,或者因為別人半開着門,根本不需要踹,可人只是剛開門,還沒開始做生意,你非要坐在那要小籠包芝麻餅小馄饨……人這根本沒有啊!

跑堂的‘友好微笑’說沒有,少爺眼皮一撩:“沒有,就去買。”

再說話,少爺就一句:“叫你們管事的過來。”

劉大海都麻了。

自家少爺過于氣定神閑,氣場強大,跑堂的拿不準,即便有他們這一群演也不像的‘水貨’拉胯,跑堂的仍然覺得這可能另有用意,真的就去幫少爺買早飯,找管事的去了。

該說不說,少爺是真的牛,劉大海以前總想,活到這歲數,什麽沒見過,現在發現,還是見的太少了。

溫阮正在樂豐酒樓,享受樂豐酒樓從外面買回來的早飯時,側門打簾子,過來一個中年男人。

高個,濃眉,眼底蘊精光。

“溫小少爺?我是這裏的堂主,名秦刀,夫人姓華。”他走過來,坐到溫阮對面。

溫阮放下筷子:“華五是?”

秦刀微笑:“正是我那不争氣的小舅子,聽說他惹了您生氣?”

溫阮也吃的差不多了,優雅擦嘴:“原還有這一遭,倒是我失禮了,劉大海——”

劉大海立刻站出來,聲音洪亮:“在!”

終于到他表現的機會了!

從離開莊子那一刻起,他就在想少爺讓他帶的東西什麽時候拿出來,一直背着怪累的,原來是現在!

他立刻在少爺眼色示意下,解開布包,打開那個漂亮精致,個頭還不小的檀木盒子——

刷一聲,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溫阮:“一點小東西,不成敬意,盼尊夫人展顏,諒我不察之失。”

這是十二花神皂,哪裏是什麽一點小東西,現在京城裏根本買不到!想要集齊還得有人脈,往江南方向找!

秦刀并不知這是溫阮自身本事,就算知道了,也不影響這禮的貴重,起碼現在,這個節骨點,這就是大禮,貴禮,有排面,不是誰都能送得出的,有錢也不行。

秦刀笑眯眯:“少爺還是手輕了,我那小舅子不擔事,膽子小,正該多吓吓,好促他成長,您這連手都沒動,一點油皮沒蹭着,我都不好意思拿。”

說是不好意思,揮手讓下人接過的速度不要太快。

溫阮:“無礙,反正今日你這樓也得砸。”

秦刀頓了下,笑意更大,意味深長:“我們樂豐酒樓,人多事多脾氣多,本就經常打架,每回重裝都不敢裝的太結實,少爺若願花這銀子玩,我們啊,是最不怕事多事亂的。”

“行,”溫阮吃完早飯,讓人把桌子收了,儀态優雅,笑容乖巧,可有禮貌了,“日前侵我來峰山下田地,拔我秧苗的單子,是誰下的?”

秦刀:“這我可不能說,行內規矩,說了還怎麽接單。”

溫阮:“行吧,砸。”

劉大海還愣着呢,就見少爺笑吟吟的,一個眼刀過來——

哪裏還敢愣,立刻舉手,先把面前凳子舉起來砸了!

少爺不怕,人坐在這秦堂主也不怕,反倒自己幹事的慫,抖什麽,少爺說咱就砸!

後面十來個人有樣學樣,附近有什麽,下意識上手幹。

一大早這麽大動靜,立刻吸引了一堆過來看熱鬧的人,很快,人群中就開始竊竊私語眉飛色舞……

“有人認出來了,是溫國公府新找回來的小少爺……”

“哇窩裏鬥?”

“你沒聽說麽?國公府似乎對這小少爺不待見,人回來時也沒接,說要舉宴介紹,飯都沒讓客人吃就散了……”

“真待見也不會走丢十三年才往回找啊,不過這少爺這麽敢的,在樂豐酒樓鬧事?”

“聽說國公府這兩天産業鋪子都出了問題,怕不是有內情啊……”

“鬧得這麽兇,也不知國公府要不要來人?”

周氏和小盧氏已經在路上,很快要到了。

她們打算的也好,首先,女眷出面,低調,不用上綱上線,就似尋常出外,找個酒樓訂席面的由頭,不能是家裏男人不得力,不得力也不能承認,這是面子的事;其次,她們也不是随便過來的,昨天一天,足夠她們打探到不少消息,比如去來峰山莊子上搞事拔秧苗的人,數量就不對,她們只想給個教訓,沒想真把人惹急了,這回還真有人從中作梗。

這種無關痛癢的小單子,樂豐酒樓敢說出她們,她們就能咬住,逼酒樓吐出別人。

實在不行,還可以拉個仇人擋槍,那天設宴,雖然沒讓客人們吃上飯,但故意說不好聽話,看不慣國公府的,不是有幾個?還有人跟着罵過溫阮呢,有很多方向大有可為。

總之過去先看看,少年人臉皮薄不經逗,她們可以說點好聽軟話,把人穩住……

到了發現,穩不了一點。

裏面已經打起來了!廳堂都砸了一大半了!

周氏和小盧氏對了個眼色,率先往裏走:“喲,這是怎麽話說的,怎麽吵成這樣?掌櫃的消消火氣,”她陪着笑臉過來套近乎,翻手一個荷包,熟練塞給了秦刀,“我家這孩子年紀小,不懂事,您可別跟他一般見識。”

小盧氏也過來關心,走向溫阮:“乖孩子,這是怎麽了,同誰鬧別扭了,值當在外面發脾氣?有什麽委屈回家說,家裏都給你做主。”

“正是有委屈。”

溫阮根本不吃這套:“不知道誰,在這樂豐酒樓談了見不得人的單子,毀我田地,拔我秧苗,我哪敢不計較,別人看我好欺負,以後日日來搗亂怎麽辦?這人是誰,我總得揪出來。”

秦刀臉色立刻冷下去,收了周氏的錢,也沒幫忙圓緩的意思,慢條斯理:“方才我就說了,樓裏規矩,破不了,你覺得這裏有成交見不得人的單子,從哪覺得的,你往哪找去。”

溫阮:“砸!”

劉大海等人立刻賣力氣。

“別——”

“等等——”

周氏和和小盧氏一起,都沒攔住。

劉大海換了主子,只聽少爺話。

“啪——”

秦刀用力放下茶盞,刀口舔血的人,只要不刻意收斂,随便說話都帶着殺戾之氣:“我這裏的東西,可不便宜。”

周氏:……

小盧氏:……

總不能剛剛說了愛孩子,疼孩子,現在就反口,門口還一堆人看着呢。

“賠,我們賠。”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心疼,樂豐酒樓收錢多黑,她們最明白。

心頭滴着血,還得咬牙去哄溫阮:“孩子別沖動,你是怎麽确定的這事?誰同你說的?京城可是天子腳下,怎會有這樣的事?會不會是有人诓你?”

“你年紀小,怕是不懂,這世間就是有有見不得別人好,自己陰陰幹了壞事,不敢冒頭,看哪名頭大就借用哪,你信了,跑去報仇,反倒招惹了個新仇家……”

二人暗示他看秦刀:“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敞亮人,可千萬莫要中了別人的計啊。”

“唉,要不是我們想找個鋪子定席面,順便瞧見這裏出了事,都碰不着你,來,乖孩子,跟我們回家慢慢說。”

兩個人一唱一和,很快顧自就将事情定了性,還滿含歉意的對秦刀說:“我家孩子還小呢,走丢了這麽多年,在外頭過得苦,沒有教,您可千萬別生他的氣……”

溫阮笑了一聲。

周氏和小盧氏心內一喜——

溫阮微笑道:“砸。”

劉大海繼續賣力氣。

周氏:……

小盧氏:……

溫阮擡手指:“把那個砸了。”

劉大海看都不看就上手——

“咦?”

嘩啦啦,掉下來一堆紙,像是契紙,每張上面都是字,按了手印簽了名,有一張剛剛好飛飄出來,衆目睽睽之下落在地上,上面的字清晰可見。

就是雙方達成協議,去來峰山搞事拔秧苗,點名整的就是溫阮,簽押是國公府一個采買的小管事。

哦豁。

劉大海眼睛都睜大了。

溫阮:“這怎麽說?”

周氏:……

小盧氏:……

那個蠢貨!不是仔細交待過,別用自己名字麽,是覺得這事太好辦,必然出不了問題,便随便來不在乎了麽!

“這……不清楚啊,可能是同名同姓?”周氏心裏快速思量。

小盧氏溫溫柔柔:“這個張管事,我是知道的,家裏擔心你,派人出去莊子上看過,好像派的就是他,他崴了腳,沒及時回來,我們得到消息也慢了些,後來才知道有人要欺負你……同血同源,一筆寫不出兩個溫字,我們斷不會容人那般欺負你,若能早知道,還能護你周全。”

言下之意,還是給府裏行事找借口,但也暗示,府裏做事不會這麽不留餘地,還有別人從中作梗。

溫阮看向秦刀——

秦刀就一句話:“行裏規矩,秦某不便多言。”

周氏與小盧對視一眼:“秦掌櫃這就不太厚道了吧?”

秦刀面不改色,一臉不會給任何人留情面的樣子:“意外之事,非秦某所能轄。”

別人意外看到你們幹的髒事,我管不了,但問我,我就是不說。

小盧氏嘆了口氣:“既如此,大嫂,我們就別想都留面子,替別人遮掩了吧?”

周氏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知道怎麽接茬還是旁的原因,沒說話。

小盧氏便繼續道:“阿阮,好孩子,方才你大伯母顧及旁人面子,有些話不方便說,現在看,倒沒必要替別人瞞了,那個張管事,的确犯下了錯事,而今已押在國公府柴房——”

當然沒有,但可以立刻押。

“他言看你不慣,又被你那長随南星欺負過,經他人指使,犯下錯事,指使他的人是誰,目前我們還沒問全,只知那些搗亂的人裏,叫什麽毛三的,是這個人的人,問這種小混子話,秦管事該不會也不允吧?”

小盧氏聲音溫溫柔柔,眼神卻很有力度:“我們國公府在京城,還是有些姻親故舊的,總不能什麽面子都不給。”

周氏颌首:“是這個理。”

她視線滑過溫阮,勝券在握,成竹在胸。

你非要鬧大,也不是不可以,國公府會教你,這是誰的京城,你縱有點本事心眼又如何,國公府偌大的關系網,只要舍得砸錢出去,收拾你個小孩還不容易?

她們出門前就已經安排下去,幫忙的人很快會到,恐怕那時就算溫阮怕了,想退,也容不得他退了。

也是時間太短,她們只知道有人從中作梗,攪了她們的局,卻不知道是誰,逼着秦刀給這個面子,秦刀其實也不怕國公府,給不給面子無所謂,但似乎他今天很閑,很樂意掙這個砸樓錢,說了句你們可別後悔,還真叫人去幫忙查了——

很快查出,是于振,二皇子的人。

周氏和小盧氏當場就眼前一黑,怎麽又牽連到了二皇子!

這叫她們怎麽不後悔!她們真的只是想教訓一下小輩,又沒幹什麽喪良心的事,怎麽就……

再看秦刀現在的神情,就更明白了,這人壞着呢,就等着看這個笑話呢,看她們怎麽下臺!真的确定,要得罪二殿下麽?

這……想要找人背鍋,卻發現踢到鐵板了??

樂豐樓熱鬧整這麽大,很快達成人傳人現象,不但大家裏三層外三層把這裏圍了個水洩不通,還很快傳到了外面。

話題中心的二皇子在幹什麽呢?在準備和三皇子戰鬥。

他得了個消息,三皇子竟然拿到了谌永安丢失的印信!

老六怎麽回事,這般靠不住!是嫌他沒送禮物麽?可往年老六從來不過生辰,甚至忌諱別人說起惡月的最後一天,怎麽這回老三提了一嘴,他就這麽重要的東西都随便舍了?

事态急轉而下,老三順水推舟計劃提前,說是今天就要去福隆錢莊兌票!

邾賓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他絕不可坐以待斃,只能迅速應對,就算倉促之下自己得不到好處,也絕不能讓老三得了好!

正盯着好弟弟呢,聽到下面人來報,說了這事,邾賓好懸衆人面前罵髒話:“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他恨不得立刻殺了于振那沒用的東西,就現在,馬上!

可他走不開,溫阮他想要,這裏的正事更重要,不能不顧——

只能委屈一下小少爺了,事後在想辦法描補。

“你找個人去那邊應付一下,”邾賓吩咐陳亘,“找個會說話的。”

一旁邊臨街茶樓裏,靠窗雅座,藍田也低聲和六皇子說了樂豐樓的事。

邾晏這才知道,那日從山裏出來後,溫阮并沒有來得及休息,就被扯進這些髒事爛事裏,可能到現在,也沒好好閉過眼。

“竟這般被人欺負……”

還有他的好二哥一份。

邾晏起身:“走。”

藍田:“殿下決定了?”

邾晏随便丢了枚銅錢接住,根本沒看是正是反:“天意說,幫幫好三哥。”

“汪!”

黑狗追上去,被邾晏踢了屁股,委屈的嘤嗚。

“你找師牧雲去,他愛看熱鬧。”

“嗚汪汪汪!”狗子罵罵咧咧走了。

藍田怔了一瞬,看熱鬧的意思是……讓師公子幫忙?

“那邊不是還有方小侯?”

“等他?”邾晏眼皮微撩,“看他遲到麽?”

藍田:……

倒也是。

“我我去——”

“你不必了,”邾晏涼涼瞥他一眼,“太蠢。”

藍田:……

終歸消息送慢,讓主子記恨了。

記住了,稍後正事完了,得記得去領罰。

還有,國公府小少爺的消息優先級調整,放到第一級——

這條必須狠狠記住!

樂豐樓裏,二皇子的人到了,陳亘派去的是自己的徒弟,這人果然非常會說話,過來直接和國公府的人對罵,用詞又陰又損,對女眷這麽不禮貌,愣是讓人挑不出大錯,還丁點不波及溫阮,順便擇清楚二皇子,總之所有事裏,二皇子仁愛有禮,小少爺溫阮無辜可憐,最壞的就是國公府,做長輩的不但護不住小輩,讓孩子受欺負了,還去攀咬別人,縱觀京城上下,沒誰家會這樣轉着圈丢人的!

周氏和小盧氏只恨踢到了鐵板,二皇子不好得罪,真要豁出臉去一哭二鬧三上吊,女人總得能到點好處,可跟二皇子,誰敢來這套?這不純純交惡了,以後還想不想在京城貴圈混了?

鍋甩不出去一點,還得讓人記恨,面子裏子錢……哪哪都落不着好!

周氏牙都要咬碎了,恨恨瞪向溫阮,這哪裏是什麽血親嫡少爺,這是讨債鬼吧,這麽能折騰!

溫阮本沒想說話,見她瞪,就必須得說了,慢條斯理:“我本以為是外面誰做壞事,有意欺生,前些日子回府,長輩們說過,不會允許自家孩子在外面被欺負……這話說的挺對,我人微言輕,外面認都不認識,自不會欺負。”

會欺負的,都是自家人。

“呀,好熱鬧啊。”

師牧雲搖着玉骨描金扇,帶着大黑狗懶洋洋走過來,扇子刷一收,扇柄輕敲掌心,“我最喜歡看吵架了,好玩,愛看,別停。”

“汪!”

黑狗兇巴巴吼着,沖進樂豐酒樓,圍着溫阮轉了幾圈,貼着他的腿,朝外面呲牙。

師牧雲大家都熟,京城有名的風流才子,混跡鴻胪寺,最喜歡挑戰難度,比如人人不喜的六皇子,他偏要靠近,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快就死,大約他長得還不錯,琵琶骨可以,還有對護短的爹娘,現在還沒被六皇子弄死。

黑狗,大家就更熟了,那是六皇子養的狗,通人性,也傲氣,等閑不搭理旁人,不離開六皇子左右,今天竟然站到了國公府小少爺身邊?

這是什麽意思?莫非六皇子——

師牧雲:“繼續吵啊,怎麽停了?”

溫阮感覺有些微妙,他不認識師牧雲,但帶着六皇子的狗來,想必是六皇子的熟人,狗子就更別說了,是條好狗,對自己很好,這般鼓勵莫非是——

六皇子那邊有什麽事,需要利用他造出來的聲勢,拖一拖?

他還真就慢條斯理開口了,節奏拉慢:“總之今日這事,我必是要究個結果的……”

師牧雲一怔,旋即笑開。

這位小少爺,是個妙人啊。

怪不得六殿下喜歡。

“讓我看看是誰在為難溫國公府!”

“當我們不存在是吧!”

“小輩不孝,就該直接拉了關祠堂,慣子如殺子,疼愛不是這麽疼的!”

“要我說,跪祠堂還是輕了,不若直接報官,關了下獄!”

周氏和小盧氏出門之前安排的人終于到了,但……晚了啊。

兩人對視一眼,沒人會想得罪二皇子,現在再加個六皇子,拽着別人一起丢臉……因為這一出,又得大出血。

更難的是,不止如此,她們出門前通知了很多人,還有很多人沒到,想必是在路上……

關鍵現在還沒法派人出去通知,人們都看着呢。

除非……

二人眼珠微顫,反正她們是盡力了,看後面人怎麽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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